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導在隔壁練習室指點其他演員，一見到李哲艾氣勢洶洶地進來，她的臉繃得緊緊的：“台詞背完了？”

  “拍攝時間隻有三天，你這時候換劇本不合適吧？”李哲艾語氣有些衝，把手裏的新劇本往她跟前遞，“這劇本我們不用。”

  “你是導演還是我是導演？”齊導被個毛頭小子當眾挑釁了威嚴，臉沉得像夏日集聚的烏雲，黑壓壓地無聲地籠罩下來，“什麽時候演員可以質疑導演的決定了？你要是不想演就滾蛋！”

  四周的人後背一凜，直播還在進行中，齊導這麽不給麵子地斥責，也不知道李哲艾是怎麽得罪她了。其他人紛紛上前打圓場，勸說他們有事好好說，別在鏡頭下鬧得太難看。

  李哲艾不服氣，張口就要辯駁，關卿拉住他，自己走到前麵，委婉道：“齊導，我知道你對劇本有自己的審美，作為導演有資格改劇本，但是新劇本你今天才給我們，我們就比其他演員少了一天的拍攝時間，而且它竟然還需要做特效，兩天時間根本不夠……”

  “不夠是你的事！”齊導厲聲打斷，“就這三千字，十多分鍾的影視化呈現，我的劇組裏的演員能在兩天裏完成，你們為什麽不能？你們不能是你們的能力不夠，而不是我在刁難你們，遇到問題你們該先自我反省，而不是推卸責任！有這個時間，你們現在都能背一頁台詞了。”

  齊導這話說的妙，她可沒說劇組裏的演員是和關卿、李哲艾一樣的經驗缺乏的演員，所以就算她拿一個能在兩天時間裏完成新劇本拍攝的老戲骨和關卿他們比，以此來否定關卿兩人的能力，關卿他們也沒辦法辯駁，可以說齊導這招以偏概全玩得真不錯。

  她還倒打一耙，強勢搶先給關卿兩人扣上“推卸責任”的罪名，讓觀眾先入為主，認同她說的話，之後關卿兩人想要為自己正名，大多數觀眾就不會相信了。

  關卿不和齊導爭論她所扣的罪名，順著她的話爭辯，被她轉移話題，才是真的中了她的圈套。關卿克製著自己的怒火：“我想問一下，齊導為什麽改劇本？在一場比賽中，齊導以強橫的姿態讓參賽者陷入劣勢，是為什麽？”

  臨時改劇本這件事在比賽中是站不住腳的，齊導之前態度那麽強硬，就是為了轉移他們對這件事的注意力，隻要他們沒抓準這個錯處，作為在娛樂圈拍了二十多年戲的前輩，她就占有絕對的優勢。

  果然齊導聞言，怒容僵在臉上，輕咳兩聲道：“嗬，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們之前的劇本比其他組的差，本來要是以你們s級的條件還能和其他組比一比，但是誰讓你們自己折騰得降級了，好好的設備都沒了，要是不把劇本改好些，你們就

  隻能認輸了。”

  “我們不在乎，我們可以用之前的劇本比賽，是輸是贏，我們都認！”李哲艾被齊導這當了婊子還立貞節牌坊的行為氣得臉色漲紅，胸腔起伏不定，像是要出手打人似的。

  “喲！果然又是你！”範蕊擠開門口擁擠看熱鬧的人群，施施然地進來，“關卿，你怎麽每次都要挑劇本啊？兩次競演，你就挑了兩次劇本！我知道你後背有人，劇本可以隨意挑，但是既然都來了這個綜藝，能不能別把你生活中的壞習慣帶進來，稍微遵守一下規則？”

  “你胡說八道什麽？張導要是今天給你換劇本，你願意麽？”李哲艾紅血絲布滿眼球，“你們倆狼狽為奸，故意害我們，別以為我們不知道！”

  “你！”範蕊柳眉倒豎，“李哲艾！別見人幫齊導說話，你就冤枉別人，我是看不過去關卿的囂張，才出言的，別總把人想得那麽齷齪！”

  “隻怕是有些人先做齷齪事，才會被別人說吧！”關卿悠悠地開口，眼神輕蔑地掃了範蕊一眼，不想再退讓。

  關卿退讓了很多次，都沒有追究她的行為，才讓她以為關卿是紙老虎，可以任她揉圓搓扁，她的氣焰越發囂張。隨著範蕊一個個屎盆子扣上來，關卿厭煩得很。

  “有話直說，有證據就擺出來，別陰陽怪氣地害人。”範蕊白眼直翻。

  “昨天中午，12樓的消防道裏，你們說了什麽，還記得麽？”關卿的視線在兩人之間徘徊，看到齊導臉上肌肉跳動，愉快地勾起唇角。

  “我記得，我知道齊導下部戲在籌拍中，所以向她自薦，有問題嗎？”範蕊就是再心虛，麵上都不敢顯露出半分，萬一關卿是在詐她呢，隻要沒有無可反駁的證據，那她就是清清白白的。

