郎佳音剛才還有點興奮勁，小楚的話，雖說不是當頭的一盆冷水，但也讓郎佳音的心沉了一些。“小冬？”

  之前郎佳音也和小楚聊過小冬，那時候姚菁和小冬的關係還不是很熟，便拜托她打聽一下。之前沒打聽出什麽，現在小楚突然就說到小冬了。她感覺小楚應該知道些什麽。

  “之前我怕你多想，就沒跟你說。小冬是被辭退的，毫無征兆。被辭退前，跟你一樣，和經理一起出過差。每次去經理辦公室，都挺美的。我們想著，她轉正以後，應該會是個強勁的同事。我是無所謂，我能力沒她好，倒是老田提過幾次。老田想升職很久了。”小楚說道：“有可能是我多想了，我看你和老田就相處得挺好的。有可能情況不一樣。”

  “我到底在說些什麽。”小楚邊說邊搖腦袋。“反正，我就是給你提個醒。你聽得進去就聽，覺得沒道理就當我沒說。”

  其實在職場裏，人和人之間是有距離的。很多時候，都是各做各的，有項目才會聚在一起。小楚這麽說，已經非常熱心了。其他同事，包括老田，知道了也不會說，多說多錯，怕說了惹麻煩。“嗯，我知道了。”

  小楚已經說得非常明顯了，之前小冬和經理的關係就“不尋常”，而且這段時間，小楚也看得出來，她是被經理“特別照顧”了。小楚沒說什麽了，她伸手攬過了郎佳音的肩頭。在郎佳音的肩頭拍了兩下。“你們什麽時候開學啊？”

  “開學還要一陣。”寒假還沒有結束，大學生的假期肯定是比工作黨長的。郎佳音這次來，是專程回來上班的。姚菁和李仁是本地人，姚菁聽說郎佳音回來，也跟著回寢室了。一方麵是陪郎佳音，另外一方麵就是躲避家裏的親戚。姚菁家是白手起家的，親戚之間的貧富差距有點大，現在姚菁大四了，不少親戚都過來說親。之前姚菁大一大二，就有些喪病的親戚提了。那時父母回絕說女兒還在讀書。現在姚菁眼瞅著要畢業了，這些親戚趁著過年的關頭又提了出來。爺爺奶奶有時候還回鄉下，爸媽也不能回絕得太狠，怕鄉下的親戚和老人念叨什麽嫌貧愛富。

  “我記得，你是去年十一月入職的。”小楚掐了掐手指頭。“現在過了個年，實習生的考評快開始了。”

  郎佳音點了點頭。“所以今天我連學校都沒有回。”

  “佳音，你腦子比我清楚多了。當初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混過實習期的。”小楚說道。

  小楚這個人，郎佳音是了解的。有些方麵，和姚菁差不多，非常“謙虛”。她說自己不行，不一定是不行，隻是把自己放得很低。其實來職場，也是能夠學到很多的，比如他人的行事風格。演技第一條，無社交無演技。第二條，他山之石。和小楚聊了幾句，小楚便去忙自己的工作了。郎佳音也坐下來，開始忙經理交待給她的新任務。之前和薑律師的案子，郎佳音也一直在跟。連在家，都沒少和薑律師通電話。如果薑律師是在家，郎佳音是不好意思這麽打攪人家的。薑律師似乎比她還忙，她過年也沒有回去，一直在正大事務所。薑律師是薑先律師的助理，郎佳音聊的時候，薑卷柏律師也笑道：“學妹，我和你是一樣的。你在施達是什麽情況，也是我在正大的情況。”

  郎母看郎佳音的電話這麽頻繁，還以為她有什麽“消息”。旁敲側擊了好幾句，連郎佳音要回公司，郎母也是眉開眼笑。“嗯嗯，工作要緊。”

  就像母親上次誤會她和張笠的事情一樣，母親在這方麵一點“教訓”都沒長，又以為她戀愛了。做完手裏的報表，郎佳音便收到了姚菁的短信。

  “我的小寶貝兒，你什麽時候下來啊？人家餓死了。”姚菁找她吃中飯。

  “快了，我關電腦。你先點餐。”

  姚菁假期裏和薑卷柏也沒少約，她們約飯的區域，已經“蔓延”到她公司這塊了。郎佳音都不知道她公司周圍有這麽多吃飯的地方。

  “我的小佳音。”郎佳音還沒有落座，姚菁就摸了過來，她撩了一下郎佳音的下巴。“一個春節不見，你又漂亮啦。”

  姚菁看來也不是很餓，感覺還挺開心，音調有點上揚。郎佳音也任由姚菁調戲，她抿了抿唇。“你點好了嗎？”

  “點好了。點了好幾道你愛吃的。”姚菁說道：“我差不多都嚐過了，一定很符合你的口味。”

  “你終於來學校了，我快悶死了。”姚菁說道。

  “不是還有李仁嗎？”

  “李仁哪有時間理我，上次約她出來打保齡球，學妹就找上來了。”姚菁嘖了好幾下。“學妹又壯了，快有兩個李仁那麽大了。你說李仁這口味，還真是，學姐倒是越來越有女人味了。”

  “對了。”等菜上來，姚菁扒了一口飯又說道：“我見到薑律師的朋友了，就是李仁的‘網戀對象’。”

  “不是說網友嗎？”

  “有區別嗎？”

  “你和薑律師還是飯友。”

  姚菁嗅了嗅。“不行，我要把大廚師叫上來。”

  “做什麽？”

  “一定是醋放多了，我嚐著有點酸溜溜。”姚菁說道。

  郎佳音也配合姚菁，“羞答答”地哼了一聲。姚菁撐著腦袋，又勾著郎佳音的肩頭。“我也是前兩天碰到的，真的，非常清冷。我看她的感覺，就像看到一個會網戀的你。真是讓人詫異。你說，李仁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啊？”

