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莫大於心死，齊導知道她摧毀了一個人的夢想，摧毀那個人的信念，這是她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的事。

  這也是她四十多年中唯一做錯的事，她愧疚同時不敢承認，所以就受了範蕊的威脅。

  這件事鬧到網上，很多網友在追夢路上都遇到過類似的情況，自覺地代入龍套演員的角度，對齊導的憤怒如決堤的江水洶湧不可阻擋。

  關卿也很為難，這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他們貿然幫齊導說話，也許會被網友遷怒，但是不說，他們替齊導覺得有些冤枉。

  齊導最開始的時候是被人誤導的，知道真相後去要把角色還給演員，但是碰巧遇到演員崩潰的邊緣，她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齊導有錯，但是不該承擔所有的過錯，更不應該成為網友憤怒的宣泄口。

  “我想想措辭。”關卿咬著下嘴唇，飽滿的唇瓣被咬得更加紅潤，像細雨綿綿中的嬌花，嬌豔欲滴。

  李哲艾呼吸一滯，想到關卿身後的靠山，他撇開眼，默數一二三，將注意力轉移到數心跳上，心跳由快而慢，他偷偷鬆了口氣。

  “交給趙姐吧，她比較擅長處理這方麵的事。”林隨不動聲色地擋在兩人之間，隔斷了李哲艾的視線。

  “也對。”關卿猛然驚醒，“李哲艾，你也跟經紀人說吧。”

  當晚，關卿和李哲艾在搭好的景裏拍短片，就收到了趙玲彤發的短信：一切都辦好，齊導不會有太大的事。

  關卿鬆了口氣，齊導畢竟是做錯了事，不可能全身而退，她多少名譽都會受損，趙玲彤說不會有太大的事也就說明她還有重頭來過的機會。

  拍攝進行得很順利，到了第二次公演的時候，兩兩一組並排坐著，齊導被換，她名下的三組演員都沒有見過新來的導演，八人都心慌不已。

  “你們知道換了誰麽？”

  “不知道，總導演保密做得好，一點風聲都沒漏。”

  “關卿，你呢？你知道麽？”

  “不知道，總導演沒說過。”

  “不會吧？你把齊導逼走了，還能不知道是誰頂替了她？”

  ……

  這兩天齊導組裏的演員沒能得到導演的指點，拍攝好的短片被不知道的新導演隔空批評得一無是處，連改了很多遍，最後還是沒能達到新導演的要求，就算是看著冷冰冰的電腦屏幕，他們仿佛都能看到新導演用爛泥扶不上牆的眼神看著他們。

  他們都是驕傲的人，接連遭受挫敗，難免對始作俑者關卿和李哲艾心生怨懟。

  關卿能理解，但是不接受，所以每次聽到這種陰陽怪氣的話，就全當耳旁風，吹過就過了，連理都不帶理的。

  導演席上，之前三個導演都入座，齊導的位置空空如也。

  主持

  人在讀廣告，八人的心高高懸起，坐立不安，恨不得跑上去幫主持人念完廣告。

  “大家都知道了，齊導因為個人原因，退出節目的錄製，我們今天將迎來新的導演，我相信大家對新導演都很好奇。”主持人低頭看了下手卡，故意停頓，在眾人的呼聲中，輕笑，“其實我也很好奇。”

  現場觀眾催促聲更急，主持人這才笑道：“新加入的導演就是，謝昭！”

  觀眾歡呼聲震天，謝昭的作品是有口皆碑的，最重要的是他才三十歲，顏值一點都不輸那些小鮮肉。對於觀眾來說，他加入，隻是讓節目更加賞心悅目，她們看得也開心。

  但是對於齊導組內的某些演員來說，就不是件開心的事了。

  付甯意有所指道：“關卿，我記得你才從謝導的電影裏殺青吧？”

  “是。”關卿麵露不耐，“又怎樣？”

  “沒怎樣，我隻是怕有的人能力太強，隨便到哪兒都能隻手遮天。”付甯直言。

  付甯家境殷實，從小養成一副嫉惡如仇的性子，她和齊導雖然隻相處了兩個多小時，但是齊導的耐心和細心，以及齊導對藝術的熱愛無一不感染著她，所以她相信齊導是被冤枉的，她覺得是關卿仗著身後的靠山逼迫齊導發那條微博。

  來頂替齊導的導演，恰巧是關卿認識的，付甯有理由懷疑，關卿故意逼走齊導，好讓謝昭前來頂替，這樣就方便給關卿開綠色通道，讓她一路過關斬將，拿到第一名。

  “謝導過來的事我也不知道。”言盡於此，多說無益，關卿不再理會付甯，全神貫注地看著電視機。

  “我很好奇，謝導的新劇不是在做後期麽？怎麽現在有時間來錄製綜藝？”主持人問。

  謝昭聳肩：“來做廣告，等你們的節目錄製結束，我的《絕望》正好可以上映，以你們節目的收視率，我肯定能多賣些票。”

