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及時打了個圓場：“嗬嗬，我們也從範蕊的鞠躬中感受到她的殷切期盼，但是導演選擇演員是以競演內容的演技為標準的，這個不可以強求。你先起來吧，不讓秦導也不好做。”

  不愧是有了二十多年主持經驗的主持人，反應迅速，笑容和善，卻將態度擺得清楚明白，揭露範蕊道德綁架的想法，狠狠打了她的臉。

  還有特地提出選擇演員的標準，是提醒範蕊和觀眾節目是有規則的，道德綁架沒有用。專門提到“競演內容“，不過是想暗示範蕊，競演之後的演技不在考核範圍，不僅不會加分，甚至會減分。

  一抹恨意劃過範蕊的眼底，暗惱主持人多事，不過在鏡頭下，範蕊藏得很深，抬起身的時候，臉上掛著微笑，眼裏淚花閃動，哀求地注視著秦導，假裝從容道：“我知道，我隻是將我對秦導的愧疚和後悔說出來，我知道錯了，沒有想要以此讓秦導選我的心思。秦導隨您的心思選就好，無論如何，我都能接受。”

  說到最後，差點抑製不住哭了出聲，淚水糊了滿臉，但臉上的笑沒減半分。

  現場的工作人員沒被她騙到，但是一些不知內情的網友倒是對她心生同情，誰沒有過哭著笑的時候，誰沒有過明明傷心欲絕，還得笑著說我沒事的時候？

  直播間的彈幕熱鬧起來。

  拜托秦導收她進組吧，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她已經悔過，就給她一個機會吧！

  就是，那事都過了那麽多年，秦導放下吧，在《演員的晉升》裏一笑泯恩仇，再續《警情》情緣！

  ……

  總導演看著直播間裏的評論，冷嗤一聲，通過耳麥給秦導傳話：“秦導，多少說些話。”

  秦導之前評論範蕊就特別惜字如金，隻說了不到十個字，大意就是演技勉強能入眼，這已經是那麽多年不見麵，仇恨淡化以後的最佳表現了。可惜範蕊一如既往騷操作不斷，秦導不禁胃裏翻騰，隔夜飯都差點吐出來。

  他和總導演私交不錯，要不然在得知範蕊參加這個綜藝之後，也不會繼續擔任導師。秦導深吸一口氣：“人品有缺陷，不思專心精進演技，反而將人生當做戲場，到處賣慘綁架別人，你覺得我會要你麽？”

  嘶！

  舞台下、電視機前、電腦前，齊齊地倒吸一口氣。

  剛！秦導太剛了！

  成年人的默契，看破不說破，你這樣真的好麽？

  範蕊也沒想到，時隔那麽多年，秦導竟然絲毫不顧舊情，半點不留情麵。

  淚腺真實地分泌了不少眼淚，嘴角抖了幾下，範蕊繼續笑道：“我知道自己做錯事，給您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您對我有偏見是正常的，可是我已經改了，我的演技也有了進步，您就不能給彼此

  一次重新認識的機會麽？我會向您證明，我不是當初的我了。”

  “這幾天的表現我看見了，你，從來都沒改！”秦導不耐煩了，“行了，下一個。”

  到底是兩人身份不同，範蕊還想繼續說，主持人立刻cue下一個演員，鏡頭也隨之轉移，連麥克風也被關掉。範蕊又氣又怒，她可不是來自毀前程的，可是如今也沒有辦法，總不能在舞台上摔了話筒大吵大鬧吧？

  所有人拉完票，到了導演投票的時間。

  每個導演手中有八張票，這八張票既是演員入組的邀請函，也對後續競演有著未公開的影響。

  範蕊最先，此時她已經調整好表情，臉上是溫柔得體的微笑。

  她不怕自己會灰溜溜離開這個舞台，來之前就和電台領導打過招呼，至少能保她走過三場競演，所以哪怕秦導這裏沒希望了，她還可以和其他導演拉近關係。再說，剛才秦導那番話讓她顏麵盡失，她必須要在這個綜藝裏扭轉形象，否則以後她就翻不了身了。

  果然，秦導旁邊的張導給她投了一票。

  張導以拍現實題材出名，在國內影響巨大，但是在國際上的地位比不上秦導，不過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

  他習慣了國內娛樂圈的潛規則，對於暗箱操作接受能力比秦導好。就算是再不喜歡範蕊，再鄙夷她的做法，麵上如沐春風：“範蕊出道很多年了，演技確實有進步，我很期待你用實力證明你所說的話。”

  張導是隻老狐狸，話說得很圓滑，表麵上似乎是真的想看範蕊之後的表現，實際上沒有半點支持範蕊，一邊說她有進步，一邊又說期待她的實力，總的意思不就是範蕊這場表演，他不是很滿意嗎？

