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神醫。”

  觀眾席左側中偏後的區域，聚集三十多個男男女女，統一的天藍色大褂，胸中別著“保健堂”的胸牌，看到洪辰，齊罡二人走了過來，都是激動了起來。

  洪辰與眾人打了招呼，一抬頭，與劉欣玥的目光交匯在一起，點頭示意了下。

  如今，劉家是保健堂第三大股東，負責保健堂的安保，以及店麵選址這一塊，兩周前，劉欣玥便已經來了省城，代表劉家坐鎮。

  這邊正熱鬧著，一大群人形成長龍，從側方通道步入大廳，齊整的暗色袍服，胸口繡著三個金色藝大字：中保堂。

  好巧不巧的，中保堂眾人的座位就挨著保健堂，彼此隻是隔了一條走到。

  刷！

  保健堂眾人紛紛側目，與此同時，中保堂眾人也是看了過來，兩方人馬之前在外廣場就起了衝突，此時比鄰而處，頗有種仇人相見分外眼睜的感覺。

  “好了，還有幾分鍾要開賽了，都坐下。”齊罡按了按手，臉色嚴肅，保健堂這邊有一多半是今年青市醫大的畢業生，二十多歲的年紀，正是青春熱血，眼下大賽在即，可別再起什麽衝突。

  中保堂那邊也有一位負責人在維持次序，儼然也是不希望雙方的過節在這裏爆發，唯有一名年近五十的男子，孤身向保健堂這邊走來。

  他的長相比較普通，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卻有著一雙鷹般的眼睛，帶了一股強烈的侵略性。

  “這人是喬市初賽頭名，穆森，莫老的關門弟子，Y省中保堂首席。”齊罡皺眉皺了下，低聲在洪辰身邊道。

  洪辰點點頭，眼神淡淡地看著對方，對方也是打量著洪辰。

  徑直來到洪辰三米處，穆森停步道：“你就是洪神醫？”

  “神醫不敢當，我姓洪。”

  “我是狄修的師叔，穆森。”

  穆森的自我介紹中，特意點到了狄修，其中的不善，洪辰自然聽得懂，看對方徐徐伸手，他也就順勢伸手相握。

  這一握便是持續了好久，誰也沒有放開的意思，也沒再出聲交流，彼此看著對方的眼睛。

  一股無形的火藥味蔓延開來。

  “哢啦噠。”

  忽然，一道骨骼錯位聲傳來，很細微，不過，就站在洪辰邊上的齊罡卻是聽得清清楚楚，臉色微微一變。

  下一刻，就見穆森呼了一口氣，麵色不改地道：“狄修輸給你，不冤。”

  洪辰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隨即，兩人緩緩鬆手，穆森深深地看了洪辰一眼：“希望你能夠通過複賽第一場，第二場開始就會進入PK模式，或許我們有機會放對...”

  說罷，轉身離開，外人難以察覺地手掌一顫，一根寸長的銀針從指間消失。

  “辰少，你的手。”齊罡盯著他的背影數秒，然後看向洪辰，隻一眼，眼瞳驀然收縮。

  洪辰的手居然變形了，由此聯想，剛才那聲骨骼錯位聲，來自洪辰的手掌。

  “他沒有傷我之意，隻是想試試我的底，那就成全他好咯。”洪辰神色淡然，一根三寸長的銀針出現指間，隨意紮了幾針，那隻變了形的手掌又恢複如常，活動自如。

  齊罡見狀，眸光閃了閃，沒再說什麽。

  幾分鍾後。

  主辦方的一名司儀走上了舞台，現場的喧鬧聲迅速小了下去。

  一番場麵化的開場白過後，司儀切入主題，具體介紹了下今天複賽第一場內容以及規則。

  入圍複賽階段的總共二十二人。

  今天的賽事為海選模式，總共會有六十個病人，分別來自省城，洛市等七市，總共八所三甲醫院。

  這些病人將接受參賽二十二人的隨機診斷，並且現場醫治。

  最終，以成功醫治人數多少進行排位，醫治數量相等的情況下，再看正缺診斷數量多少。

  時限為一個半小時。

  按照規定，三次診斷錯誤直接出局，本場為二十二進十二，也是就說，本場會淘汰十人！

  “總共二十二人...不是二十人嗎？”洪辰坐下下方，掰著手指算了下，眼中閃過疑惑，X省九市，其中省城等三市，有三個入圍複賽名額，剩下六市除去青市是一個，其他的均為兩個，如此算來，應該二十人才對。

  “推薦名額。”身邊的齊罡給予了解惑，神色略微有些複雜，待洪辰看來，他歎氣道：“就我所知，Y省複賽總共十個推薦名額，這十個人被列為種子，這一場海選還好，大家各憑本事，下一場PK模式，他們的優勢就會顯現出來。”

  “怎麽個優勢法？”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要看具體比賽內容。”

  “你隨便舉個例子。”

  “如果你和一人放對PK，對方就擁有先手，這就好比象棋賽對方執紅現，至少多一成的勝算。”

  洪辰哦了聲，無所謂地笑笑。

  齊罡本來還想乘機在慫恿一下，讓洪辰事後聯係省城一院院長，看看能不能把院長手裏的推薦名額爭取過來，不過看洪辰一副不走心的模樣，也就沒再多嘴。

  等過了這一場再說吧。

  不到十分鍾，比賽內容與規則的介紹完畢，接下來，進入到入圍選手登場階段，司儀將參賽者的個人資料一一作了簡短報幕。

  第十個輪到了洪辰。

  和之前九人一般，洪辰從座位上起身，不疾不徐地蹬上舞台，現場響起了掌聲，並不算特別熱烈，更多的是禮節性的。

  “華國醫術哪家強，X省青市保健堂。”

