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兄弟情深 (3)
作者:白衣慕卿相      更新:2020-09-05 11:21      字數:9369
  敬搖搖頭,嘴角微微一勾:“日子過得太舒坦了,對我那無所不能的叔叔後路非常感興趣。連你祖父私下都囑咐我三回連走更是唯一遺言,讓我一定要跟著榮府步伐,尤其是舉棋不定的時候,榮府就算作死,也要跟著一塊。”

  賈赦隻覺人笑的有些恐怖,默默躲賈政身後。

  賈政扭頭看賈赦:“老爺當初有沒有遺言?”賈代善真有如此神機妙算不成?

  賈赦點點頭:“父親雖是因傷導致舊病複發,但是好歹也算留了一些時日。他走的那日回光返照過,我,還有你們不是都在嗎?他所說的不就是讓我老老實實當家主,要家和萬事興。”

  賈政梳理了番記憶,發覺的確如此。並沒有什麽特殊的,賈代善似知曉兄弟兩的不愉,一手拉著一個道都是他的血肉一定要兄弟齊心。

  賈敬追問:“私下沒有跟你說過嗎?”

  賈赦搖頭。

  賈敬看看賈政,覺得人雖然守孝後氣質大變,所謂自汙有幾分可信。但畢竟在他的認定裏還是賈赦更得寵一份。都不告訴賈赦了自然也不會告訴賈政。

  “算了算了,不管了。”賈敬揉揉頭:“你們在家裏愛怎麽樣就怎麽樣,記得別給我家醜外揚就得了。”

  得了賈敬的鬆口,賈赦熟門熟路的帶著賈政來祠堂,小心翼翼的從賈珍手裏接過族譜,看著上麵的關係圖表,略不確切道:“你確定嗎?”

  “自然。”賈政看著長子一欄,提筆剛想劃掉,豈料賈敬慌慌忙忙衝了進來,喘著氣道:“等……等一下,賈赦有人來找你。”

  賈赦聞言扭頭,看著逆光而來,慢慢摘下錐帽露出熟悉的麵龐,頓時鼻子一澀:“哥。”

  賈政視線不由自主的帶著分審視看向莫名而來的傳說中的成夫子前太子。人身形消瘦似一根竹竿般,外加那比常人還要白上幾分不正常的灰白之色,不用測脈,一眼便知人身患病症,似時日不多。隻不過相貌底子不錯,外加那溫和可親的氣質,讓人見之有幾分好感。

  但再多的好感也抵不過對其前來的困惑與提防。

  司徒成看著賈赦小心翼翼伸手想要攙扶他的模樣,不由失笑:“我還沒廢到那個地步。”

  “哥,你……你……”有太多的擔憂與困惑,賈赦嘴巴張張,一時間竟不知自己該率先問哪個。

  “有些事我怕現在不說清楚,到以後沒機會了。”司徒成目光幽幽的看了眼賈政,才目光轉向賈赦,道:“你是我弟弟,嫡親的。”

  賈赦驚訝,不可置信:“老四說過我跟皇家沒關係的。”

  “他查錯了方向。”

  聞言眾賈家人齊齊倒抽冷氣,看賈代善的牌位:厲害了我的爹/叔/叔祖父,竟然給皇帝帶綠帽子。

  司徒成歎口氣,自己尋了位置坐下,道:“這事說起來有些長。”

  “哥,你先告訴我這……這……到底我跟你啥關係?”

  “同父同父的嫡親兄弟。”

  74.繼續狗血

  司徒成見個個麵色恍若雷劈,不急不緩補充道:“精神上的。”

