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佳音進行得並不太順利。案子比她想象中的要複雜。也是，如果是很簡單的案子，經理也不會說是她實習期的重要考核了。從香港回來，郎佳音以為自己和經理的關係會有比較融洽的發展。然而並沒有。應該說是出現了“停滯”的情況。還不如當初在香港那麽親近。有失落嗎？微微的有一些。大概是員工都希望得到上司的重視。

  駱威回去不久，母親便來了。還是為她留在申城的事情。雖說是為了她而來，第二天還是去看望了父親。母親到底還是有些掛念父親的，雖然母親很少來看望父親。從法律關係來講，父母已經沒有什麽牽係了。當初，父親執意要和母親離婚，父親是個倔強的人，母親拗不過他。直到後來，家裏才知道父親是出了事，不想連累家人。父母肯定是有感情的，當初郎佳音還問母親，如果父親出來，問她是否願意複婚。母親什麽都沒有說，隻是歎了一口氣。“半輩子都過了。”

  而父親更多的是內疚。“我對不住你母親。我不想害她。”

  “媽，你和爸聊得怎麽樣？”郎佳音一直在外麵等，等母親出來，她才迎上去。

  “你爸向著你。”郎母歎了一口氣。“我就知道我不該來見你爸。”

  母親是個心軟的人，之前想她留在本地，隻是想她有個依靠。不想她到時候像她爸一樣。郎佳音知道母親被她父親說服了。她沒有接母親的話，母親在申城留了兩天便回去了。回去當天，郎佳音還特意請了假。

  “佳音，你為什麽想留在申城？”

  “在這裏，我感覺自己有事情做。”這個答案不是很積極，但確實是郎佳音的真實想法。

  “在家裏也有很多事情啊。”郎母說道：“最重要的，你可以陪陪媽媽。”

  “媽……”

  陪母親的間隙，郎佳音接了一通經理的電話。郎佳音很少向母親說起公司裏的事情，但是母親也知道有宋經理這麽一個人。不但郎佳音提過，連郎佳音的父親也特別提過。似乎是一個很厲害的後輩。郎父已經很久沒有這麽誇一個人了。也是，他成天待在裏頭，能見到什麽人。還不都是聽佳音說的。看來佳音確實很喜歡這個經理。

  “你是舍不得宋經理嗎？”等郎佳音掛了電話，郎母又說道。

  女兒已經下定決心了。就讓她在申城待兩年吧。郎母的這一句話，大有緩和兩母女之間的氣氛。

  “啊？”郎佳音沒想到母親突然提起宋經理。“沒，剛才她問我一個案子。”

  “看得出，你們經理還是挺器重你的。要不然也不會拿這麽大的案子給你做。”臨走前，郎母又頓了頓。“所以，你要好好加油。”

  郎佳音首先還沒反應過來，就像當初，母親願意讓自己留在申城一樣。“樊阿姨那裏……”

  “還有什麽辦法？”郎母說道：“到時候，我會和你樊阿姨說的。”

  “你父親說得對。你是一個讓人省心的孩子。我不應該太拘著你。”郎母說道。

  前天去看郎父，郎父也和郎母說了。如果總是拿孩子當自己的對立麵，隻會把兩個人的關係弄僵。確實是的，女兒現在有很多事情都不願意和她說了。女兒現在正在經曆人生中比較重要的階段，這個時候她不應該拉女兒的後腿，讓女兒分心。

  郎母進去的時候，還在向身後的郎佳音揮手。離得比較遠，母親似乎在說回去吧。看母親的身影慢慢地消失，有那麽一刹那，郎佳音想跟母親回家了。母親說得對，在家鄉，她有依靠，有家。心裏想著，郎佳音還是坐上了回公司的地鐵。重新投入工作，很大程度衝淡了郎佳音心裏的不舍。說到底，她對故鄉唯一的掛念便是母親了吧。

  明明是郎佳音和薑卷柏有合作關係，來往密切的倒是姚菁和薑卷柏。姚菁這一個月，幾乎都在跑聞禹的稅務。一來二去，也和薑卷柏熟了。郎佳音問姚菁的時候，姚菁也和她說，她和薑卷柏是飯友。

  “薑律師是準備去接姚菁嗎？”下了會議，郎佳音和薑卷柏出會議室。她見薑卷柏抬起了腕表。

  “是啊。我們約了晚飯。郎小姐要一起嗎？”薑卷柏熱情邀約道。

  “不用了。我晚上還要加班。”

  郎佳音到寢的時候，姚菁早就回來了。她正盤著腿打遊戲。“佳音，你吃晚飯了嗎？我給你帶了一些，在你桌子上。”

  “嗯。”今天李仁回家了。郎佳音也坐在了姚菁的身側。

  “怎麽了？”

  “你和薑律師真的隻是飯友嗎？”

