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辰一搖頭，淡淡道：“你以為我是要保他們嗎？你也說了，他們兩個做出了人神共憤的事情，林語霏的遭遇是被我連累的，既如此，那就該由我處置他們，而不是任由他們兩被帶走。”

  楊晶晶嗤之以鼻，覺得洪辰的借口很蹩腳，激道：“那你處置啊，現在就當眾廢了他們的武道，如果你覺得不夠，再加碼。”

  洪辰不置可否：“楊小姐，陳家，林家大動幹戈好歹有個借口，剛才你楊家出手，又是為何啊？”

  陳壽年替楊晶晶答道：“孔家勢大，我陳家還有點自知之明，單獨想要討回公道，那是自取屈辱，方家，楊家都是我陳家請來的助力。”

  洪辰沒理他，看著楊晶晶道：“孔斌幹的那些事，楊小姐你又怎麽會知道的一清二楚，難道你是她的同謀？”

  楊晶晶眼神一凝，不等她回答，洪辰深意一笑：“楊小姐，你楊家本是局外人，至少今天應該是局外人，你說得越多，隻會讓我心中多打幾個問號，有些事在我沒有搞清楚真相前，孔斌，孔令圓哪怕是要殺頭，這兩顆頭顱也得先留著。”

  說罷，分別看了看林貴福，陳壽年，楊縱威，又抬眼向遠處被方家人簇擁，坐在一把椅子裏的方賀新看去一眼，楊聲道：“四位處心積慮，聯手圍攻二爺，眼下二爺已經重傷落境，你們的目的至少達到了一半，適可而止，見好就收吧。”

  孔二爺重傷落境，眾人聽了微微動容，一陣麵麵相覷，林貴福道：“洪辰，聽你意思，我林家若是非要帶走孔令圓，你就會出手阻攔？”

  洪辰看看他，臉上揚起人畜無害的笑容，說出的話卻讓人心頭一凜：“誰再出手，那就是血戰到底，要麽把我廢了，要麽就被我所廢。”

  一頓聲，邊目光環視邊道：“我有言在先，我不會被動接戰，哪一家出手，我就會盯著哪一家在場的武者下狠手，可不會管他的身份，我洪辰別的沒有，就是有一顆膽子，從來不會考慮什麽叫作後果，不信，可以試試。”

  洪辰的目光特意在楊晶晶，陳壽年的夫人，以及林家一名年輕晚輩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威脅之意，直接擺到了明處。

  林貴福等人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方賀新不能出手，憑他們三個三品中段，其中陳壽年還重傷在身，與洪辰開戰還真是沒有多少把握。

  可洪辰的狠，在圈子裏卻是出了名的，孔家長孫女婿是個不能以常理度之的家夥。

  “行，我們可以給你一個麵子，但，我有一個條件，我也算準醫武，我要給孔二爺把一把脈，確定孔二爺確實重傷落境。”楊縱榮臉色變了幾變，最後沉聲道，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五個家族既然出手，那就做好了和孔家徹底決裂的準備，孔二爺這根頂梁柱不倒，他們說什麽也不會罷休，至於從孔家身上謀取利益，倒不必急於一時。

  孔老爺子斷然喝道：“不可！”

  楊縱榮眼神一厲：“那就全麵開戰。”

  林貴福當即附和：“不錯！”

  陳壽年道：“今天我等人算是徹底得罪了孔家，若是孔二爺能恢複如初，我等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方賀新的聲音也傳來：“我方家和楊家同進退。”

  到了這個份上，虛偽的麵具已然多餘。

  孔家眾人臉色難看得無以複加，猶如被一層烏雲蓋住。

  孔妙涵向洪辰看去一眼，洪辰沒看她，卻是微微頷首。

  孔妙涵吐了一口胸中悶氣，目光轉向孔老爺子，仿佛做出了某個重大決定般，道：“爺爺，我們別無選擇。”

  孔老爺子雙拳驟然捏緊，身子細微一顫，拳頭又緩緩鬆開，閉眼點點頭。

  楊縱榮上前給孔二爺把脈，足足三分鍾才放手，孔二爺是不是落境，以他的醫術判斷不出來，不過，能夠確定的是，孔二爺的丹田雖然沒有粉碎，但嚴重破裂，武道算是半廢了，此外，各處髒腑內都有傷，能不能保住這條命都難說。