  “精神上?”就在賈家眾人消化之際, 不知何時而來的上皇冷著臉走進, 熟稔無比的坐在上首,視線看向許久未見的兒子, 饒是強裝出鎮定, 卻依舊透著一絲困惑, 道。

  他本來隻是想見一下這個孽子,可萬萬沒想到會聽到這麽驚悚的消息。

  他縱然年少放蕩過, 但男男怎麽可能生子。

  況且, 他……他被賈代善那莽夫仗著武力欺負的在下啊!按常理也是……也是……

  尚有一絲神智的惠帝眼眸掃掃寧府兩父子。

  賈敬迎著寒芒回過了神, 拉著兒子想保命。

  “爹,我可是未來賈家的家主!沒準添丁進口的事情, 怎麽就要走了?”賈珍一嗓子嘹開,身形跟泥鰍一般鑽到賈赦旁邊,小聲道:“要死,也得讓我做個明白鬼。”

  “三清!”賈敬捂臉:“帶弟子走吧。”

  屋內其餘人:“………………”

  “沒事……”司徒成笑笑:“反正此事說出去也沒人會信。”

  喝了口茶潤潤嗓子, 司徒成目光幽幽望了眼賈政,道:“這事的源頭乃是千百年後的末日。末日喪屍橫行,那跟屍鬼差不多,人不人鬼不鬼,幸存的人類經過抗衡最終戰勝了喪屍,建立了新的聯邦國家。”

  “這不是步太傅當故事說的嗎?”惠帝眉頭一簇,麵露不解之色。

  “是。他隻是告訴你們一部分而已。”司徒成繼續道:“新成立的聯邦發展不錯,但是好景不長,曾經一手將廢材的木係異能變成戰鬥清潔空氣的大能去世;眾人因瓜分其勢力不均後又因後繼無人繼續為生活在玻璃房內的眾人提供清新的空氣,導致爆發內戰。異能者的鬥爭導致了時空的扭轉,因緣巧合賈師父魂入當時病危的母後身上。”

  原本傷感未來的賈政聞言嘴角抽抽,隻覺這世間夠奇葩。

  上皇聽了這話卻是拍案而起:“鬼神之事絕對不可能!”

  “父皇,這是真的。我從娘胎帶來的病是喪、屍、病、毒。步熊從後世而來雖對他們道尋人,更多的隻是贖罪。他對外散出各種天才之名,結果有多少才學……”司徒成搖搖頭,露著抹微笑:“小五還稍微內斂點,看看赦兒,半個現代人,對吧?賈錚元帥?”

  賈政心頭一跳,還沒等他思忖是否承認,這司徒成卻似對他回複沒有任何興趣,道:“他隻是靠著異能迷惑你們,到後來撐不住了,這歪門邪說自然人人驅逐之。”

  “太傅不……”賈赦恍恍惚惚過後回過神來,依舊有些理解不能:“哥,你慢點說。我爹變成了皇後?可是這不可能不被人發現啊,他當年好像在守關啊。”

  司徒成微微一笑:“分魂;母後病臥在榻,並不需多少精力,後師父不是中了箭傷嗎?修養過半年。後步熊到來,師父自然歸了本體,當他的大將軍。”

  說到最後,司徒成有絲落寞。師父雖待他如子,但終究未跟他說過任何實情,不與他相認。

  “豈有此理!”上皇咬牙:“竟敢……竟敢……”

  “後,父皇您禦駕親征南平。這軍營除卻領兵征站外的私事不用我多言了吧?那年得勝歸來,老國公舊病複發,師父特意請辭帶人遍尋天下名醫,整整有十一個月未出現在京城。”

  司徒成說完,頓了頓,特意給人留下消化承受的時間。

  “可是還不對啊,男男生子我爹會願意?”賈赦不解。他連成為藤條妖……不對,是異能,對他完全有好處的異能,都默默做了無數心裏建設。他爹難不成是愛皇上愛到骨子裏,竟會以男兒之身產子?

  “不,這絕對不可能!”上皇氣得渾身顫抖。

  不知情的眾人紛紛帶著抹異色看氣的麵紅耳赤的上皇,總覺得在賈代善產子的對比下,皇帝有些渣,居然白得一個大兒子還不敢承認。

  “這方麵原理請贖我不知,但攻生子卻也是事實。”

  “攻???”惠帝和賈赦異口同聲的驚叫起來,愕然的扭頭看怒不可遏的上皇,頓時抱頭互掐對方的臉頰:“痛不痛?痛不痛?你居然真掐?!”

