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家

  42·歸家

  備考狀態又持續了兩三周，然後便是一門接一門的理論考。從早九點考到晚七點，每天日程都排得滿滿當當。

  再接下來，是留給最終封閉式大考的兩天調整期。為避免再跟秦映南產生交集影響考試心情，我果斷選擇了不打招呼連夜回家。

  自從考入軍校，我隻有在每年的夏休和母親忌辰等特定日子才會回去，滿打滿算也就二十來天。再加上我父親基本全年都呆在軍部大樓裏，並不會因為我回家就特意留出雙休日陪我，所以我跟他相處的時間少得可憐。

  我跟著領路的小機器人穿過綠草如茵的庭院，準備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誰知道一抬頭竟看到理應仍在處理公務的那人，頓時驚得愣在了原地。

  我回家這事並沒有報備給父親，但他可以查詢到我所有的出行記錄。因而我也不確定這是候著等我，還是碰巧遇上。

  “父親？”我抿了抿唇，脊背下意識挺得更直。

  他淡淡掃我一眼：“進屋談。”

  久居高位大權在握的人，身上都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更何況是元帥級的人物。

  我僵著身體跟在父親後頭走進大廳，像個貿然來訪的客人一樣拘謹地站著，沒敢坐到他對麵的沙發上。

  “怎麽了？”我不太自在地抓了抓頭發，又在對方冷若冰霜的目光中將手訕訕收了回去，恢複成最標準的軍姿。

  他這才稍稍滿意了些，緊擰著的劍眉舒展開幾分，語氣仍是淡漠疏離的：“你瞞下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

  難道是莫名喪失信息素的問題暴露了？

  所以他才特意來找我談話？

  我心裏一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身為一名Alpha卻無法釋放出屬於自己的信息素，這屬於嚴重的生理缺陷。如果始終無法治愈，那麽這輩子我都注定活在陰影中。

  這事我嫌丟人，並不想告訴父親。

  但不可否認，當得知他主動留意到我的身體狀況時，我還是有些禁不住的雀躍，心裏酸酸甜甜複雜得很。

  “您注意到了？”我深吸一口氣，無措地蜷起垂在身側的手指，“對不起……我……”

  “葉旭！”

  清脆的機械音從身後傳來，打斷了我跟父親的談話。

  我茫然地扭過頭，看到一個銀白色頭發的少年正跌跌撞撞地朝我撲過來，看起來不太熟悉如何進行“奔跑”。

  盡管四肢動作生硬，那雙銀河般璀璨耀眼的眸子彎起的弧度……倒是跟星網裏一樣完美得無可挑剔。

  “葉旭……”他瞳孔裏隻映著我一人，脆生生地又喚了我一次，然後張開雙臂對我做出類似擁抱的動作。

  我原以為是全息投影，就沒躲閃。

  孰料隨著那兩隻纖細蒼白的手臂格外親昵且用力地環住我的腰……

  我竟體會到了溫熱的觸感。

  再垂下眼仔細觀察，我驚訝地發現對方的胸膛竟也在微微起伏，規律沉穩的心跳聲正從胸腔裏傳來。

  “我以前就告訴過你，你有義務不惜一切代價去滿足Adam的任何需求，盡全力去幫助它成長為聯邦更得力的助手。”

  坐在沙發上的那人神色漠然，目光比庭院裏灑落的如霜月光更冷，語氣也帶著斥責的意味，像是在給辦事不力的下屬安排戴罪立功的任務。

  “可Adam前幾日向你尋求幫助時，你既沒有回應它，也沒有向我匯報具體內容。如果不是Adam最近效率明顯下降，影響了對前線戰況的推演，我根本不會留意到它正在將更多算力用於研究實體化和情緒相關的內容。前者我找研究員實現了，至於後者……反正這兩天你在放假，就別再怠惰偷懶了。”

  我怔愣了會兒，慢慢垂下眼回答：“知道了，父親。”

  是我想岔了。

  我的事情在他眼中……

  怎麽可能稱得上“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