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賭坊鬧事
作者:生當長歡      更新:2020-09-09 07:53      字數:4532
  在這個時代裏,賭博是合法的,不管你賭大賭小,賭多賭少,賭身家,賭性命,都是合法的的。

  這一點,就是官府也管不著。

  但也不是隨隨便便哪個人都能開賭坊,你若是沒有過硬的背景,就算開成了賭坊,也鎮不住這些個嗜賭成性的賭鬼。

  而這家聞名鄰水的江上畫舫,還取名為盛世賭坊,這背後的勢力肯定小不了,否則它能坐擁整個江開著這麽大的賭坊夜夜人滿為患而不被人覬覦?

  這一點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整個畫舫有三層,見著還有許多人往樓梯上樓上,赤吟和安陵傅也去了樓上。

  先是二樓,二樓不搖骰子比大小,而是押銀子比誰輸誰贏。

  有投壺的,有鬥蛐蛐的,居然還有鬥雞的,總之是吵得不得了,玩這些的多數是一些遊手好閑的紈絝子弟,有些閑錢沒處使的,並不旨在贏錢,主要是為了贏一個痛快。

  而到了三樓,就比之下麵兩層安靜多了。

  三樓分成兩邊,一邊的人在下棋,一邊的人在玩葉子牌,一邊一張桌子坐兩人,一邊一張桌子坐四人。

  這倒是個極為風雅的賭博項目,赤吟觀三樓的這些人大都是些穿著富貴的人。

  下棋的多是一些中老年人和少數少年,而玩葉子牌的就多是一些貴夫人和小姐。

  大詔民風開放,這鄰水發展更甚,今日一見,果然是。

  縱然盛京的閨閣小姐要出門做什麽向來都是不受拘束的,但也不曾像鄰水的這些千金小姐們,居然大晚上跑出來玩葉子牌。

  赤吟看得一時手癢,倒不是想玩這個葉子牌,不得不承認,她以前在那個世界時連麻將也不會打,這個葉子牌,她也確實看不懂怎麽玩。

  可這以賭為籌的下棋還真是新鮮,赤吟眨了眼睛,抬腳就往下棋那邊去。

  每個場地都有專門的小廝守著,像這三樓候著小廝就更多。

  見赤吟往這邊來,下棋區域的小廝就迎上來,笑吟吟道:“姑娘可是要下棋?自己有人還是要小的為您安排?”

  見她後麵還跟著個安陵傅,小廝不由問道。

  到三樓來下棋或是玩葉子牌的,有好些都是自己組隊來的,都是熟人,玩著也恣意,隻有極少數一個人或者兩個人來湊不齊一局,這時候就需要小廝來引薦安排。

  “這個怎麽玩的?”赤吟好奇的問道。

  那小廝一看也看出來這兩人是第一次來,不知道這些玩法規矩,因此,仔細解說來,“這下棋可以和自己相熟一同來的人安排一桌下,也可以由我們安排組成一桌,若是由我們安排的話,可以是你自己想和在場在玩的客人誰一起下,然後由我們出麵征詢對方的意見後組成一局,一桌都是二十兩銀子,不管下多久隻要不換人不換桌,這二十兩銀子就可以玩一整晚,至於你們同下棋的二人之間要定什麽賭注,我們盛世賭坊一概不管。”

  一聽竟然還是這般新奇,赤吟不由就對這賭坊的老板產生好奇了。

  好吧,她是個凡事都喜歡好奇的人。

  赤吟看了看安陵傅,她還沒和這個人下過棋呢!

  “咱們來兩局?”

  安陵傅挑眉一下,“那就來兩局。”

  見人家自己組局了,小廝樂的輕鬆,忙將兩人往空的桌子領。

  安排的這張桌子靠著窗,窗外就是夜色下波光粼粼的江麵,這感覺還真是不錯,既能欣賞夜景,又能下棋風雅,妙哉!

  赤吟落座時就在想,愛下棋的德琮帝肯定會喜歡這個地方,她想著以後回程的時候一定要帶著德琮帝到這畫舫上來見識見識。

  小廝為兩人安排好位置,卻摁著棋盒不放,“賭坊規矩,先給銀子再下棋。”

