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嗎？

  不熟，人家一個女孩子能千裏迢迢孤身陪你來洛市？

  不值得托付嗎？

  不值得托付，你向洛市一群家族問罪，人家女孩子能無條件地代表家族陪你瘋？

  洪辰沒法予以否定，卻又無法給出肯定的答案，因為這兩個問題，尤其是後一個，很曖昧，很歧異，太容易讓人誤會了。

  洪辰被問得無言以對，表情僵在那裏，蘇靈烏溜溜的大眼睛轉了一圈，嬌憨道：“洪辰哥，要不你的錢我替你保管吧。”

  江穎立刻舉手道：“我讚成。”

  洪辰看看蘇靈，又瞪了江穎一眼，沒好氣道：“你那麽積極幹嘛，又是什麽套路？”

  江穎狡黠一笑，夾了一塊梭子蟹放蘇靈碗裏，隨口道：“忘了告訴你，我已經認蘇靈做妹妹，蘇靈也認了我這個姐姐，以後她的錢就由我保管。”

  洪辰一口老血噴出來，妹妹，姐姐無所謂，反正就是個稱謂，關鍵是最後一句，蘇靈的錢交給江穎保管，他的錢交給蘇靈保管，豈不是轉手之後，他的錢歸江穎保管了？

  蘇靈一臉懵地看著江穎，靈眸睜得老大，認姐姐是沒錯，可她什麽時候答應把錢交給姐姐保管？

  江穎對蘇靈眨了眨眼：“開個玩笑，哪有姐姐問妹妹拿錢的，姐姐給妹妹錢花才是天經地義的，以後你任何花錢的地方，都問你哥拿錢，姐的錢都由你哥保管著呢。”

  洪辰再吐一口老血，這是準備把他和蘇靈一塊套路進去...

  洪辰實在忍不住了，剛要開口，江穎卻黛眉一蹙，隨即轉了話題：“洪辰，剛才明明可以廢掉丁家所有武者，丁家因你而倒，按照默認規則，你擁有丁家在洛市所有資產分配權，當然你真要獨吞會有些麻煩，但至少能吞下半數以上，剩下一小半，你分給其他家族，他們絕對會幫你清除後患，就好似王家倒了，我江家得了一半利益，不是把後續處理的幹幹淨淨。”

  “換作任何一個家族，有這樣的機會，絕對不會錯過，即便是需要付出些代價也會在所不惜，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放丁家一條生路，婦人之仁可不是你的風格。”

  一市之內，家族等級就猶如食物鏈一般，準一線以下家族之間發生全麵衝突，即便家族武者全部廢光，依舊有一條後路，以附庸的方式尋求更高級的家族庇護，可作為食物鏈頂端的一線家族，卻不存在後路一說。

  是以，一線家族間極少調動所有武者全麵開戰，因為那意味著贏了通吃對手，輸了通賠，家族在本市的所有產業都會交付出去。

  有點類似非域草原上，雄獅之間要麽不打，一旦開戰就是以命相搏，贏的那頭會霸占整個獅群，輸的那頭最好的結果是成為重傷的流浪獅，更大的幾率是死亡。

  很殘酷，卻是符合弱肉強食，物競天擇的自然法則。

  如今晚洪辰這樣，明明已經獲得了壓到優勢，明明可以奪走丁家在洛市的一切，卻在最後關頭放棄了，隻讓對方交出了不到十分一資產，這樣有違常理的抉擇，江穎實在有點搞不懂這個男人是怎麽想的？

  孫賢也看了過來，他和江穎有著同樣的疑惑。

  洪辰卻是搖頭一笑：“丁家大小姐和蘇靈是私仇，就這樣把整個丁家一鍋端，太霸道了，爸以前常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想見。”洪辰說著看向蘇靈，提及老爸，蘇靈神色黯然了一下，默默點頭。

  江穎撇撇嘴：“信你才怪，你要真是留一線的人，王家就不會倒了。”

  洪辰看看她，露出無奈表情：“好吧，那我就給你一個最真實的理由，今晚既要為蘇靈討回公道，又要為孫家崛起奠定基石，還不能把事做的太絕，那樣就不是震懾了，而是樹敵，會給孫家埋下大隱患，要達到以上目的，度很難把握，現在的結果，是我再三權衡的。”

  聽了洪辰的話，孫賢神色有些複雜，江穎也是沒再說什麽。

  ......

