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天堂戀人

  白冰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離開了。

  不知道為什麽付琳在這裏睡得比以前舒服些了。

  南園外的小道上，白發老女人拄著拐杖向前挪動著腳步。

  金發男人邁開修長的腿，走在她的身後。

  “大少爺，你來了。”命姨笑眯眯地說，她熟悉白冰的腳步聲。

  “嗯。”俊逸的男人淡淡地回應了一聲。

  老人踉蹌地轉身，皺巴巴的手在白冰的手臂上摸了摸，歎息道，“少爺已經長這麽高了啊，以前還隻齊我的腰呢。”

  她的語氣裏充滿了欣喜，好像是看著自己的孩子長大一般。

  白冰看著老人喜笑顏開的樣子，漂亮的銀眸卻浮出一絲憂傷。

  “大少爺，聞到味道了吧，滿園的奇異種白罌粟都盛開了，很罕見呐這種景象。”老人張開雙手，興奮地晃著，仿佛她能看見不遠處的美景。

  “靠近的時候，別忘了戴上口罩，那種花雖然美麗，可也是致命的。”命姨囑咐道，“真是奇特的景象，以前隻能開一兩株，明明隻有大片的同類盛開，其他的花也會受影響，競相綻放……”

  走進不遠處的一座小木屋中，白冰戴上了特質的口罩。

  老女人蹣跚著腳步打開了麵前的木門，一條石子小路蜿蜒前伸。在路的兩旁是一片白色的花海，仿佛連接著瓦藍的天空，與雲融為了一天。

  微風拂過，幾片小小的花瓣揚起。

  金發男人伸出手，那柔軟的花瓣就落在他白皙的掌心。

  就算隔著口罩，也能聞到那濃鬱的罌粟花香了。

  “真是一輩子都難得見到的奇異景象。”老人倚在門邊，感歎道。

  奇異種白罌粟的長相像張開翅膀的蝴蝶，四片花瓣，花蕊也是白色，像長長的柳條，垂在兩片較小的花瓣上，風一吹，就像美麗至極蝴蝶扇動翅膀。

  與罌粟植物虞美人一樣，它本科為白罌粟，還有另外一種更動聽的名字，叫天堂戀人。

  “這種花的毒素，連吸血鬼也抵擋不了。”老人伸手，輕輕摩挲著一株白罌粟的花瓣，“沉溺於它帶來的美好幻境，又沉溺於失去它的痛苦。”

  “少爺，今年的天堂戀人全開了，會有大收成。”命姨咧嘴笑著，她的眼皮總是和藹的垂著，“你帶來的那位小姐，她身上有天堂戀人的香味。我說不上是什麽，感覺很濃鬱，又感覺被什麽遮蔽起來。”

  金發男人微眯著眼，雙手插兜地站在石子路中，放眼望去這一片浮動的花海。

  “命姨，那個女人……付琳。之前重了喬家傑森的子彈，應該從那子彈沾上的毒，我想不明白，她怎麽好起來的。”白冰說出了自己心中自那以來的疑惑。

  如果單說是靠精神毅力熬過來的話。

  他自己都不信。

  生老病死，怎麽可能單憑著毅力扭轉。

  “前段時間，白宅死了一個叛徒。”命姨悠悠道。

  白冰挑起眉毛，等待身旁的老人下一句話。

  “那個人啊，跟了夫人五十年，卻因為一個被封鎖的死人房間暴露了身份。”她皺巴巴地手指放開了天堂戀人的花瓣，語氣裏是無盡感歎，“寧花朝的房間。應該是沈家的忠仆，所以應該什麽都沒有問出來。”

  白冰低下頭，他想起之前在緬甸園寧花朝和付琳談話的事，雖然沒能聽見內容。

  “會是我們一直找的那個女人的孩子嗎？”他問。

  “不知道呢，那個女人瘋起來，簡直比地獄中的惡鬼還可怕……”老人雙手負背，向前走著，邊歎氣，“都是苦命人，希望付琳是可以牽製住她的那個孩子吧。”

  一旁的金發男人低下頭，狹長的銀眸光華暗淡，情緒複雜。

  如果是的話，會將付琳向黑暗深淵裏越推越遠吧。

  白冰扯起嘴角，對著滿臉皺紋的老人微笑，“命姨你不老，你還是當初那個名傳白家，知書達理的美麗女傭。”