  “也許真是網友。”

  “隻有你才會把李仁想得這麽純情。”姚菁說道。

  郎佳音又想了一下會笑出酒窩的李仁。“我們也沒撞見過‘現場’，而且好像都是別人對她主動。”

  “我的小佳音。你怎麽能把‘主動’理解為一般的肢體行為。”姚菁說道：“很多主動，都不一定要勾你肩膀。”

  “挑你下巴。”姚菁挑著郎佳音的下巴。

  “你啊，在飯桌上，隻有別人把腿勾到你小腿，你才有反應。”姚菁說道。

  “哪有，我反應沒有這麽遲鈍。”郎佳音覺得姚菁說得太誇張了。

  “佳音，我真覺得你又漂亮了。臉蛋紅彤彤的，你走過來的時候，我還在想，這條街居然有長得這麽好看的。你拉高了整條街的顏值。”

  “誇張了啊。”郎佳音細嚼慢咽，咽了嘴裏的食物。“我們公司的前台，就長得很好看。”

  “真的？”

  “姚菁，你什麽時候對女生感興趣了？”

  “有嗎？漂亮的小姐姐，不是人人都喜歡嗎？”姚菁說道：“拋去宋經理對你不軌的企圖，我還是站她的顏值的。很少有人，像她那樣，又嫵媚又清新。氣質非常脫俗，別說銷售經理，就說她是老總，我都相信。”

  “不對，話題又被我說跑了。我想說的是，你這紅彤彤的小模樣，肯定勾到你經理了。我跟你打賭，她下午肯定會叫你去辦公室。”

  “我本來就要上去匯報工作。”

  “你在家都沒理我，不會是和宋經理聊吧？”

  “沒有。在家有點忙，幫媽媽整理家務。對了，還和你的薑律師談工作。”郎佳音說道。

  郎佳音和姚菁開玩笑，但哪裏開得過姚菁。姚菁撐著臉頰，又捏了一下郎佳音的臉。“我要是喜歡女孩子，肯定喜歡你啊。”

  郎佳音仍然抿唇笑了笑，對於姚菁的玩笑，非常的不以為意。

  “你看你這直如鋼板的笑。”姚菁輕輕敲了一下郎佳音的腦袋。“難怪宋經理會選擇溫水煮青蛙。”

  回到公司，郎佳音便又收到了駱威的消息。過年，他們在街上碰見過一次，畢竟十八線城市太小了，來來去去也就那幾個可以逛街的地方。為了避免尷尬，她媽去樊阿姨家的時候，都沒有叫上她。結果還是在街上碰到了。駱威在街邊，和她媽聊了一會，郎佳音沒怎麽開腔。晚上駱威便問她是不是不舒服。這麽一問，駱威又和她聊上了。“到學校了嗎？”

  “沒有。上班了。”

  “啊？你們公司這麽早就上班？”

  沒和駱威還沒感覺，和駱威聊天，郎佳音就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人設。大概就是波瀾不驚，文靜內向。下午快下班的時候，經理才把她叫上來。經理上午來公司，中午便出去了，一直到現在才回來。郎佳音上來的時候，宋元明看了一眼時間。“現在算加班時間。”

  施達是有加班報酬的。

  郎佳音匯報了半個多小時，這半個多小時，宋經理也隻是抬了兩次頭。她似乎有些忙，一直在翻閱文件。估計經理過年也是這麽忙過來的。郎佳音剛說完，經理便抬頭了。“你們這個學期還有課嗎？”

  施達有好幾個金融實驗班的，經理大概知道她們專業的情況。這個學期，已經沒有什麽重要的課了。學校大概也知道，這段時間學生忙著考研複試和畢業就業。她們班，除了繼續讀書的，差不多都已經找到工作了。即便是考了研究生的，也在一些投行證券機構實習。

  “沒有，隻有畢業論文了。”郎佳音說道。

  肯定要說自己有時間，實習轉正，就看這兩個月了。

  “那就好，我怕你太辛苦。”經理例行的慰問。

  “不會不會。”要不要狗腿地加上一句“沒有經理辛苦，經理辛苦了”？也不知道為什麽，這樣的話，明明在老師麵前說得很好，可到經理麵前，半天都蹦不出來一個字。難道是經理比她大不了多少，她沒法拿她當長輩一般的尊敬？不應該，嘴還是要甜一點，上司就是長輩。宋元明應該是不知道郎佳音腦子裏彎彎繞繞的腦回路，她抬頭看著發愣的郎佳音。“吃飯了嗎？”

  “一起吃飯吧。”她雷厲風行的上司，放下手裏的文件，拿起了架子上的外套。

  郎佳音非常慣性地走上前，幫上司拿外套，等上司穿上以後，她還幫上司抹了抹肩膀。在家裏，她就是這麽幫她母親的。在學校，她也是這麽幫室友的。宋元明揚了揚唇角，非常自然地伸出了袖口，郎佳音低著頭，又幫經理理了理袖口。手指碰到經理白皙的皮膚，經理的皮膚有些滑膩。抬頭便撞上了經理含笑的目光。經理比她高，高跟鞋比她還高一寸。這個身高，郎佳音基本上是要抬頭的。

  “看來，你很喜歡這個耳釘。”經理抬手，點了一下郎佳音的耳朵。“等會吃完飯，我們再去逛逛？”

  被經理這麽一碰，郎佳音就像定住了一樣。“你不是還有工作嗎？”

  經理的唇角有些深。“忙了一個春假了，也該放鬆一下。”

  “陪陪我？”經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