  有了楊縱榮的確認，林貴福等人沒再得寸進尺，對孔老爺子拱拱手，說了一聲多有得罪，隨後紛紛撤退。

  洪辰沒理孔家眾人，將孔妙涵叫到了一邊。

  洪辰道：“今天的婚宴也辦不下去了，我現在就去一趟醫院，看看林語霏究竟傷的如何。”

  孔妙涵眼神微黯，嗯了一聲。

  洪辰沉吟了一下，又道：“我剛才對楊家小姐說的話，並非是搪塞，你求我出手幫孔家，我出手了，現在我對你提一個要求，讓孔斌，孔令圓講實話，我不想審問他們，回頭你轉述給我，孔斌，孔令圓要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

  孔妙涵露出為難的神色，欲言又止，洪辰再次道：“你放心，看在你的麵子上，我不至於做的太絕，尤其是對孔令圓，但有一點，如果他們避重就輕，或者撒謊的話，讓我發現，那就別怪我無情了...”

  猶豫了一下，再補充了句：“妙涵，有句話我要提醒你，他們一個是你親弟弟，一個是你親堂弟，你對他們寬容的尺度再大，我都能夠理解，但我和你是不能劃等號的，他們沒有突破我底線的特權，不光是他們，孔家任何人都沒有。”

  說罷，抱歉地笑了笑，大步流星地向著孔家大門方向走去。

  孔妙涵扭頭看著他的背影，沒來由地鼻子有些發酸，趕緊收回目光，深深吸了一口氣。

  ......

  洪辰離開孔家，邊走邊給林語心打電話，通了，卻是沒接，隻得又給孔妙涵打電話，問了林語霏醫院，病房。

  然後，洪辰叫了一輛出租車，前往省二院。

  開到一半的時候，接到了徐樂的電話，電話裏，徐樂不陰不陽地說了一通，搞得洪辰有些莫名，末了，徐樂聽說洪辰正去省二院的路上，便讓洪辰在大門口等他。

  一刻鍾後。

  洪辰下了出租車，站在省二院門口等了一根煙工夫，一輛嶄新的奔馳車停在了他麵前，搖下車窗，探出一個圓溜溜的腦袋，臉上的笑容都快堆不下了，笑容之中，盡是奸詐，嘲諷，鄙夷，鼻子上方一條肉嘟嘟的細縫，仔細辨認，原來是徐樂的雙眼。

  洪辰翻了白眼，感覺徐樂今天有點神經搭錯了，不用招呼，繞到副駕駛，來開車門，坐了進去。

  洪辰單刀直入地道：“你給我說說明白，什麽叫你替我照顧老婆孩子？”

  徐樂一轉方向盤拐入醫院內，哼哼起歌來：“由來隻是新人笑，有誰聽見舊人哭，情愛兩個字，好辛酸...”

  洪辰滿頭黑線，想要給他一拳，又想到他在開車，就忍了，沒好氣地打斷：“你這五音不全的，給我閉嘴，問你話呢，你怎麽知道林語霏住院的，你又怎麽知道我今天婚禮？”

  “今天孔家辦喜事，你和孔妙涵大婚，鴻程集團也收到了請帖，不過請示高總之後，高總發話，鴻程集團現在的層次是省城一線，不去，我人雖然沒去，但婚禮上發生的事情卻是一清二楚，我有眼線的，本來是想等婚宴結束再給你打報喜電話，讓你來個雙喜臨門，沒想到，婚宴差點變成追悼會，收到消息，我就隻能第一時間給你打慰問電話了。”

  徐樂道：“至於怎麽知曉林語霏住院，是你前妻告訴我的，這些天你手機關機，和人間蒸發似的，人家孤兒寡母被逼得走投無路，又聯係不上你這個負心漢，隻能讓人傳話向我求助。”

  洪辰無奈苦笑：“你嘴上有點把門行不行，什麽孤兒寡母，難不成林語心還懷孕了？”

  徐樂駛入停車場，筆直開進頂頭一個車位，刹車發出“吱”一聲，側臉對著洪辰點點頭：“算你猜對了。”

  洪辰被他逗樂了：“你再說一遍。”

  “算你猜對了。”

  “沒開玩笑？”

  “我靠，你這什麽表情，千真萬確，恭喜你，當爹了。”

  徐樂眉花眼笑，伸出一雙肥厚的大掌，合握住洪辰的一手，重重地上下搖晃了幾下，近在咫尺，卻任是沒發現，洪辰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臉色以肉眼能見的速度漆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