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各有居心
作者:生當長歡      更新:2020-09-09 07:53      字數:4444
  “這個東西,安少主不會不熟悉吧?”瑞安王挑眉,淡淡道。

  安陵傅垂眸,睨了那沾了血跡的玉柄一眼,抿緊唇,道:“瑞安王這是何意?”

  瑞安王笑笑,邁著步子走向安陵傅,待得走近,他彎身撿起玉柄,遞給安陵傅,竟是非要他用手接下不可。

  “你父親脫不開身,遣人送來這玉柄,見玉柄如見他,身為南榮安家少主,你理應是最清楚的。”

  赤吟在一旁聽得驚疑連連,安家什麽時候和這瑞安王有淵源的?

  見安陵傅始終還是不伸手去接,她頓了頓,抽出手帕,一把抓過去,用手帕將玉柄拿過,然後才遞給安陵傅。

  安陵傅一頓,低頭看她,眼中閃過一抹無奈。

  本可以不用接的,罷了,罷了。

  他輕歎一聲,接過那包著手帕的玉柄,往瑞安王眼前一舉,道:“我的事不用瑞安王操心,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瑞安王捂嘴竊笑,那樣子看上去頗像個娘氣的太監。

  笑罷,他湊近幾分,用看似隻有安陵傅聽得到的聲音,但是赤吟也能清楚的聽見,說道:“本王做的事,安少主你不也樂見其成嘛?但願安少主能有始如終啊!”

  安陵傅眉頭輕皺,睨了他一眼,將手中的玉柄摔下,落到地上,瞬間就碎成幾半,道:“這玉柄經過瑞安王的手,真是折煞了瑞安王你,不如摔掉解氣。”

  “喲,可嚇死本王了!”瑞安王驚得退了半步,一臉吃驚的樣子,可眼裏卻全是諱莫如深的笑意。

  “安少主恁真是個熱血少年,如此衝動可不太好,不是平白可惜了一柄玉柄?”他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

  安陵傅擰了擰眉,沒接他這茬,隻看向赤吟道:“我們走吧?”

  赤吟現在有滿肚子的疑惑呢,聞言,便點了點頭,喚回程又青。

  安陵傅一把攬住她,就在瑞安王的注視下,掠出了這座府邸。

  瑞安王在原地瞧著,並未阻止。

  隻是在看了看滿地的玉柄碎片,他可惜得搖了搖頭,“隻有蠢豬才會上當呢!”

  夜色正酣,鬥大的月亮高掛在天空,撐滿了整個大地。

  出了小巷子之後,赤吟和安陵傅就坐回了馬車,一旁,贏故正在給程又青處理包紮傷口。

  安陵傅見赤吟一臉沉著,並不開口問他,扯了扯嘴角,笑道:“那瑞安王的話太令人遐思了,你難道就沒有什麽想問我的?”

  說實話,赤吟心裏的確好奇瑞安王的話,但是,由她怎麽看,都看不出來安陵傅會與他有什麽。

  所以她自然是不相信瑞安王的弦外之音的,就當沒聽見罷了,。

  不過。

  “安家和瑞安王有何淵源?我聽他提起你父親,倒是很熟稔的樣子。”

  安陵傅頓了頓,道:“淵源談不上,上一代的恩怨了,我也不甚清楚。”

  他這說得也是實話,南榮離靖州並不遠,封地在靖州的瑞安王和南榮有三瓜兩棗的來往也並不奇怪。

  隻是他想到剛才那個玉柄,想到瑞安王的話,心下就覺得有些不妙。

  看樣子,南榮那邊,倒是出來了個通風報信的瑞安王,隻怕他父親母親已經知道他這邊的的動向了。

  玉柄絕對不會是他爹安菽和給瑞安王的,那一看就是個假的,瑞安王借此拿出來,不過是為了離間他和赤吟。

  離間?

  安陵傅腦中靈光一閃,乍然間就明白了什麽。

  原來,按兵不動的瑞安王,打得是這個主意,難怪會說他做的事,也也會樂見其成。

  安陵傅看了看赤吟,想了想,並沒有將他想到的這個點告訴赤吟。

  那個人,且看他如何自作自受了。如安陵傅所料,他剛回到宅子,就收到了底下赤金衛呈上的信。

  他還來不及看,就見德琮帝負著手站著廊簷下看著他們。

  他背著月光,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們回來了?宴會可熱鬧?”接著,便聽到了德琮帝不陰不陽的問話。

  赤吟後安陵傅一步跨下朝門台階,站在安陵傅身後,她稍矮一截,望過去,正好能看見半寸月光打在德琮帝有些不虞的表情上。

  她抿緊唇,接話道:“三州一百餘位官員都來了,可想而知三州已經皆在瑞安王的控製之中,如今的情形對我們非常不利,且他已經派出虎門營,前往邴城堵截絞殺牙門軍了。”

  德琮帝聞言,冷哼一聲,道:“恐怕不隻是三州的官員在他的控製當中吧?這瑞安王這麽能耐,說不定手伸得更遠更高呢!”

