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辰以一種怪異的眼光看著蘇靈，道：“是以，你很崇拜江穎，也想成為她那樣的女強人。”

  洪辰想了想，又道：“可江穎在生活中不是那樣的，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給我印象即便不算紈絝，至少也是嬌蠻。”

  “當時她有男朋友，一不高興就對男朋友發脾氣，對我更是充滿了敵意，甚至還直白地警告我，要是我敢利用她哥，也就是江濤的名頭在外頭狐假虎威，她就會收拾我，而且還說到做到，為了整我，特意設了個局，把我騙去了外地...”

  蘇靈眨巴著一雙靈眸，一副發現新大陸的模樣。

  洪辰及時刹車，頓了頓，話鋒一轉：“之前那樣，居高臨下，老虎對螞蟻，把人家置於股掌之中，既不捏死，也不放生，這也是跟江穎學的？”

  蘇靈有些怔然，消化了片刻，才轉過彎來，小嘴一瞥：“我又不知道他們是林家人。”

  洪辰額頭落下幾條黑線：“這和是不是林家人有什麽關係...”

  “若不是那對父女是林家人，你會出麵保他們嗎？”

  被蘇靈一語截斷，洪辰張了張嘴，想要給出肯定的答案，卻是化作啞然。

  他的本意是要表達，蘇靈不該仗著自己的強大玩弄他人，沒錯是玩弄，若是蘇靈要求林美美賠償百萬，乃至更多，或者索性大度寬容，洪辰根本不會現身。

  可隻是區區一萬，青市那個平頭百姓家都拿得出，並且不會傷筋動骨，隻不過父女二人身上沒有，便是不依不饒，這就有點玩人的意味了。

  這正是洪辰頗為反感的一種行事風格。

  但不可否認的是，若父女兩不是林家人，洪辰還真不會出麵，保他們從某種意義來說，就是拆蘇靈的台。

  人嘛，十個有九個胳膊肘往內拐，他洪辰不是聖人，自然不例外。

  蘇靈撅起小嘴，抗辯道：“我哪有把人至於鼓掌之間，是林美美動手打了李開，非說李開先調戲她，李開卻矢口否認，我隻是扮演一個公證人的角色，既然事實證明，林美美錯了，自然是要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我看她是酒吧駐唱歌手，隻要求她道歉加賠償一萬，已經很體諒她了...”

  蘇靈頓了頓，理直氣壯道：“我沒有包庇自己人，卻也不能虧待自己人，李開受了冤枉，我為她討回公道，有錯嗎？”

  洪辰扁扁嘴，無言以對。

  蘇靈又道：“難道因為對方裝可憐，我便應該動惻隱之心，然後委屈自己人？若是半年前，或許我還會婦人之仁，但現在不會了，這也是跟你學的，幫親不幫理。”

  洪辰徹底被打敗了，尤其是最後一句，跟你學的，幫親不幫理，說的好有道理。

  即便洪辰當局者迷，即便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個挺講道理的人，卻依舊明白，事實上，親和理二選一的時候，他會選擇前者。

  就好似當初蘇靈被毀容，他非常殘忍地還了回去，逼迫對方的父親親手毀了對方的容顏，若是易地而處的話，他可以賠償對方，卻絕對不會允許對方反過來毀了蘇靈的容顏...

  “幾個月不見倒是讓我刮目相看，算我錯了，之前多管閑事，拆了你的台，等下夜宵我請，就當給你賠罪，行了吧。”洪辰沒好氣地彈了蘇靈一個腦瓜崩。

  蘇靈揉了揉生疼的額頭，鼻子裏哼哼了聲，倒是沒有繼續討伐，歪著腦袋又盯著林美美已經走遠的模糊背影看了會兒，方才道：“我聽說林氏集團倒閉了，不，確切地說，應該是被收購了，原因是投了近八千萬，錯買了一塊地，然後被銀行逼債，好像連林家老宅，以及其他房產也被銀行收了去。”