  “死前不見洪神醫，縱活百歲也枉然。”

  忽然，保健堂眾人中，一道身影站了起來，扯著嗓子喊出了這繞口令般的四句廣告詞，隨即保健堂眾人齊聲高呼。

  瞬間將司儀聲音給蓋了下去。

  現場眾人紛紛側目，表情好不精彩！

  青市隻有一個入圍複賽名額，在場的，都是第一次聽到這廣告詞。

  前兩句倒也罷了，有些誇張，但總算正常，可後兩句，實在是有點狗血！

  洪辰步履如常，仿佛沒有聽見般。

  保健堂眾人齊聲重複了三遍，終於是停了下來，這時，洪辰也是踩上階梯，一格格地登上舞台。

  就在這時，一道刺耳的聲音突兀傳來：“死前不見洪神醫，縱活百歲也枉然，是啊，人家病人死不瞑目，想要在咽氣前看洪神醫最後一眼，這樣到了陰間就會忘記了。”

  聲落，現場為之一靜。

  保健堂眾人的目光豁然轉移，聚焦在了中保堂一名平頭青年身上，眼中冒火。

  “麻痹，你再說一遍！”

  “混賬，找死是吧。”

  “小子，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保健堂眾人炸了，那些青市醫大的畢業生個個臉色漲紅，情緒激動，他們之所以放棄去各醫院中醫科實習的機會，而加入到保健堂，正是因為洪神醫的個人魅力，在他們心目中，洪神醫是偶像，追逐的目標，豈容他人當眾詆毀。

  那平頭青年本是嘴賤冒了一句，此時成了眾矢之的，也是讓他始料未及，心頭不免一緊，不過說出的話，潑出的水，已經收不回來，臉色變換了幾下後，他索性一咬牙，梗著脖子喝道：“我有說錯嗎？狗屁神醫，誰封的，簡直夜郎自大，不知所謂！”

  說罷，麵色一狠，又道：“為什麽人死之前要看一眼這個姓洪的，可不是指望他救命，而是最後看一眼殺人凶手，正是這個姓洪的庸醫，把人給治壞了，所以才導致了病人提前死亡，這是做鬼也不準備放過他！”

  轟！

  保健堂眾人被徹底激怒，暴動了。

  張強，趙鑫，王蕊，馬蘭率先起身，拳頭緊握，就要衝上去，他們可是給洪辰磕過頭，拜過師的，君辱臣死，師辱徒亡！

  “都給我坐下，都給我閉嘴！”關鍵是時刻，齊罡猛然站起，沉聲喝止，勉強壓住了保健堂眾人，隨後目光一轉，沒有去看那名平頭青年，而是盯上中保堂負責人，冷冷道：“大家都是同行，同行是冤家這一點不假，但至少要有最起碼的尊重，當眾詆毀，這就是你中保堂的行事風格嗎？”

  那負責人臉色不太好，中保堂的人在這種場合，當眾說出這種帶有人身攻擊的話來，會對中保堂的形象產生不小的負麵影響。

  畢竟中保堂的品牌，不是幾個小藥坊，那可是數百門店，遍布七八個省份。

  這就好像，一個幾十幾百萬身家的小商人，可以是粗魯，可以率性而為，但身家過億，幾十億的富豪，那就要講究一個公眾形象，講究麵子。

  不過，話已經說出口，猶如離弦之箭，收不回來了，麵對齊罡的指責，中保堂的負責人肯定是將錯就錯給予回擊的，便道：“齊總，也是你們的廣告詞太誇張了，有點小醜表演的味道，難道還不許別人說句實話了？”

  齊罡臉色一怒，剛要唇齒相擊，就聽一道淡漠聲音，在丹田之氣的包裹下，在大廳內蕩漾開來。

  “一條狗亂吠，難道還要吼回去？”

  這話一出，現場再度一靜。

  中保堂眾人的臉色難看了起來，目光齊齊望向已經登上舞台，居高臨下俯視他們的洪辰。

  那平頭青年滿臉漲紅，掙紮了下，豁然起身，張口就要對洪辰進行炮轟，洪辰忽然一指他，輕蔑道：“你說我是庸醫？你有資格評價我嗎？我站在了醫聖賽複賽的賽場上，而你呢，隻能用一雙遙不可及的目光望著我。”

  平頭青年被噎了一道，臉色直接憋成了深紅色。

  他隻是中保堂一名普通醫生，在洪辰麵前哪有資格指指點點，剛才也是洪辰的話太難聽，將他比喻成狗，想要反駁一句，可現在洪辰這麽一說，讓他瞬間清醒了過來。

  這就好比，一個百米速度十二秒的人，卻去狠命批駁一個百米速度十一，乃至更快的人。

  除了自娛自樂外，在外人眼中他就是一個小醜。

  穆森身邊，另一名中保堂入圍複賽的老者眉頭緊皺，語氣不悅地出聲道：“洪神醫，你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別人說你幾句，卻被你比喻成狗在亂吠，你這未免太小心眼了。”

  那平頭青年是中保堂的人，被洪辰當眾打壓批判，可不是他個人的事，還關乎到中保堂的臉麵，他有必要站出來。

  洪辰瞥了老者一眼，冷笑出聲：“又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我的話聽不懂，你覺得自己有資格評價我？”

  老者雙眼一眯，剛要說什麽，洪辰話鋒一轉：“我知道你也是入圍了複賽，但同樣入圍複賽，選手間的實力依舊是天壤之別，你和我差了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