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我不想嫁！”趙雨容麵色大變，對著父親喊道。

  後母一聽見這話，瞬間變臉，前一秒還是充滿喜悅，此時就變成了帶著些陰冷，衝著趙雨容就罵道：“你這個賠錢貨，如今物價飛漲，你真以為你父親教書有多少錢？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

  趙秀才聽見自己妻子這般說女兒，原本是想要嗬斥兩聲，可是想到家裏情況，心一橫，將腦袋別過去，還是沒有說話。

  趙雨容淚水已經在眼眶之中打轉，搖頭哀求道：“爹，當年您不是跟我說，我可以像那沈小姐一般，尋找自己的如意郎君嗎？”

  “容兒……”趙秀才終究還是有些於心不忍，正準備說些什麽，看見自己妻子怒目看著自己，一咬牙，衣袖一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經地義，容兒，選個良辰吉日，你便嫁過去吧。”

  如今家裏，當真快要揭不開鍋，而鄰村張家自己了解，屬於一個小地主，家裏良田幾十畝，女兒嫁過去，就算不幸福，也不會餓肚子。

  現在聽見父親也這樣說，趙雨容算是死心了，慘笑一聲，讓兩位長輩心中有些瘮得慌，隻見她丟下一個荷包，言語毫無情緒：“這是女兒今日所賺工錢，家裏快揭不開鍋，那便拿這個去買些糧食吧。”

  錢袋丟在桌上，頓時就發出了叮叮當當銅錢聲，兩人一驚，這個重量，少說也有上百枚。

  還沒等趙秀才拿起來一看，後母就好像嗅到血腥味的餓狼衝了過去，一把搶過錢袋，全都倒在懷裏，看見密密麻麻的銅錢，直接樂出了聲。

  “一枚，兩枚，三枚……”後母一口氣數了好幾遍，這才確定，開心笑道：“不錯不錯，一共二百二十文，可以買兩鬥米了。”

  二百二十文？趙雨容心中一震，東家居然悄悄多給了二十文？得知此事，她的心中悄悄匯入一陣暖流。

  趙秀才有些意外，連忙詢問趙雨容，急道：“容兒，這錢哪來的？你怎會有如此多的錢財呢？”

  “哪裏來的？這重要嗎？爹爹，女兒困了，想睡覺了，晚飯不用準備我的。”趙雨容說完之後，失魂落魄回到房內，關上房門，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見到女兒不肯說，趙秀才還準備跟過去詢問一下，自己一生光明磊落，可不想女兒走上歪路。

  後母看見趙秀才還準備去問，一把拉住，罵道：“你那麽多事兒做什麽？有錢不就好了嗎？對了，你跟王媒婆說好，這兩日就要把聘金送過來，五貫錢誒，可不能讓那張家賴賬。”

  “你這……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快去做飯吧。”趙秀才沒有辦法，隻好催促妻子速去做飯，好讓自己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翌日，趙秀才一家跟往常一般，趙雨容麵色如常，似乎已經接受了這一切，安靜吃完早飯，準備朝外走。

  “容兒，你要去哪裏？”趙秀才有點擔心自己的閨女，她的性格自己還是很清楚，那麽剛烈，就算去尋死也不是不能想象。

  趙雨容對著父親作揖，淡淡道：“昨日許諾東家，今日同去洛城販賣蚊香，言出必行，是爹爹你教我的。”

  “這……，唉，早去早回吧。”趙秀才也不好說什麽，隻好讓她出去了。

  後母也不是很在意，喝著稀飯，嚷嚷道：“管她作甚，馬上就不是咱們趙家人了，少吃一頓飯，我還能夠省下不少糧食。”

  “你！哼！”

  趙秀才乃是讀書人，吵架從來就吵不贏潑婦出身的續弦，隻好站起身子，什麽都不想說，朝著學堂走去。

  ……

  ……

  今日帶了兩萬根蚊香，洛城銷量極其好，又不是每天都來，隔兩天才來一次，都經過了不少人口口相傳，每天慕名而來的購買者絡繹不絕。

  兩萬根蚊香全都賣完了，主要就是普通人來買，有錢人暫時都不需要購買，一次性都買了上百根，短時間肯定用不完，李嶽也不著急，等他們用上癮之後，再推出豪華版蚊香，那個時候才是賺大錢的時候。

  早早賣完，他們一行人也就回到了蘇家村，家裏所有工人都還在忙活，趙雨容戴著麵紗，李嶽也看不出來她的表情，隻是覺得她眼睛有些紅紅的，似乎是沒有睡好的樣子。

  蘇文明跟趙雨容一起在數著今日的蚊香數量，盤點入庫，等到全都盤算完成，太陽已經下山了，李嶽早就將工人們的工錢發完，拿著兩個人的工錢等著他們。

  “蘇大哥，這是你的，你可別傻傻全都交給你爹，聽我的，留點私房錢以便急用。”

  李嶽前兩天也給了工錢，都是按照分紅來給蘇大哥算，上次就全都交給了父親，結果今天走得急，忘記帶幹糧，連買個饅頭的錢都沒有，還是李嶽請他吃了一頓包飯，真不知道該說他是孝順還是傻。

  蘇大哥憨厚摸著腦袋，搖搖頭說道：“不行，自古規矩，沒有分家之前，賺的錢必須交給父親。”