  總之不管赤吟說什麽,他都覺得是赤吟蒙蔽他的說辭,他並不信就對了。

  赤吟張了張嘴,實在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德琮帝為什麽就變了個樣?難道就是因為瑞安王派人請她過府參加宴會?

  她記得她認識的德琮帝不應該是這樣一個分不清是非沒有自己的分辨的人。

  赤吟的心裏有些失望,但她頓了頓,還是當作沒聽出德琮帝的冷嘲熱諷,一邊朝他走過去,一邊道:“付將軍所率的牙門軍隻怕不是虎門營的對手,榮三定短時間也趕不來,伯伯可有好的對策?”

  走得近了,她看見德琮帝臉上的表情一收,變得同往常一樣,溫溫和和的,隻是那眼底似匯聚著一團黑光,濃得化不開。

  “被困在這裏已經快一個月了,伯伯現在就如同一隻待宰的羔羊,並沒有對策。”

  他淡淡說著,然後轉身往長廊那端走遠了。

  身後,安陵傅非常輕蔑的看了德琮帝的背影一眼,然後拆開剛收到的的信,這一看,他臉色就是微微一變。

  果然,瑞安王這個多事的,已經將他在蒲城的事告知南榮了。

  也如他所料,他父親和母親知道他在這裏,是斷然不會安寧的。

  看完上麵的內容,安陵傅的心有些沉重,若是真要如此做,也不知道會傷害誰。

  他心下喟歎,掌心匯聚內力,接著,掌中信紙就化為了灰燼,他一揚,飄散開,再也找不到一點痕跡。

  西邊的一處廂房,德琮帝負手走進去,關了門,裏麵站立的一人立馬俯身行禮,“皇上!”

  走到椅子上坐下,德琮帝沉默了半分,才緩緩開口:“朕要你做的事情,辦得如何了?”

  那人抱拳道:“回皇上,回信已經收到了,公子正日夜兼程趕往此地,明日一早便能到。”

  聞言,德琮帝輕笑一聲,“那就再多等一等”

  罷,他頓了頓,又道:“去查查,戴長興是否帶著虎門營已經到了邴城,若是,叫付成功當著他虎門營大軍的麵,殺了他夫人和子女,以儆效尤!”

  “是!”那人應道。

  接著,德琮帝擺擺手,讓他退下去。

  那人又行了個禮,便轉身退了出去,出了門之後,他右轉,過了拐角,就不見了身影。

  另一邊,一人望著他離去之後,現出身來,看了看德琮帝所在的廂房,拳頭微微緊了緊,然後,他轉身大步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很快,到了一間廂房前,並不敲門就推門而入。

  裏麵,彭兆桂正在抽著一杆旱煙,整個屋子裏都充斥著熏人的煙味。

  褚雲勳皺了皺眉,手作扇在鼻子前使勁扇了扇,到了彭兆桂麵前坐下,擰著眉道:“王爺今晚叫赤吟去參見宴會,打得什麽主意?這都過去這麽多天了,本皇子著實不想再等!”

  彭兆桂將煙葉燒完的大煙杆放下,一邊重新裝上一截煙味,一邊道:“王爺自有王爺的道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如今,該著急的是他們才對,咱們就盡管看好戲就是了。”

  褚雲勳聞言,心下輕嗤,一個小小的的莽夫,怎麽能和本皇子相提並論?

  他著實是等不了了,他的母妃留在盛京還不知道怎麽樣呢!還有他外祖母他們還不定在哪裏受罪呢!

  他如何等得

  ?

  不過,現在他見不了那瑞安王,凡事還得這個莽夫從中周旋,褚雲勳眼珠子一轉,從懷裏掏出一物來,緩聲道:“還望彭壇主多費心,幫小弟我問問,究竟什麽時候成事。”

  剛才還是本皇子,現在就是小弟了?