  洪辰心頭一動，側臉看來，蘇靈聳聳肩：“兩個多月前的事兒，有小道消息，說是有人故意坑的林家，誰知道呢。”

  洪辰哦了一聲，沒有深究。

  車來了，兄妹兩上了後排，開到了夜市一條街，中年婦女沒跟著一塊下車，蘇靈想了想，索性不讓中年婦女等了，直接把車開走。

  洪辰領著蘇靈，輕車熟路地來到了第五個攤位，找了張方桌坐下，點了七八個菜，再要了八瓶啤酒。 第一道菜剛上來，一個肥胖的身影晃晃悠悠地過來，洪辰抬眼一看，咧嘴笑了起來：“死胖子，你什麽時候長了狗鼻子，菜剛一上桌人就到。”

  時隔三個多月，再次見到洪辰，徐樂頗為激動，也是咧嘴一笑，身子一壓，一把揉住洪辰的脖子，肉巴掌將洪辰的後背拍得“砰砰”作響，看得一旁的蘇靈表情說不出的古怪。

  徐樂與白靈之前見過一次，也不用洪辰再介紹了，洪辰將徐樂推開後，便滿上三個酒杯，三人先了一個，隨後各自開動，邊吃邊喝邊聊。

  “中馬，這次靈石礦競標結果怎樣？”徐樂隨口一問，即便是他是分公司常務副總裁，在集團員工級別中躋身高層，也是不夠資格了解到靈石礦競標的消息。

  “這個等你提升到二品，在鴻程集團裏頭再提一個級別，自然會知道。”洪辰倒不是信不過徐樂，而是有些事兒不知道比知道好。

  徐樂無所謂地一聳肩：“行，我現在已經一品中段，按照你交給的修煉方法，再有半年就能入二品。”

  洪辰笑了笑，道：“兩個女人搞定了嗎？誰是正房，誰是偏房？”

  徐樂呃了一下，情緒莫名一低，掏出煙盒，取出兩根煙，洪辰看看他：“怎麽啦？”

  徐樂點起一根煙，抽了口，才道：“梓琳的二哥...死了。”

  洪辰微微愕然，不等他問，徐樂便接著往下說：“他二哥也算咎由自取，賭博又輸了一大筆，然後借了高利貸，梓琳的父母讓梓琳找我，梓琳死活不肯，結果...”

  徐樂搖了搖頭，歎氣道：“這件事對梓琳的打擊不小，而且最近公司的情況很不好，似乎是資金鏈出了問題，對外賣出去不少資產，原本我分管的翱翔娛樂，現在也被周家收回去了，具體達成了什麽條件，我就不清楚了，是高總親自拍板的，就是集團的一號BOSS。”

  “你去參加靈石礦競標前跟我叮囑過，我便讓梓琳和翱翔娛樂解約，這事對她算是雪上加霜吧，我最後一次見她是一個月前，電話倒是打得通，要麽沒人接，要麽接了說她有事在忙，敷衍我兩句便掛了。”

  “唉，或許我和她沒緣分吧。”

  洪辰眯起了眼珠子，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徐樂的前半段話上了，翱翔娛樂被周家收回去了，還是高天雄拍板，很明顯周家反攻了，而且來勢很凶猛，連高天雄都覺得要示敵以弱，退避三舍。

  “中馬，想什麽那麽入神，你有沒有聽我說啊...”