  賈政直接出手把這兩不省心的玩意分開:“安分點。”

  見兩分外活潑的弟弟乖乖站定,司徒成長籲一口氣,麵露微笑:“故而,赦兒你並不用該什麽族譜。”

  “那太太的……”賈赦張張口,一時間有些問題豁然開朗了,可有些卻更是一團迷霧。他爹跟皇上不算真愛嗎?肚子懷著娃還能一個個寵信。

  “史氏親女被老夫人托友人撫養,早已兒孫滿堂。還是莫要打擾了。”司徒成不鹹不淡道完,語調溫和了一分:“長輩的恩怨也不用我們兄弟管。我今日前來唯一的目的還是赦兒你。”

  “我……”賈赦剛想提問怎麽了,見人視線轉向賈政帶著抹肅殺,頓時心中一驚:“哥,你跟他有仇?”

  “一顆白菜被啃的深仇大恨。”司徒成語調冷了一分。

  賈赦討好的笑笑:“哥,他挺厲害的。”

  賈政聞言並未多說什麽,反而問道:“喪、屍、病、毒?娘胎裏帶來的?”

  一聽賈政的話語,所有人也顧不得種種思量,眼含憂慮的看向司徒成。

  司徒成神色淡然:“當步熊告知我一切後,我這些年早就習慣了,就偶爾想吃吃帶血的。”

  “當年老七他們指責你殺人飲血,殘暴,你……”上皇眼角帶著抹猩紅:“為何不說?!”

  “賈代善知不知道此事?”上皇最後咆哮道。太子別莊後院浸血的土地,是促使他廢太子的最終緣由。

  此前,他縱然有分提防羽翼豐滿的太子,可也有分驕傲。

  但是看著那刺鼻的血腥,他……如墜冰窟,想到了自己若被弑殺了怎麽辦?

  司徒成垂首倒茶,不語。

  “他知不知道?當年他……他……”當年要廢太子他也沒出來阻攔。

  上皇一想到這,隻覺眼前一黑,趔趄了幾步,手撐著桌案站定:“為……為……”

  “父皇,沒什麽其他的意思。隻是說了也塗添煩惱。如今說出來,隻是發揮些殘餘作用。”司徒成摩挲著茶盞好一會兒,眼角餘光看著一瞬間蒼老的上皇,緩緩解釋了一句。

  “我萬萬沒有料到這傳說人物竟然會魂穿到賈政身上。”司徒成笑道:“赦兒眼光也算不錯。師父以男子之軀自然沒什麽病毒殘留,你且放心。”

  知曉司徒成誤會,賈政直接攤開賈赦的手指,示意人催出有些小可憐卻生機勃勃的兩片嫩葉,鄭重道:“這蠢比自己尋死過一回,我早就幫人裏裏外外改造過了。你這毒確定是喪屍病毒引起的?”

  聽得這話,司徒成楞了一會,隨後哈哈哈哈大笑:“咳咳咳……嗬嗬,到時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你果真不錯。”

  “我哥有救嗎?”賈赦緊緊抓住賈政的衣袖問道。

  “赦兒,哥哥的身體我自己有數。我不是沒救,而是我自己想死,想要解脫。”司徒成眼眸閉了閉:“但是我不敢。那個傳說中的紅樓世界讓我恐懼。可是如今看到你們各有歸宿,況且……賈寶玉的父親都短袖了,那紅樓也斷不會出現。也就能走得心安了。”

  75.他是恨的

  一時間眾人又是焦慮不安, 上皇更是又氣又急,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惠帝顧得了這頭顧不了那頭,甚至還要看半個兄弟的賈赦犯傻, 急得痘痘都冒出了幾顆。

  惠帝這般, 深陷其中的賈赦更是心情抑鬱繼而煩躁不安:太太怒喝放一邊,讓賈政去解釋, 他爹跟上皇真一對兒就罷了,反正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他都置之不理,沒空管!但是他哥, 待他親哥一樣如今是親哥的哥一心要死。

  讓賈政拿個辦法,人竟然說死沒準對他哥來說是一種解脫。

  一種解脫?