  “要不然呢？”

  “我怕我的室友卷入三角戀的劇情。”郎佳音說道。

  “我還怕自己卷入什麽‘室友情’。”

  郎佳音愣了一下，眼神頗為複雜地看著姚菁。

  “你想哪裏去了？我是說你和李仁。”姚菁說道。

  “什麽？”

  “我也是最近發現的。”姚菁說道：“李仁好像對你不一樣。”

  “你又轉移話題。”郎佳音頓了一下。“你不會真對薑律師有意思吧？”

  姚菁做了個拜托的姿勢。“佳音，你不是八卦的人啊？”

  “你放心，我是直的。”姚菁豎起了自己的食指。“繃直。”

  “你前幾天還說，想降低性取向的標準。”

  “我是開玩笑。”姚菁勾住了郎佳音的肩頭。“經理還找你嗎？”

  “沒有。”

  “我就說了吧。你要在她麵前，抖落自己有男朋友。”姚菁說道：“你那個大五歲的哥哥，總算做了一件好事。”

  在姚菁的絮叨聲中，郎佳音的思緒有些遊離了。她還在想自己的人設。直到春假前。春假前，她和經理的工作交流多了起來。經理對她還是像之前一樣，完全沒有這一個月的“冷淡期”。“晚上會來參加聚餐嗎？”

  經理問郎佳音的時候，郎佳音還愣了一下。參加聚餐，算是比較私人的事情了。這一個月，經理都隻是過問公事。經理微微揚起唇角，在郎佳音看來，經理好像有那麽一點“勝券在握”？似乎知道她會參加聚餐。郎佳音不想做經理“料定”的事，可是又鬼使神差地點了頭。“經理也會參加嗎？”

  “會。”經理說道：“畢竟再過幾天，就要放年假了。”

  “新年快樂。”

  經理勾起了唇角。“這不是還沒到嗎？”

  “祝福是要應時的。”經理說道。

  銷售部是比較大的部門，人比較多。郎佳音作為實習生，並沒有分到樓上的位置。樓上都是銷售部的高層和骨幹。小楚和她一樣，都是在樓下。

  “終於要過年了，每年就盼著這幾天了。”樓下的同事說道。

  “別說。估計回去，又要被催婚了。”另外的同事說道：“我寧願經理多分配點工作，真想留在公司加班。”

  “可別，樓上有耳。你小聲點，經理的耳朵可靈了。”

  吃到中間，宋經理下來了。宋經理下來的這趟，是比較巧的。樓下的同事正在起哄，似乎是給郎佳音灌酒。郎佳音還沒轉正，部門裏好幾個單身男士便盯上了她。畢竟美人嘛，誰都是喜歡的。宋經理下來，同事們也不起哄了，都齊齊地給宋元明敬酒。郎佳音也慢吞吞地站了起來，似乎也想給宋元明敬酒。宋元明抿了一口，又攔住了郎佳音的酒杯。“喝酒了嗎？”

  當然沒。宋元明看到了郎佳音飯碗旁的飲料杯子。酒也是剛滿上的。

  “那正好。我喝了點酒，你等會送我回公寓。”宋元明的聲音不大，但足夠唬住樓下的同事了。同事們這下不敢給郎佳音敬酒了。知道郎佳音等會要送宋經理回去。

  “經理，我也沒喝酒。”小楚插嘴了。

  “嗯？是嗎？”宋元明也沒說什麽，隻是輕輕地勾起了唇角。

  宋元明這一笑，小楚就立馬慫了。慫了以後，周圍的同事打哈哈了。“小楚，你不行啊。我家裏有孩子，我都喝了好幾杯。你趕緊滿上。”

  “誒誒，經理我敬你一杯。”小楚本想找個台階，話說出來又後悔了。她居然給經理敬酒，這不是找不痛快嗎？

  意料之外，宋經理還真給了小楚麵子。小楚真是受寵若驚，雙手捧著杯子，趕緊和經理碰了杯。別說一杯了，經理給她的這個麵子，她都想喝兩杯了。

  樓上的聚餐，一直持續到淩晨。樓下的，反而提前結束了。宋元明下來的時候，還看到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的郎佳音。細密的睫毛，又輕輕挽起掉落在臉側的長發。文靜內斂。“經理。”

  宋元明和身邊的人說了一聲，便朝郎佳音招了招手。郎佳音也乖巧，抱起自己的小背包，就這麽走到宋經理的麵前。“你要回去了嗎？”

  “你一直在等？”宋元明是沒打算讓郎佳音送的。剛才隻是幫郎佳音擋酒。連小楚都懂。真是個耿直的小家夥。

  出了門，宋元明又看了一眼身側的郎佳音。“男朋友會過來嗎？”

  “沒。”郎佳音幾乎是脫口而出的。“我沒有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