  洪辰被回過神來，含糊道：“哦，曹梓琳她二哥再不是東西，但畢竟是親哥啊，人死了，對她肯定是個打擊。”

  說著，拿手一指蘇靈：“要是這丫頭被人欺負了，哪怕少一根頭發，對方再有理，老子也肯定扯下對方一把頭發來，人嘛，幫親不幫理。”

  莫名其妙扯到自己身上，蘇靈很是無語地翻了個小白眼，不過洪辰的話還是讓她非常受用，淺淺地抿了一口啤酒，一抹雀躍的弧度瞧瞧勾起嘴角。

  吃完夜宵，三人又一塊去遊戲房，玩到淩晨兩點，洪辰見蘇靈一副犯困的模樣，而徐樂還是精神爍爍，便道：“胖子，你最近休假，明天不用上班嗎？”

  徐樂點點頭：“我們家搬新房，最近在裝修，我請了一個星期假。”

  說著，似想到了什麽，又道：“對了，省城那邊兩個多月前成立了一家新公司，聽說背景很硬，是外省的大家族和本地的幾個家族合資的，周家就是其中一份子，吳家好像也有份參與，這兩個月，搶了鴻程集團兩個大單，聽說最近正在孔家談判，有意收購孔妙涵的那家公司。”

  洪辰一愣，徐樂看他意外的模樣，顯然是還不知情，便是：“具體的我不太清楚，你自己去問你老婆去。”

  洪辰又愣了片刻，點頭嗯了聲：“行，回頭我了解一下，蘇靈困了，我們先閃了。”

  ......

  第二天上午十點多，洪辰被手機彩鈴聲吵醒，是高天雄來電，電話裏也沒多聊，高天雄估摸著半小時後能到別墅。

  洪辰起床洗漱一番，慢吞吞地下樓，對正在忙活的杜雪兒道：“雪兒，中午多燒點菜，等下有人要來。”

  正在沙發邊吃零食邊看電視的蘇靈一抬頭，奇道：“誰啊？我認識嗎？”

  “認識，就是不知道你還認得出不。”洪辰眯眼一笑，他記得，最後一次蘇靈見到高天雄，是在江海市商會副會長的壽宴上，算算時日應該已經有了四年半了。

  不等蘇靈刨根問底，洪辰已經走進了餐廳，抓起桌上的肉包，大口啃了起來。

  猶如掐著表一般，半小時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高天雄來了，洪辰領著蘇靈在花園裏迎接，看著大步走來，模樣依稀透著幾分熟悉的中年男子，蘇靈眼珠子咕溜溜地轉著，忽然黛眉一條，驚訝道：“你，你是高叔叔？”

  高天雄已經認出了蘇靈，笑容溫和地點頭：“蘇靈，好久不見，都長成大姑娘了。”

  蘇靈矜持地笑了笑，沒有繼續開口的意思，當年蘇家和高家在商業上有過競爭，卻也不算什麽死敵，關係一般般，她之所以對高天雄有印象，還是因為高天雄的兒子，高元傑和洪辰是同班同學。

  “蘇靈，我和高總在花園裏談點事兒，你去泡兩杯茶出來。”洪辰吩咐了蘇靈一聲，然後迎著高天雄到花園一角的石凳子坐下。

  不多久，蘇靈端了一個托盤走來，托盤之上，一個茶壺，三個精致的茶杯。

  “哥，你們聊什麽呀，我能不能也坐下聽聽？”直覺告訴蘇靈，洪辰和高天雄要聊的事情會和蘇家有關，擺上茶壺，茶杯之後，她便是眼巴巴地看著洪辰。

  洪辰猶豫了一下，莫名歎了口氣，緩緩點頭：“行，準備得也差不多了，反正早晚都要讓你知道的。”

  說著，看看高天雄，又看看蘇靈，咳咳了一聲：“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鴻程集團總裁，高天雄。”

  蘇靈倒是沒有吃驚，在青市呆了小半年，被譽為青市商業奇跡的鴻程集團，她又如何會不知？

  鴻程集團一號人物，高天雄，更是不止十次地聽人提起。

  然而，洪辰的下一句話，卻是讓蘇靈驚愕當場，滿臉的不可思議。

  “鴻程集團成立之初，一共有兩個股東，一明一暗，明的就是高總，暗的就是你哥我，我們兩既是堅實的拍檔，也是彼此可以信任的朋友，是以，高總不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