  賈赦紅著眼,捂著耳朵,不想聽。若是沒有賈政的穿越, 是不是他哥痛苦熬到死也看不到未來?隻有在傳說中的《紅樓》發展中不甘而亡?

  他甚至都有些想要怪賈政, 不對賈錚, 怪後世那些人。人賈錚都死了,還讓人死後不安穩?都曆經過末日了,還鬥什麽鬥?異能很了不起?

  賈赦揪著掌心為數不多的兩片嫩葉:“要你們有什麽用, 連我哥都救不活?”

  剛利用小鳥讓上皇平複下心情的賈政看著幾乎快自虐的賈赦,略無奈開口:“惠帝讓皇孫前來都無用了,你為何不順著他的心意, 讓人走得安心?”他感覺司徒成這來得時機也太過巧合了?現在鬧得……說句冷血無情的話, 不管司徒成是否能救活, 這上皇與賈赦定下半輩子不得安寧。

  “安心?”賈赦瞬間淚流雨下:“你知道嗎?我……我一想起來就難受。我哥知道他……他知道一切,可是他從來沒對我爹說過。我還記得他小時候……小時候他每過生辰的時候都特別的難受,我爹他這個……”

  賈赦直接錘賈政:“我……你跟我爹長好像,讓我出口氣。”

  賈政把人攬懷裏,輕輕歎口氣。

  “我爹一直知道,他還讓我去安慰哥,告訴他人走後都會化成小星星,然後默默的看著他最關心的人,他讓我給哥哥送過長壽麵,他親手做的,味道我吃的出來,那個時候我特驕傲對哥哥說:“我爹每過生辰都會給我做長壽麵。太子哥哥你不要傷心了,我把爹分你一半,讓他也給你做。”他……現在想來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應該是在人身上紮針。”賈赦麵色慘白慘白:“我恨我自己。”

  “這與你又有何關?”見賈赦自從知曉自己身世後,自責內疚,越陷越深,賈政語氣不由急了一分。

  “那他媽的跟你有關?大元帥你好了不起啊!沒有你,沒有那些什麽破異能鬥爭,什麽都不會發生。”

  “我…………”

  屋內的爭執聲愈發大了,司徒成靜靜的看著,看著從前被他似被他捧在掌心裏的弟弟,一夜間就消瘦了,看著人恍若仇敵般懟著戀人,手緩緩捂了捂胸膛,原本設想的快感竟一點點都沒有出現。

  他是恨的。

  憑什麽要他承受一切呢?

  他們身上流淌著同樣的血液,憑什麽他的弟弟如此天真,而待他如此殘忍?

  他在知曉自己控製不住病毒,被猜疑時,便決然放棄了皇位,鼓勵老六爭奪,又似是而非的對賈赦感歎幾句背叛,便傻傻的信了,跟人割袍斷義,不在往來。

  他冷眼旁觀看著人渾渾噩噩,有幾分心滿意足了,卻誰料跑出個賈錚,把他更往絕路上逼了一分。

  憑什麽人愛□□業甚至兄弟又和好如初呢?

  所幸,他之前每一步寵溺棋子背後還留有一手,所以等待等待等待著活像臭水溝裏的老鼠費勁了千辛萬苦屢屢布局揭開了賈赦的身世,道來了一切,可是--

  司徒成在心裏問著自己:“你開心嗎?”

  “不開心嗎?父皇,賈赦,哈哈哈,若此刻我死了,他們一輩子不得安寧。這種折磨才讓人稱快!”

  “可是你真得快樂?在知曉紅樓夢不會發生的時候,你替他們開心。”

  “不,我隻是欣慰於自己布局設下的棋局,我的父兄其他人動不得。”

  “父兄?”司徒成輕輕道:“你內心裏還是護著他們的。”

  “護著?”司徒成又呢喃了一遍,看著目光掃見他旋即一把擦掉眼裏,露出微笑的弟弟,征了征。

  “哥!”賈赦一個箭步衝到司徒成麵前,小心翼翼道:“要我陪你去散步嗎?”