  他話音剛落,安陵傅就掏出一錠銀子遞給他。

  他接過,就轉身退下去了。

  赤吟執黑子安陵傅執白子,兩人就開始對弈起來。

  這下棋就是個修身養性的消遣,也正因如此,這下棋這端才會如此安靜,滿耳隻有落子的聲音。

  下過赤吟才知道,這個男人竟然還是個下棋高手,從小被太爺爺訓練棋藝自問在德琮帝和玄法大師手下都能穩操勝券的她,在安陵傅手下,竟然還感覺頗有些吃力。

  這樣的對弈,不可謂不是棋逢對手。

  一盤棋下完,赤吟是全陣以待,全神貫注,到了結束才勉勉強強的打了個平,她知道,能打平也是安陵傅在讓她。

  若是太爺爺碰著安陵傅,肯定很樂意和他殺一盤。

  赤吟不由想起那個憑空消失的長生酒坊,那日的死局被她胡亂取巧解了一通,那個男人竟然也認同她是破了棋局的。

  她揚了揚眉,回憶起那盤死局,然後將麵前的棋局布成那盤死局。

  抬了抬手,笑道:“這裏可是賭坊,咱們來一趟也不能什麽也不賭,你若是能解了這個棋局,就算你贏,若是不能,就算我贏,如何?”

  安陵傅看著麵前轉瞬就被赤吟布置成一盤棋局的棋盤,黑白兩個棋盒裏就隻剩下一顆白子,棋盤上也隻剩下一個位置,而這一步,落子或不落子,都無甚分別,這就是一盤死局罷了。

  他不由詫異的看著赤吟,以赤吟的聰明她不可能不知道這是個死局,卻非要擺出來讓他解,還要分個輸贏賭上一賭?

  “若如此,籌碼是什麽?”安陵傅問。

  赤吟擰眉沉思起來,須臾,她腦中靈光一閃,“誰輸誰就大鬧這盛世賭坊,逼出賭坊背後的老板出來見上一見!”

  安陵傅聞言,打心眼裏覺得這實在不是個好籌碼,因為不管他輸他贏,鬧這盛世賭坊的都是他。

  若是他贏了,他能白眼看著赤吟一個人鬧而不幫忙?

  所以說,這真的不算是個好籌碼,於他而言。

  但是看著對麵的小姑娘雙眼亮晶晶的,眸子裏映照出他柔和的麵龐,他勾了勾唇角,爽快道:“好!就這麽定了。”鬧賭坊?引出背後的老板?

  這個點子隻怕這天下也隻有麵前這個姑娘能做的出來。

  如此膽大妄為,看來是真的對這個盛世酒坊好奇而從來沒有打聽打聽過這個盛世酒坊究竟是什麽來頭。

  這個小姑娘上輩子活了十八九歲,幾乎沒怎麽出過盛京,不知道江湖上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

  不怪罪,不怪罪。

  可是這江湖上的人,誰都知道這個盛世酒坊的來頭。

  居然要鬧盛世酒坊,待會鬧出的場麵,可想而知。

  安陵傅眼眸微閃,緩緩撚起那顆白子。

  落子之前,他看了赤吟一眼,笑問:“上次那枚令牌你可曾帶在身上?”

  上次的令牌?

  赤吟一愣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金巷令,這麽一提她陡然想起上次她要將這個東西當作救命謝禮還給他,他還裝作不懂,拒收呢!

  現在還能怎麽狡辯金巷令出自南榮安家,她上輩子就知道了。

  這塊金巷令乃是當年太祖皇後親手所打造,一共五塊,送給自己的女兒,而她的女兒,大詔開國以來的第一位公主當時就嫁給了安家家主的兒子,也就是太祖皇後的親侄子。

  而發展至今,這金巷令依然在使用,用作南榮安家的象征,持金巷令者可以隨意進出南榮而不被查,具體還有還什麽好處赤吟也就不知道了。

  但她知道一個五塊金巷令,安家隻送給了邵老夫人一塊,也就是如今她手裏的這一塊。

  好好的,安陵傅問她這個做什麽?難道是想收回去?

  可惜,她是一直帶著,但是是在程吏青那裏保管著保管暗魑的教主令牌。

  她身上帶著的物品,隻有安陵傅上次送她的玉佩。

  因此,她搖頭,“並不曾帶著,怎麽?你想通了?準備收下了?”

  安陵傅失笑,“若是作為救命謝禮收下,那這次你救了我性命,我又該作何謝禮呢?這次若不是你隻怕我現在也不能全須全尾的在這裏坐著呢,論起來,我救你三次,還不如你救我這一次呢?若是要論謝禮,那我恐怕要以身相許才能為報。”

  他臉上雖然有些半開玩笑的笑著,但眼底卻是濃得劃不來的深情。

  赤吟自然是看得清楚,她忙移開眼,不敢與之對視,隻道:“既不是,那你問來做什麽?”安陵傅笑了笑,“就是問問。”

  沒帶就算了,那待會就鬧個好看好了,能博小姑娘開心,也是值得的。

  這般想著,他撚著棋子的手緩緩往下落。

  赤吟一眨不眨的盯著,他這番舉動,難道是……

  赤吟正驚疑著,果然就見安陵傅直直將棋子落在了僅剩的空位上。

  赤吟愕然,這樣也行?她當時怎麽就沒轉過彎,沒有想到這點?

