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辰的表情有些荒誕：“你二爺爺不是死了嗎？”

  “誰告訴你我二爺爺死了？”

  “不是你說的，你二爺爺兩年前出了意外。”

  “是出了意外，可我沒說我二爺爺死了。”

  孔妙涵一頓聲：“確切的說一年九個月前，我二奶奶的家族參與靈石礦競標，我二爺爺就是在那次競標中重傷，之後就成了植物人，他是三品中段武者，生命力遠超常人，再加上家族一直用湯藥為他續命，這才拖了那麽久...”

  說著，催促洪辰趕緊開車。

  洪辰啟動車子，轉了個彎，進入大路，又繼續話題：“那之前肯定也找了不少名醫給你二爺爺治療咯？”

  孔妙涵一嗯：“中西醫都有，包括歐域醫藥協會的專家，中醫協會的理事，還有這次省城醫聖賽複賽的第二名。”

  “都治不了？”

  “嗯。”

  “連治療方案也拿不出？”

  “那倒不是。”

  孔妙涵沉吟了一下，道：“西醫的話有手術方案，不過幾率不超過三成，說是三成其實也就一兩成，中醫的話，隻有調養方案，現在每天給二爺爺喂的湯藥，就是中醫協會單理事開的藥方。”

  說罷，又道：“當初單理事說過，我二爺爺的情況，一般的中醫，包括一段醫武都治不了，至少也得兩段醫武，省城醫聖賽初賽頭名，很可能是二段醫武，可惜沒有聯係上。”

  “公孫家是華國中醫世家，公孫傲是推薦名額直接入圍複賽的，拿下第二的名次，醫術比當初省城頭名更高，至少是二段醫武，或許還是三段。”

  洪辰眼睛看著前頭，眼角餘光瞄著邊上，將孔妙涵那不平靜的臉頰收入眼中，在他的印象中，還是第一次見到孔妙涵將情緒那麽明顯地表露在外，包括兩人初識的那晚...

  儼然，對於公孫傲抱有極大的期望。

  倒是不難理解，孔家第一武者，那是定海神針的存在，對家族太重要了！

  當然，相信孔妙涵和二爺爺有著很深的感情。

  洪辰默然點頭，沒再多問。

  ......

  半小時後。

  洪辰二人到了孔家，一進門，就見到院子裏被燈光映照得亮如白晝，下人們腳步匆匆，一派忙碌的模樣。

  孔令圓迎了上來：“姐...姐夫，林家那邊沒為難你們吧？”

  洪辰笑著搖一搖頭。

  “沒事了。”孔妙涵一揮手，孔妙涵妙目流轉，問道：“這是？”

  孔令圓道：“三叔去接人了，剛打來電話，再有一刻鍾就到，爸讓按照壽宴標準，安排了接風宴。”

  孔妙涵微微頷首，然後跟著孔令圓去了大堂，裏頭煙霧騰騰，孔嘉興夫婦，孔嘉定夫婦，以及孔天，孔斌都在。

  洪辰二人一出現，眾人的目光便是看了過來，孔嘉定的老婆劉娜眉頭一吊，冷眼盯著洪辰道：“怎麽又惹上了林家人，你究竟搞什麽？”

  他的語氣很不好，孔家內部雖然不似林家複雜，但也並非沒有間隙，家族重點培養人選上，孔嘉定一家就是頗有怨氣。

  孔天作為孔家年輕輩第一武者，距離二品高段隻差半步，年紀不過二十七歲，要是資源充分的話，三十歲前突破至三品，少說有六七分幾率。

  而孔令圓盡管有年齡優勢，天賦不比孔天差，可畢竟才剛剛邁入二品，武道之路，每一步晉級都伴隨著風險，說句不好聽的，三十歲前入三品的幾率甚至比孔天低。

  如此誰是家族重點培養對象，最起碼也是五五之數，按照規矩，這種關乎家族未來興衰的決斷，就算是孔老爺子也不能一言而決，要通過孔家長輩集體投票選出，卻因為孔妙涵的緣故，不，也可是說是洪辰的緣故，讓得孔令圓不戰而勝。

  劉娜對洪辰不感冒，也就不難理解了，自己的兒子本可以走的更遠，是洪辰堵住了前頭。

  孔妙涵抬眼一看劉娜，替洪辰回應道：“二嬸，是林貴安要拿洪辰做文章，真正的目標是我們孔家，要說起來，洪辰是無辜受累，前不久，我的公司拿下停車場項目，林貴安的公司原本是誌在必得的，那個項目的材料供應，我可是全交給你公司的。”