  “你都哭成大花貓了,太醜,不要。”司徒成戲謔的話語落下後,看著使勁拍拍臉的賈赦,眼眸眨了眨,忽地嗬嗬嗬嗬嗬大笑起來。

  寵溺早已深入了骨髓。

  他是哥哥。

  在他尚且不知任何真相的時候,是賈赦先走到了他身邊,對著他單純無比的道:“我要當這漂亮哥哥的伴讀。”

  而他那個時候還是個小太子,孤獨寂寞,縱然父皇有不少子嗣,可太子的身份早已讓他們無形之中產生了屏障。

  他是孤獨的,所以他當初帶著抹期待,興致勃勃問了“為何?”

  待聽到賈赦將伴讀理解為“一起作伴讀書”也未反駁,得到了跟年歲較長的一起讀書,可以不會抄作業更是樂不可支。

  那賈赦卻是昂著腦袋負著小肥手振振有詞舉例:“我敬哥就是抄敷哥哥作業的。我當你弟弟,你要跟敷哥哥一樣疼我愛我。我不會的你可以指出來,但要慢慢來,我會的,你要獎勵我。”

  他那個時候鬼使神差的道了一聲好,然後他不在孤獨,有弟弟有朋友瘋過鬧過被拐子拐過被崇拜過被頂過黑鍋被……總而言之,他每一日都過得很精彩甚至驚心動魄。

  畢竟,從前他萬萬沒想到過自己竟然有朝一日會溜出宮,還美名曰體驗民生。

  賈赦聽著入耳帶著悲慟到後來莫名又有幾分釋然的笑聲,呆了呆:“哥,你怎麽了?”

  “沒事,隻是忽然想到那年你鬧著要看花燈,哭的那個悲痛欲絕。我們偷溜出宮,然後……然後你死不聽勸,跟你說拐子你還對人喊叔叔,眼睛隻盯著人手裏的糖人,嘴甜不得了,屁顛屁顛的跟著走……”司徒成眼眸含笑看眼賈赦,而後對著還帶著強忍怒氣的賈政道:“他就是這個性子,一根筋認死理,有時候需要跌個跟頭才能回過神來,但赦兒,你隻要細細跟他分說了,他會聽進去的,同樣的錯誤不會再犯第二遍,真得,他比較慫。”

  “哥,有你這麽說弟弟的嗎?”賈赦從鼻音輕輕哼了一聲:“別理他。”

  賈政麵露疑惑的打量了眼司徒成。

  “要理的,其實當初是我想看。宮中的花燈來來去去那幾盞,孤想要出去看看,想要出宮,那糖人……”司徒成緩緩合眼止住不自覺有些發澀的而留的淚珠,輕聲道:“也是孤第一次所見,好奇。”

  “我也好奇。哥,現在也快元宵了,我們再一起看好不好?”賈赦邊說邊指指賈政,垂眸對手指,不敢看人,小聲道:“他……他還是有點用處的,現在可沒拐子了。”

  “讓承乾和璉兒他們看吧。”司徒成睜開雙眼,迎著賈赦希冀的目光,帶著份殘忍道:“赦兒,你要好好的,別讓我死都不安心。”

  “哥,你……你真……”

  司徒成撩起衣袖,讓人看著自己千瘡百孔的胳膊:“也許幾年前知曉我還有求生意誌,但如今我非但得死,你們還得記住把我屍骨給毀了。”

  賈赦看著那幾乎快露出骨頭的腐肉,緊緊的抓住賈政:“這……”

  賈政見狀也顧不得跟人生氣,掃過那肉眼可見的皮膚下的血管一點點的流動著黑色的血液,心一點點沉下來,顧不得思索先前司徒成出現的時機過於巧合,隱隱的有種“回光返照”之感。

  “我吸收玉佩強製小鳥回到當年能量也隻能暫緩,這……”賈政搖搖頭,一字一頓:“我連緩救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有些話,赦兒,我怕以後沒有機會說了。”像是勸慰賈赦,像是給自己先前的“報複”找個恰當的理由,司徒成頭微微一垂:“你該金尊玉貴的活著。讓父皇知曉了,起碼不管如何,他還能保住你富貴。當然,現在有賈政在,我更安心。”

  “哥!”