  “沒問題。”關卿笑得更加燦爛，“問題是我錄音了。”

  “不可能！”齊導最先控製不住，失聲否定，“那裏沒有其他人。”

  齊導不是演員，在劇組裏也習慣了上位者的做派，高興就高興，不高興就冷著臉，沒有刻意進行表情管理和情緒管理的訓練，所以一聽到關卿的話，晚節不保的恐懼就淹沒了理智。

  “看來你們是說了些不為人知的事，關卿，放出來給我們聽聽，是什麽事情那麽隱蔽？”林隨靠在練習室的門口，眼睛沒有看向關卿，反而是對著範蕊，揚起一抹微笑，笑意不達眼底。

  範蕊手心裏滿是汗，沒辦法從關卿他們臉上看出是不是真的拿到錄音，咽了下口水，幹笑道：“你們要是有證據就拿出來。”

  關卿笑吟吟地答應：“可以。”

  “齊導、範蕊、關卿、李哲艾出來，其他人繼續。”總導演把幾人叫去了他的辦公室，跟拍攝影師沒有跟上去，直播間屏

  幕全黑了。

  關什麽？我還要看！讓我看看吧，我不說出去行麽？

  我覺得關卿他們說得對，現在又不是進劇組拍戲，是在比賽，而且隻有三天時間拍攝，憑什麽第二天強迫他們改劇本？

  齊導說的也沒錯吧？這個比賽最終選擇的是演技好的演員，他們能力不行，就該被刷下去，有什麽好說的。

  就算被刷，也該是在公平的情況下，讓人輸得心服口服，而不是現在這樣，用下作的手段害人。

  看範蕊和齊導的臉，白得像鬼似的，肯定是心虛了。

  是關卿的問題好吧，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不然怎麽每次都是她要換劇本？

  ……

  彈幕就像是一潭攪渾了的水，支持誰的都有，每一方都覺得自己有理有據，不肯讓步，沒一會兒就吵上了熱搜，各方粉絲湧來，腥風血雨席卷了相關廣場、評論區。

  總導演看著頭疼，將手機往桌上一丟，吹胡子瞪眼地瞅著範蕊：“行啊，範蕊，你怎麽這麽能惹事？我好好的一個角色競技真人秀，被你弄得烏煙瘴氣的，你是不是覺得台裏有人撐腰，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範蕊急忙解釋，“導演，這跟我有什麽關係？是關卿他們先鬧事的，你別為了偏袒他們，將屎盆子往我頭上扣，我承擔不起的。”

  “你不會忘了，除了在別墅裏，跟拍攝影師一直跟著我們吧？”關卿涼涼地提醒。

  範蕊冷汗直冒，齊導更是腿軟差點栽倒在地，扶住辦公桌後，齊導臉色幾乎透明地問：“直播發出去了？”

  “沒有，關卿關了麥克風，我關掉了直播。”總導演見到十多年的老朋友這個慘狀，於心不忍地撇開頭。

  齊導擦掉額頭上的汗，心髒因為極度恐懼跳動劇烈，她收拾了情緒，轉身看著關卿和李哲艾神色複雜：“對不起，我一時想歪了，才對你們下手，我不求你們諒解，我會承認我的錯，並且退出這個綜藝。”

  一瞬間，齊導似乎蒼老了許多。在昨天之前，她這一生隻犯過一次錯，可為了掩藏那個錯，竟然鬼迷心竅又犯一次，如果成功了，她大概從此會走上不一樣的人生路，萬幸沒有成功。

  就在剛才，她以為和範蕊同流合汙的視頻被公開，她的心像是被人死死捏住，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像在死亡的邊緣，過往的一切在眼前閃過，清白無暇的過往中藏著兩個黑得瘮人的汙點，一個是失誤造成的錯，一個卻是她為掩蓋過錯而故意犯下的，它們像山一般將她的背脊壓垮。

  齊導在那一刻知道，該正麵麵對那些錯了，否則良心的譴責會將她碾壓到絕處。

  “你在說什麽？你名聲不要了麽？”範蕊拽住齊導的手臂，麵露狠色，“二十年了，你一直潔身

  自好，被別人陷害才犯了一次錯，你要為了他們，去承受網友的謾罵嗎？你願意看到他們不分青紅皂白地憑借一次小錯，就否定了你的全部麽？”

  李哲艾笑了：“範蕊，你還是想想你自己吧，事情暴露，你地位也不穩。”

  “你在說什麽？我可什麽都沒承認。”範蕊挺直脊背，麥克風和直播都關了，她們談話的時候也看到攝像頭，說明也沒有拍到她們談話的現場，隻要她和齊導不認，他們就是冤枉她。

  範蕊捂著嘴笑：“你們有證據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