  “能得少爺的青睞，叫我這一聲命姨，我就很知足了。大少爺。”老人抬頭，微笑著麵對著一片在風中搖曳的花海，好像她能看見眼前的美景一樣。

  她身旁，英俊的男人隻是憂傷地看著她蒼老的臉龐，耷拉的眼皮。

  “少爺，我感覺你和付琳小姐在一起時，已經超越你當初和明家那個女孩在一起的感覺。”老人微笑著，風吹起她滿頭銀絲。

  白冰的神色一愣，銀眸變得深沉起來。

  “不用害怕，少爺。”老人輕笑著，“你已經長大了，想做的事就盡可去做吧。”

  她的話音落下，白冰的眉頭卻是好看地皺起，沉默地望著這一片花海。

  ……

  時間流逝。房間裏，女郎睜開了蝴蝶羽翼般的長睫。

  她在變化，像衝刷去泥濘的陶瓷，終於露出光華美麗的本色。

  付琳揉著眼睛起身，在矯正框中睡著，讓她感覺不舒服，但醒來身體卻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

  下午是繼續和白冰練習華爾茲，順道他給付琳複習上午學到的紅酒知識。

  金發男人攬著她的腰身，銀眸的光華迷離。

  付琳發下，白冰少有的走神。

  一舞完畢，腰間的力道鬆去，他如有所思地走到一旁。

  “接下來的時間，你打算做什麽？”白冰問。

  “我想畫畫，你願意當我的模特嗎？”付琳挑眉請求。

  “去畫室？”金發男人勾起嘴角，臉上露出近乎完美的微笑。

  “不用，我需要一個速寫板，兩張八開的素描紙，一支中炭和紙筆就夠。”付琳回答，雙手合並作出感謝的動作“謝謝，白先生。”

  “這是錯誤的禮儀。”白冰淡淡道，轉身邁開腿要走。

  付琳急忙說，“我想至少在知道我底細的你麵前，不用那樣。”

  她終究是付琳，誰也無法改變的付琳，那怕要偽裝成禾田玉容也一樣。

  不一會，紙和筆都拿來了。

  金發男人坐在沙發上，坐得端正，雙手微理西裝。

  付琳快速地在紙上打著草稿，認真觀察白冰的模樣，抓住他的特色。

  那雙銀眸中隱藏的情緒，他正處於的心理狀態……

  要抓住一個人的靈魂，靠得不僅僅是直覺，也需要很多技巧，將它表現出來更需要技巧。

  付琳是這樣認為，她曾經常常性格色彩的書和一些微表情。

  但這些，隻用在畫畫的時候。

  比起出色的心理學碩士溫沐楊，她還隻是皮毛。

  眼前，金發男人的動作，氣質，臉上的表情無一不給人舒適完美的感覺，就像暖春的陽光打在身上一樣。

  不同於平常的暖男，他身上又散發著貴族氣質，和成熟男人上位者的氣場。

  她看不透。

  付琳的眼底浮出一絲疑惑，這樣對沒有突出棱角模特的速寫，還真是有難度，這要求她對描繪白冰的每一根線條也得追求完美了。

  看著眼前瘦削女郎手中的筆停滯又揮動，她臉上浮出的苦惱，白冰覺得有趣。

  多久沒看見有人對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臉上的神情就好像在說他是個怪人一樣。

  腦海中浮出一段悠久的回憶。

  那時候金發小男孩正在窗前畫畫，樓下的小女孩滿臉苦惱地看著他。

  “我看到你不開心，但是你的臉上卻寫著：我好喜歡。”稚嫩地女音響起，打破了華麗房間的寂靜。

  聽見聲音，金發男孩停下了手中的畫筆，微笑的嘴角下沉，板著臉俯視著樓下穿著碎花洋裙的黑發女孩。

  “哇，你的眼睛好漂亮，就像我爸爸展覽上的那個珠寶……”女孩雙眼立刻亮晶晶地看著金發男孩，發出讚歎。

  “你怎麽進來的。”稚嫩的童音，從二樓窗邊傳出。

  “我在旁邊發現了一個小洞，我家剛在這裏買了別墅，我正在探險呢！”小女孩一拍手，興奮道。

  男孩眼底映著她滿是泥巴的小手，沉寂的銀眸像亮起一絲光耀。

  “帶我去看看。”他咽了一口唾沫，小聲道。

  “啊，你說什麽……”樓下傳來女孩清亮的聲音。

  ……

  白冰恍然回神，耳邊的沙沙聲已經停止。付琳已經畫完了兩幅畫，同樣是他，用了兩種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