  導演決定演員是否入組，考慮的不僅僅是現場的演技本身，也有考慮到對方的潛力，或者說可能性，如果一個演員完全定型了，那麽她在短短的一個月裏根本不可能有轉變和進步，甚至也會因為導演的質疑而產生自我懷疑和否定。

  所以與其讓一個已經定型且演技中規中矩的演員拿到票，不如把這個名額讓給有更多可能性的其他演員，讓他們來接受導演的指導，也算不浪費這個難得的好機會。

  範蕊的組共有五個人，她能拿到票已經是走後門的結果，楊露和其中兩人就是被定型了的演員，導演都沒有給她們票。令人驚訝的是，在五人小團體中並不是那麽引人注意的李澄澄竟然也被張導選中。

  張導笑道：“你有一些很巧妙的細節設計，既符合人設，也為人物增添了光彩，足以看出你是用了心的，所以這票我必須投給你。”

  相比之下，張導給範蕊的評價就顯得很敷衍了。範蕊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臉都被打疼了，似乎

  拿到進組資格不再是榮譽，而是嘲諷。

  “我們練了那麽多次，隻要拿出排練的水準，就算交了個不錯的作業，沒事的，加油！”舞台下關卿扯著笑安慰管楚。其實她也很緊張，但是她必須把緊張藏起來，否則管楚更加膽怯。

  管楚腦子一片空白，小雞啄米般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關卿說的話。

  “怕個球！”林隨一巴掌打在管楚後腦勺上，對上管楚小鹿般驚懼的眼，林隨似乎覺得自己做得過分了，聲音不再那麽冰冷，“演好了，今晚哥帶你逃出去擼串。”

  管楚的眼睛瞬間綻放光芒，烤串這東西隔段時間不吃，就饞得很，這個綜藝要錄一個月，他之前還擔心一個月都不能吃，自己會不會饞壞了。

  “去劉記燒烤，那兒的燒烤最好吃。”關卿捂住麥克風，小聲提議，烤肉串清晰地浮現在腦子裏，油嫩焦香的肉串上均勻地撒著胡椒粉、孜然粉，香味似乎撲鼻而來，關卿吞咽幾下，饞了。

  台上主持人已經在介紹關卿他們組，場務也叫幾人立刻到現場，馬上就要開拍了。

  為了達到保密的效果，之前演員們在練習室的排練時的直播視頻都是消聲的，網友們隻能看到演員們無聲的表演，聽不到甚至也猜不到他們在說什麽。

  如今直播間看不到舞台，但是能聽到關卿他們組要上場了，彈幕裏一片哀嚎。

  完蛋了，我怕看他們競演的時候看不懂，特地補看了所有原劇，這一組的影片絕對是所有選劇中最差的，還是由三個新人演，這三人要遭。

  兩個小時的劇，才放五分鍾，我就睡著了，我女票問我內容，我胡編亂造竟然猜對了這部劇的全部內容，你說這部劇到底有多爛？

  哈哈哈，車禍現場啊，我好激動，我想看！

  我也是，我想知道到底有多辣眼睛！

  各位，看這段千萬不要喝水，否則後果自負，哈哈哈！

  ……

  幸虧管楚看不到評論，否則他那顆比倉鼠還要小的膽子非得被嚇破不可。

  關卿和林隨還好，關卿雖然有些緊張，但也是正常範圍，看到這些評論，沒準還會被激發鬥誌。林隨更不用說了，從頭到尾就沒再怕的。

  從舞台前麵走到布置好的現場，路上來來往往都是工作人員，行色匆匆，正在直播中，任何一點錯都沒辦法挽救，臉色也很嚴肅。

  “哈哈，看到了嗎？網友真實火眼金睛，隔著屏幕都知道，他們這組完蛋了。”

  “要不怎麽說，高手在民間呢。我跟你說，前兩天我去看他們排練，他們連走位都不會走，特別是管楚，蠢死了，瞪眼嘟嘴歪頭，演了個全套，笑死我了。”

  “不說了，我迫不及待要去前麵看，全網都等著看他們的

  笑話呢，我們要做第一批觀眾！哈哈哈！”

  角落裏兩個女工作人員頭挨著頭嘲笑，自以為說話聲音很小，不會被別人聽到，但是談到興頭，不自覺拔高了聲音，尖銳而刻薄。

  林隨黑著臉，一步步朝她們走過去，渾身壓抑著風雨欲來的氣勢，周圍的工作人員被驚到，愣在原地，視線隨著林隨移動。

  網上的唱衰在關卿的預料之中，她之前也不想抽到這部電影，不就是因為它太差勁了麽？所以觀眾不看好他們能表現好，她能理解，乍然聽到這些評論，她心裏就像春風吹過，了無塵跡。

  令人擔心的是，管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