  “你……算了算了，你開心就好了，反正跟我出去，也不會讓你餓肚子就是了。”李嶽歎了一口氣，這個傻大個，啥都好，就是腦袋不好。

  不管蘇文明，李嶽拿出另一個錢袋，遞給趙雨容，笑道：“趙姑娘，這是今年你的分紅，一共是四百文錢，數數看。”

  “不用數了。”趙雨容並沒有伸手接過錢袋，慘然一笑，對著李嶽說道：“東家，今天是我最後一天幫忙了，錢就算了吧，明日，明日我便不來了，我想解約。”

  這些日子，李嶽跟趙雨容相處的比較久，經常會跟她介紹一下自己契約的用處，這個東西，雖然是用來約束工人，但是她們要是有意外情況不能幹下去了，可以簽訂另一份契約，另一份就可以解除，主要還是保密，不能夠泄露秘方。

  不管是誰解約，李嶽都不會意外，唯獨趙雨容，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她會是第一個要求解約的，這才剛剛賺到錢，昨日她還是那麽開心，怎麽今天就跟換了一個人一樣。

  正在數錢的蘇文明也聽見了，連忙放下銅錢，衝著趙雨容問道：“妹子，你是不是遇上什麽困難了？嶽哥兒這邊多好啊，怎麽就不幹了呢？”

  “東家，蘇大哥，你們就別問了，我……”趙雨容說了一半就沒有說下去，眼眶微紅。

  李嶽也猜到她應該是發生了什麽事情，無奈搖搖頭，隻好想出了一個折中的方法，“行吧，你要解約也可以，不過現在天色已晚，不如明天再說。”

  “也好，那雨容就先回去了，再見。”趙雨容強忍著淚水，轉身離去。

  蘇文明還在疑惑摸著腦袋，想不通為什麽趙家妹子說不幹就不幹了。李嶽忽然抬頭看著他，問道：“你家還有老母？”

  “啊？”蘇文明沒有想明白為什麽蘇文忽然這樣問，卻還是老老實實點頭道：“還有八隻，前兩日母親又買了五隻。”

  “那就好，行了，你也回家吧。我要休息了。”李嶽也懶得解釋那麽多，轟走了蘇文明。

  趙雨容不肯說，那麽我就去問，你不說，總有人願意說的。

  翌日天剛剛亮，李嶽早早來到村長家，此時大家都已經出門忙活，賣酸梅湯的賣酸梅湯，農忙的去農忙了，就連小孩子都跑到村口去玩耍了。

  李嶽悄咪咪摸進去，跑到雞圈偷……不對，是拿了一隻最肥的母雞，拎著母雞就朝著趙秀才家裏跑去了。

  剛剛來到趙秀才家裏的院子，看見院內炊煙渺渺，正在做早飯，李嶽也不客氣，正好就是餓肚子的時候。

  廚房內，一個農婦正在忙活早飯，李嶽認出來了，她便是趙秀才的續弦，好像是姓汪，也是死了丈夫，後來經過媒人介紹，改嫁給了中年喪妻的趙平君，也就是趙秀才，成為了趙雨容的後母。

  上次招牌的時候，她也來了，但是李嶽經常在村口看見她，不是嚼舌根就是傳八卦，每次還偷偷在自家門前偷瞄，想要從自己這邊獲得嚼舌根的話題。

  所以這次李嶽招工，特地沒選中她，當時趙汪氏好像很生氣，嘴巴一直嘟囔，不知道是不是在咒罵自己。

  正好，趙汪氏此時端著一盤炒雞蛋走出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門口的李嶽，想起那天的事情，再次聯想到姐妹們說自己每天有二十文工錢的時候，氣就不打一處來。

  “你你你，你來我家作甚？快點滾，我家不歡迎你。”

  端著雞蛋的趙汪氏嘴巴還是那麽快，唾沫星子噴的四處飛濺，李嶽心中暗自決定，待會兒蹭飯吃的時候，一定不能吃這盤炒雞蛋。

  李嶽嘿嘿一笑，熱情走上前，說道：“哎呀，嬸子你別那麽見外啊，這次過來，我找趙叔還有嬸子兩個有點事情要商量。”

  “商量個屁，快滾快滾。”這等農婦就是厲害，嘴巴猶如機關槍一樣，動不動就是快滾。

  也不知道當時趙秀才看上她哪裏了，居然會跟她選擇度過下半生，難道當真是寂寞久了，母豬都能賽貂蟬？

  當然，李嶽早就想好了對付她的方法，聽見她喊自己滾，隻好無奈搖頭，轉身提起手上的大母雞，可惜道：“小花啊小花，原本是想把你送給秀才一家，可惜別人不要，還是拿回去燉湯喝吧。”

  什麽？這隻母雞是給自己的？趙汪氏臉色一變，態度立馬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連忙衝到李嶽麵前，訕笑道：“哎呀，嶽哥兒，嬸子不是跟你開個玩笑麽？來來來，快點屋裏坐，早飯還沒吃吧？正好嬸子做了炒雞蛋，一起吃點吧。”

  得了吧，別的還能考慮，炒雞蛋還是算了，你的口水，我可不想吃。

  雖然是這樣想著，但是李嶽還是麵帶微笑，連連點頭道：“真的嗎？太好了，老遠就聞到嬸子做飯的香味兒，早就饞的不行了。”

  小樣，我還對付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