  這話火藥味十足。

  秋素菊瞪瞪女兒：“妙涵，怎麽跟二嬸說話的？”

  劉娜被氣得不輕，抬手指指洪辰：“妙涵，難不成說，還是我連累他了？他在外頭惹了麻煩，我做長輩的還不能說他幾句了？”

  孔天拉了母親一下：“媽，你少說兩句，人馬上就要來了。”

  “好了好了，林家那邊都說了是誤會，還道了歉，這事不提了。”孔嘉定手一揮，給出了定論，劉娜哼哼了兩聲，顯然沒那麽容易消氣，卻也沒有再提這茬，轉而道：“妙涵，等下公孫先生給二爺治病，難道他也要旁觀？”

  孔妙涵眯起了眼珠子：“二嬸，你什麽意思？洪辰是我的丈夫，他就是孔家人。”

  劉娜道：“老爺子可還沒點頭呢。”

  孔妙涵冷聲道：“我和洪辰已經領證結婚！”

  劉娜還要說什麽，卻被孔嘉定眼神製止，他道：“妙涵，這次請來公孫傲，談好的出診費一個億，然後看情況而定，若是二爺能蘇醒，乃至康複，費用可能會達到十幾二十億，你這裏能不能分擔一些？”

  給二爺爺看病，按理說，費用該從家族承擔，也就是走總公司的賬，但十幾二十億現金，就算總公司也一下拿不出，或許要賣掉些固定資產，或者將手頭的一些項目變現。

  孔妙涵想也不想就應道：“隻要能治好二爺爺，費用我承擔一半。”

  這話一出，劉娜也閉嘴了，孔妙涵出一半診費，那是不是一萬兩萬，而是好幾億，甚至過十億，孔妙涵執意要讓她的丈夫見見二爺，就算孔老爺子也不會說個不字。

  十來分鍾後。

  人到了，孔家眾人一齊來到大門外迎接。

  公孫傲這邊陣仗不小，一共五人，公孫傲人如其名，三十幾不到四十的樣子，長相一般，卻從骨子裏揮發出一股傲氣。

  他的兩個助手，也是他的學生，一男一女，比他更誇張些，直接把傲氣寫在了臉上。

  另有一名老者，一名三十多歲的少婦，老者二品巔峰，負責公孫傲的安全，少婦一身碎花裙，風韻猶存，乃是公孫傲的私人秘書，類似經紀人的角色。

  雙方一番場麵化的寒暄，然後直接去了餐廳。

  餐廳內，兩桌酒席已經備好，餐具不是純銀的就是鍍金的，一盤盤精致的菜肴，不光是食材講究，烹飪得也是色相味俱全。

  孔家眾人對公孫傲給予了厚望，自然要拿出高規格款待。

  孔老爺子沒有出麵，孔嘉興，孔嘉定，孔嘉業三兄弟陪著公孫傲五人坐了主桌，其他孔家的女眷，以及晚輩則是坐了另外一桌。

  因為要替二爺治病，是以，席間沒有喝酒，不過，孔家眾人還是一一以茶代酒敬了公孫傲，以示對後者的敬意。

  用餐時間不長，也就是一個小時左右。

  隨後，眾人一塊來到了後院的一間石屋。

  石屋表麵看著平平無奇，不過，洪辰進屋後便感受到了充盈的靈氣彌漫，目光環視一圈，發現在牆壁上鑲嵌有幾塊水晶色的石頭，那靈氣便是從這幾塊石頭裏散發出來。

  房間一百多平米，十幾個人倒是不顯擁擠，在房間深處，一張石床，上頭躺著平躺著一個老人，頭發花白，麵色蒼白，身上蓋了一層白色棉被，若不是鼻子裏還有氣息傳出，乍一看如死人無異。

  公孫傲與兩名助手略作準備，然後就開始為老人檢查，孔家眾人離開五米距離，圍了一圈，個個神色緊張，緊緊關上嘴巴。

  這是事先就說好的，診治期間，孔家眾人可以從旁觀看，但不能發出聲音幹擾。

  差不多二十分鍾，公孫傲及兩個助手，替老人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其中公孫傲把脈花掉了足足十分鍾。

  末了，他把老人的被子原樣蓋好，往屋子外走去，孔家眾人也一起出去了。

  孔嘉興三兄弟，陪著公孫傲五人去了主樓，而其他人就等在了屋子外頭。

  五分鍾。

  十分鍾。

  一刻鍾。

  眾人沉重著臉色，誰也不說話，洪辰有些無聊地點起一根煙，低聲問孔妙涵：“什麽情況？看病看到一半走了？”

  孔妙涵瞅瞅他，也是低著聲音：“出診費一個億，具體費用以實際情況而定，現在談費用呢...”