  彭兆桂心下冷笑,毫不客氣的接過褚雲勳手裏的那塊上乘的玉佩,收好,嘴裏笑道:“放心,五皇子,王爺說話算話,絕對不會叫你白忙活一場的,先前王爺說過,左右就是這兩日的事了,還請五皇子稍等等。”

  赤吟回到自個的廂房時,赤重武正在屋裏等她,見她回來,替她倒了一杯茶,開口問道:“瑞安王無故請你過府參見中秋夜宴,可知是何因由?你走一趟,見了那瑞安王,進展如何?”

  這語氣裏沒有半分懷疑,讓赤吟心裏覺得舒心不少,“說實話,縱然見了瑞安王,吟兒也不知他這葫蘆裏買的什麽藥,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個瑞安王不可小覷,如今三州盡在他掌握,且他已經派出虎門營前往邴城去截堵牙門軍了,如此情形於我們非常不妙。”

  還有,伯伯如今,也不全然信任吟兒了。

  後麵這句,她慎了慎,沒有說出口。

  聞言,赤重武眉頭緊皺,“哪能想到這個默默無聞這麽多年的瑞安王竟然是一隻蟄伏的惡狼,如此凶殘,咱們現在在他麵前暴露無遺,他卻按兵不動,不知道賣的什麽關子。”

  他想了想,道:“莫不是想斬斷咱們與外麵的一切聯係,將咱們在此地活活困死?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想到瑞安王的變態,赤吟覺得說不定這個瑞安王還真的有此打算。

  對於心裏變態的人來說,有什麽比讓對手擔驚受怕無能為力更有趣?

  “牙門軍與虎門營對上,勝算不大,爹爹,吟兒覺得我們勢必要早做打算,不能坐以待斃了。”

  以前以為瑞安王不知道他們的藏身之處,便想著等付成功和榮三定來了和他們裏應外合。

  可是,現在,瑞安王分明知道他們所在,他們雖自由,但也如同牢籠裏的鳥,一舉一動都在瑞安王的掌控之中。

  雖然不知道瑞安王的具體目的,但是他們也不能繼續留在這裏,等待未知的一切。

  赤重武也是如此想,他琢磨片刻,道:“吟兒,受君之恩忠君之事,咱們赤家祖祖輩輩都忠於朝廷,忠於君王,此次皇上出巡,咱們父女都伴隨在側,出了此等事本就是咱們的失責,咱們可一定要順利將皇上護送回盛京,也絕不能讓奸臣逆賊計謀得逞,擾亂朝綱!”

  赤吟點點頭,沒說話。

  赤重武定定的看著她,想到會發生的所有可能,抬手撫摸了撫摸她的腦袋,微微歎了一口氣,聲音低沉,道:“吟兒,爹爹知道你聰明伶俐,心智不同常人,但此次,若有萬一,爹爹希望你能全身而退,什麽也不要管,回盛京,回你娘親和祖母身邊去!”

  “那位袁公子,爹爹看出他是有擔當可托付的人,爹爹已經拜托他,若有萬一,定會將你安全送回盛京。”

  赤吟聞言,鼻頭微酸,若是太爺爺在此,絕對會叫她與德琮帝同生共死,他一定會說,傾巢之下焉有完卵?赤家的人曆來對朝廷忠心耿耿,一片赤誠。

  可爹爹終究是將疼她放在忠君之前啊!

  她想說,倘若德琮帝敗了,回到盛京又能如何?

  她知道,幾個皇子中,沒有誰能擔此大任,若是連德琮帝都敗於瑞安王之手,他們幾個,又有誰能對付得了瑞安王?

  如此,她能做的,就是讓瑞安王無法成事。

  天光大亮,又是新的一天。

  這些日子以來,難得睡了一個好覺的德琮帝一起身,就喚來了赤重武,吩咐道:術裕,吟兒將如今的情況也都同你說了吧?咱們不能再繼續留在這裏坐以待斃了,你去安排一下,咱們今夜夜深出城,離開此地,去邴城與付成功匯合,匯合之後,再行打算。”

  昨晚才同赤吟商量了此事,但聽德琮帝這打算,赤重武覺得可行,如今,他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有暗魑的兩百暗衛護送,他們行動小心些,一定能平安到達邴城。

  “好,臣這就去安排。”他拱手應下,便退出去準備了。

  待的他離開之後,武將周度從外麵進來,湊在德琮帝耳邊小聲說了句什麽。

  德琮帝眼裏精光一閃,低聲道:“通知公子,讓他做好接應的準備。”

  “是!”周度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