  關卿在後台被他的話驚到，沒想到在劇組裏要麽冷酷無情，要麽暴躁憤怒的謝導，上綜藝節目竟然巧舌如簧。短短的幾句話，既回答了主持人的問題，又做了廣告，還誇了綜藝收視率高並隱晦地祝福這檔節目收視長虹，聽得人心花怒放。

  果然，人都是多麵的。

  這次公開放映的順序是重新抽簽的，總共12個短片，關卿和李哲艾的短片在第3個播放。

  他們是按照原先計劃好的拍攝，用飽和度很高的色調和2000年左右的拍攝手法，將這部仙俠劇背景下的愛情故事，拍得很有質感。在娓娓道來的故事中，仿佛將觀眾帶到過去那個沒有太多花樣，卻都是經典的時代。

  看完短片後，演播廳裏掌聲如雷鳴般響起，甚至不少人站起來。

  韋導拿起話筒：“很好，用懷舊的形式彌

  補設備的不足，並且讓故事從中借了份童年回憶的厚重，給這個短片增加了很多分。想法很棒！”

  “我看不到表演的痕跡，我相信你們之間的愛情，特別是李哲艾所飾演的莫紹離開關卿所飾演的木笙時，木笙看著莫紹陵的眼神之中既有不舍留戀，又有緊張不安，很複雜的情緒，但是關卿表演得很好，所要表現的都完美地表現出來了，而且一切恰到好處。”秦導不吝嗇誇獎，“李哲艾，你這次讓我非常驚喜，上一次你是本色出演，所以我很擔心你這次會演得一團糟，我真的沒想到你能演得那麽好，至少我看了覺得很舒服，你進步很快，我期待你下一次能給我更多的驚喜。”

  “張導呢？這可是你的作品，你覺得他們拍得怎麽樣？”主持人著重邀請張導評價，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

  “我覺得……”張導眉頭緊緊蹙起。

  不會是覺得不好吧？

  這個疑問在所有人心中飄過，莫名地替關卿和李哲艾緊張起來。

  張導轉而問兩人：“你們覺得這部電視劇為什麽叫《紙鳶》？”

  李哲艾心虛，眼神亂飄，兩天時間哪夠研究得這麽透徹？他能演得好都不錯了。

  “因為莫紹陵就是紙鳶，他向往自由，他也觸摸到自由，可是他得不到自由，永遠有一根繩子牽著他，他甚至不能掙脫，因為繩子斷了，他也就墜落了。”關卿沉聲回答。

  “說得很對，木笙是他接觸到的天空，可惜他隻能做繩子的奴隸。所有人都以為，這部劇是一部講的是愛情，其實我講的是自由。”張導繼續道：“你們演得很好，我仿佛回到了拍攝這部片子的時候，那是十七年前了，當時不太成熟，拍的也不是很好，但是是我的青春，所以我感觸很多。我從關卿身上看到了那片自由，你的表演有深度，我看到了，謝謝你，讓我時隔十七年重新想起我拍這部劇的初衷！”

  掌聲雷動，觀眾們之前隻覺得他們的表演很自然，讓觀眾看進心裏了，但是沒想到還有這麽深層次的內涵，瞬間覺得關卿超級厲害。

  嗚嗚嗚，喜歡關卿好值得，這麽努力這麽優秀的人，不喜歡的話虧大了！

  關卿這是看過多少遍原劇，才能看出導演深藏的內涵，我服了，為了個短片都那麽認真，隻要你一直保持這種認真的態度，就算展左將所有資源都搶來送給你，我都沒意見。

  我突然好想看關卿拍的《絕望》，她這麽厲害，拍出來的劇肯定更加精彩吧？

  嘶，樓上一說，我想起來了，謝導是不是還沒有評價？

  你們說，謝導會給什麽樣的評價？誇獎的話是不是有偏幫的嫌疑？如果不誇，似乎說不過去吧？

  不明白樓上在擔心什麽，

  關卿的表現有目共睹，怎麽還擔不得一句誇了？

  誇不是重點，重點是謝導要不要把關卿收進組裏！

  ……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上次分組，導演們隻是對演員進行簡單地指導，幫助演員度過第二次競演，而這次分組才是真正的定下導演的組員，今天之後，演員直到殺青，都隻能跟著其中一個導演。

  而且，從明天開始會進行為期十天的導演訓練，由四位導演親自輔導組內的演員表演，傳授的都是他們十幾年以上的拍戲經驗，滿滿都是幹貨啊。

  聽導演對關卿讚不絕口，觀眾不擔心關卿會被淘汰，但是很好奇她會進哪個組，特別是會不會留在謝導的組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