  然後一抬眸，看向主樓方向，猶豫了下，對眾人道：“我也進去聽聽。”

  說罷，邁開步子。

  這種家族大事，就算是秋素菊這樣的孔家大嫂也不便參與的，更別說一個家族晚輩，可孔妙涵比較特殊，這女人是孔家的財神爺，與公孫傲等人商量好了診費，一半是由孔妙涵出，她要參與進去，大家也不好阻止。

  孔妙涵這一去就是半小時。

  就在眾人被抹去耐心，微微顯露急躁之時，孔嘉定先出來。

  劉娜急不可待地問道：“談得怎麽樣？”

  眾人也是投來詢問的目光。

  孔嘉定臉色不太好，沉吟了一下，吐氣道：“出手就要十個億，隻有五成把握，如果二爺蘇醒，另加十個億，至於能恢複幾成，不保證。”

  眾人一聽，都是滿麵愕然！

  “這是獅子大開口。”

  “這根本就是天價啊，單理事來看病的時候，才一千萬的診費，這還是開了一個藥方的。”

  “這種天價，還隻有五成把握，他們怎麽開得出這個口。”

  “十個億隻是出手，不保證治好，這搞屁啊。”

  “就算二爺蘇醒，那也隻是醒過來，恢複幾成都不保證，要是隻睜眼，不能說話不能動呢？”

  “我懷疑，這些人是騙子...”

  “住口！”眾人一片埋怨，臉上充斥著不滿，孔嘉定一聲斷喝，臉色凝肅道：“二爺對我們孔家有多重要，你們難道不清楚嗎？”

  “哪怕有一點機會，我們都不可以放過。”

  眾人雖然滿腹牢騷，但都不吭聲了，因為孔嘉定說得沒錯，二爺能不能醒過來，能不能康複，說是影響到孔家的興衰都不為過。

  眼下，孔家的情況很不好，強地環視，歸根到底，就是二爺出了意外。

  孔嘉定吸了吸氣，緩緩道：“公孫家是華國中醫世家，公孫傲就算不是傳人，也是嫡係二代，今天上午的醫聖賽複賽拿到第二，這也是鐵的事實，醫術不容置疑。”

  這算是定了調子，人家收費高，高的離譜，可人家也是有真材實料，這點卻是否認不了的。

  眾人麵麵相覷，倒也是反駁不了。

  孔嘉定緩沉的聲音再響起：“如果光是錢的問題倒還好，大哥，三弟，妙涵都點頭了，現在的關鍵是，治療過程有風險，那邊說了，如果治療失敗，二爺有可能就...”

  話沒說下去，眾人卻都明白了意思。

  如果治療失敗，二爺說不定就歸西了，這就好像病人上手術台，要麽手術成功，要麽就會死在手術台上。

  一股壓抑的沉重氣氛蔓延開來。

  二爺昏迷了一年半多，眾人心中明白，再醒過來，乃至康複的幾率並不大，但明白歸明白，真要二爺死了，眾人還是很難接受的，無論是情感上，還是對孔家的重要性來說。

  這時，一群人從主樓魚貫走了出來，正是孔嘉興等人，以及公孫傲等人。

  眾人立刻看了過去，神色緊張而忐忑。

  孔嘉定張了張嘴：“大哥...”

  孔嘉興麵色沉重，卻還是堅定地一點頭：“總歸要試一試。”

  孔嘉定麵色一瞅，歎了口氣。

  “爸，給爺爺治病會有生命危險，這怎麽行！”孔毅臉色難堪至極，神色無比複雜，非要分個遠近親疏的話，二爺是他的親爺爺，是血緣關係最近的人之一。

  孔嘉業滿臉無奈，即便已經有了決斷，眉眼間那抹糾結依舊揮之不去，二爺是他的父親！

  “總得試一試，成不成看老天了。”孔嘉業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