  夜宵吃了一個多小時，從飯店出來，孫賢急著回家把今晚之事做個通報，洪辰則是決定今晚住一夜賓館，明天上午再回去見外公。

  孫賢打了輛車走後，洪辰三人也是坐出租來到了位於市中心的五星大酒店：裏卡斯頓。

  花了兩萬多開了間兩個臥室的商務套房，進房後，洪辰簡單衝洗了一把，和兩女交代了幾句，又匆匆出去了。

  半小時後，洪辰回到了夜店一條街，在今夜星辰對麵的天地人間開了個包間，點了兩瓶洋酒，幾樣小吃，湊滿最低消費，沒要小姐，連公主也沒要。

  洪辰一個人自娛自樂，邊喝小酒邊唱歌，二十多分鍾過去，包房門從外推開，走進來一個中發，山羊胡子的文藝青年，自來熟地往側方沙發裏一坐，倒了一杯酒，仰頭喝幹。

  洪辰自顧唱完一首歌，這才目光瞥向文藝青年，眉頭微皺：“你身上的陰氣和死氣是新的，又去地下了？”

  文藝青年點頭，掏出一包玉溪，丟給洪辰一根，自己也點一根，抽了兩口，緩聲道：“地點就在洛市郊區，裏頭可能有好東西，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洪辰眼皮一抬：“可能有好東西，意思就是還在地下，我和你可不是同行。”

  文藝青年不置可否：“武者為了修煉資源可以連命都豁出去，難道還分行業...”

  彈了彈煙灰，他沒有賣關子，直接道：“墓已經被盜過不知道多少回，可都是外圍，裏頭有個極為隱蔽的石室，陰氣極重，我一人心裏沒底，不敢隨意試探，這個墓超過一千萬，墓主人很可能是四品以上武者。”

  見洪辰似乎興趣不大，文藝青年一咬牙：“黑靈芝感不感興趣？”

  洪辰的眼神終於亮了起來，黑靈芝長在地下，更確切的說是陰森卻幹燥的環境之中，是大補之物，價值與野人參相仿。

  也就是，兩百年份的黑靈芝，基本等價兩百年份的野人參，現在市麵上的野人參，百年的都極為稀少，黑靈芝就更少了。

  就算是黑市，兩百年份以上的黑靈芝也是稀罕物，三百年份以上的話，可以說是極為罕見，如果是一株完整的話，價值不會低過十個億。

  “你確定？”

  “不確定。”

  洪辰真想給他一拳，你嫖我啊？

  文藝青年又道：“我有九成把握，裏頭的好東西不會比黑靈芝差。”

  “哦？”洪辰拖了個長音：“何以見得？”

  文藝青年攤攤手：“這個就沒法解釋了，就好像你的醫術，跟我這外行說了也不懂。”

  洪辰有點意動，思忖了會兒，道：“你幹這行，沒有幾個業內夥伴嗎？為什麽要找我一個外行？”

  文藝青年似乎早料到洪辰有這個疑惑，沒想就答道：“幹我們這樣，就是把腦袋係在腰帶上，找夥伴必須是絕對信得過的人。”

  “我入行十一年，除了師傅之外，一共隻有過兩個夥伴，師傅七年前死了，一個夥伴五年前死了，另外一個夥伴兩年前廢了，之後金盆洗手，要不是遇到你，我離死也不遠了。”

  頓了下，見洪辰張了張嘴，仿佛知道他要說什麽，就道：“之所以找上你，理由很簡單，雖然你不是同行，但你的武道不在我之下，醫術又精湛，會是一個很大的助力。”

  “當然隻得信任是大前提，這點上，似乎該是我慎重考慮，你不用有這層顧慮，我的病需要你來治，按照你說的三次才能治愈，算上今天才第二次，我的命握在你手裏，我要對你不利，就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對於文藝青年的說法，洪辰倒是並不否認，嘴角泛起一絲玩味：“這麽說，你信得過我？”

  文藝青年點頭：“命都在你手裏，要是信不過，我也不會先兌現欠下的人情了。”

  有道理！

  洪辰摸著下巴，不自覺地想，自己還真挺有人格魅力的，似乎有點男女通吃的味道...

  想著想著，洪辰莫名地笑了笑，而後拍著額頭，有些唏噓自己的自戀，文藝青年的耐心並不足，催促道：“到底如何？如果你有興趣，那就立刻出發，爭取天亮前搞定，要是沒興趣，不勉強，我會自己想辦法，好東西到手後，你有興趣，我依舊可以優先考慮交易給你。”

  洪辰又沉默了會兒，心中有了決斷，問道：“要是找到好東西怎麽分？”

  “五五。”

  “行！”洪辰幹脆地應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