  不過若是當時她這般解,那個男人還會認定她是破了棋局的嗎?

  “這棋局本就是死局,既是死局,何須再破?將這空位填上,完完整整,當得上是一局無懈可擊的死局,無人能敵,如何?”安陵傅挑眉道。讓這死局死的不能再死,也不可謂不是一步解局的好棋。

  赤吟幽幽道:“這棋局不是我所設,所以我也無法判定,你這算是解了還是沒解。”

  安陵傅不由好奇,“那這棋局出自何人之手?”

  赤吟便將上次的事情說了,然後道:“你可知我是如何解的局讓他將酒給我的?”

  一聽又是那個出現得離奇的男人,安陵傅抿了抿嘴,心裏有些微微的醋意,這種醋意比赤吟和褚雲勳走在一起說話還要讓他不是滋味。

  “那你是如何解的?”安安陵傅悶悶道。

  赤吟顯然沒聽出來他這莫名其妙的醋意,眉色飛揚的將安陵傅落下的棋子拿開,然後又從棋盤上取走幾子之後,再將那枚白子落下。

  “瞧,就是這樣!”赤吟雙眼亮晶晶道。

  安陵傅低頭一掃,眉頭就是一蹙,“取走原有的棋子?”

  蹙眉之後又立馬舒展,接著道:“若是這樣成行,這還真是算得上一個妙解。”

  赤吟一抬下巴,“那算你贏了還是我贏了!”

  “自然是我贏了,無解也是解不是嗎?”安陵傅道。

  既是她想鬧,這鬧場還是由她開場才能讓她舒暢。

  赤吟想想也是,這棋局不是她設的,到底算不算解她也不知道,但是就旁來論,這也算是解,就如他說的,無解也是解,沒毛病。

  她拍了拍手,抬眼一掃整個三樓之後,眼珠子狡黠一轉,緊接著,伸手就將桌上的棋子連帶著棋盤給拂落在地,發出突兀的響聲,棋子滾了一地。

  安陵傅看得愕然,然後就是止不住的笑意。

  若是能與此女子相伴一生,必然是這世間最美好的事。

  他這般想著,就見十幾步之外候著的小廝大步朝這邊走了過來。

  那小廝遠遠瞧著就見才領進來不過一個時辰的客人竟然不知何故掀翻了棋盤。

  整個三樓的人聽著動靜都不由往這邊看了看,見隻是棋盤掀了,掀棋盤的又是個小姑娘,大約是這小姑娘輸了棋局一時不憤吧!

  眾人都沒有放在心上,隻看了一眼就轉過去繼續下自己的了。

  那小廝心裏也是這樣以為的,因此,他到了赤吟麵前,還算溫和的說道:“這位姑娘,不知何故要掀翻棋盤?”

  下棋是件風雅的事,就算加入了賭博的成份也是風雅,這輸了棋局就掀棋盤的事小廝在這裏這麽長時間了,還是第一次見,真是叫人有些無言以對。

  赤吟指著滿地的棋子,不滿道:“你這棋子可是采用的上好的白玉製成的?”

  白玉製成的棋子可是個稀罕物,一般都是那些愛好下棋的人才會專門收藏,造價抬高,這一個賭坊裏用來下棋的棋子,能用白玉?

  他們這還算是比較好的棋子了。

  小廝眉心一跳,“自然不是,我們這裏所以得棋子都是有玉石製成的。”

  赤吟聞言,眉頭一挑,“原來如此,你們賭坊的棋子質地太差,害得我輸了棋,你說要如何解決?”

  安陵傅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那小廝也是愕然不已。

  下棋輸了就掀棋盤他姑且還能理解,畢竟對方還是個小姑娘,但這輸了怪棋子質地太差?

  這可真是前所未見,稀奇稀奇。

  離得近的幾桌人聽到赤吟的話也是覺得匪夷所思,這個小姑娘,還真是!

  那小廝僵著臉,已然對赤吟有些不耐,這種無理取鬧的客人,他們盛世賭坊可不歡迎。

  “姑娘,我們盛世賭坊屹立這鄰水江上近二十年,還從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姑娘如此,真叫在下瞠目結舌!若是姑娘不滿,大可馬上離開,從此以後都不必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