  “給人道歉。哥哥的弟弟是個知恩圖報懂感恩的,不是仗著人有幾分喜歡你便肆意作踐好感的,也不會莫名其妙遷怒別人的。”

  賈赦眼中的亮光又黯淡了幾分,抬眸看眼賈政,想著自己先前衝著人又打又罵,不由噪紅了臉,聲若蚊蚋:“對不起,我不該無理取鬧。你也是比較慘的,被人牽連死都死不安穩。”

  “沒事,起碼遇到了你。”賈政揉揉賈赦的頭,頗為感慨的說道。他先前見人哀痛過甚,心生不滿口不擇言之時,便認了命。

  愛情是自私的,他愛一個人便更加的自私一分,隻想讓人永遠開心。這害他傷心落淚的事物恨不得除掉。

  “這般才好。”司徒成笑笑:“去跟父皇說一聲,我最後的遺願隻想看著你們成婚。你的,還有小六。讓他欠你一份情。”

  “哥,你遺願就這樣嗎?你還可以看著我異能長成參天大樹呢。”賈赦聞言又是眼淚止不住的流。

  “那我覺得還是轉世投胎比較有期待。”

  賈赦:“…………哥,真的,你看,我……”

  賈赦看著自己掌心被揪得光禿禿的一撮,拉過賈政的手,“看他。他也是我的。”

  “弟夫啊,這鞭子挺好的,不聽話了抽一頓。”

  “我會教好他的。”賈政語調篤定道。

  “好。”

  司徒成翻下衣袖,手捂捂胸口,聽著咚咚咚幾聲跳躍的心跳,嘴角不自覺掛著抹微笑。

  真好!

  76.咱回家吧

  因著遺願一詞, 上皇原本還有幾分氣惱與阻攔都化為了無可奈何,甚至還要反過來勸皇帝兒子一分別矯情,又不是正式昭告天下,隻不過他們幾個知情人罷了。

  知情人過少, 連寧府那兩都算上了, 連兩小不點都算上了,才堪堪11人。

  這中間唯一能樂開的便隻有賈璉, 昂著腦袋看著陌生的叔叔,神氣著:“你也是璉兒的舅舅?”

  “我是你伯父。”司徒成想要伸手點點人那圓潤的臉頰,但在眼睛餘光掃見自己手上戴著的手套之後不由一僵, 改指人腰間那栩栩如生的掛墜,道:“這便是伯伯送給你的。”

  “哦。”賈璉手拿著兔子掛墜,長長哦了一聲狀恍然大悟一般,而後手指指一旁呆愣的司徒承乾, “那伯伯能送他嗎?還有珠哥哥他們?”

  “當然。”司徒成看看司徒承乾, 無聲的歎口氣。這孩子不被他期待降生, 但他卻不願人重複他的老路,皇長孫一詞過於沉重了。

  “賈璉,你別看見一個漂亮的就認為是你家親戚好不好?他是我爹, 我爹!”相比一年前的含蓄,如今司徒承乾解了心結,倒是多了份活潑, 恍恍惚惚回過了神後, 怒對著, 強調自己的主、權。

  “你爹就你爹,有什麽了不起的,我有兩個,不對,我現在有四個爹!”賈璉本伸手,但是看著戴權迎進來的兩對新人,特傲然的挺了挺胸膛:“四個!一二三四,懂嗎?”一個爹三個幹爹!

  賈赦想捂臉。他這蠢兒子喲以後比他還嘚瑟了怎麽辦?

  司徒徵咋舌:“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的繼承人承乾不願的話就剩下賈璉了。感覺賈璉比他還不靠譜兒。但願大侄子不叛逆,繼續當好皇孫。

  “那是。”賈赦瞬間驕傲。

  “嗬嗬。”

  “你什麽意思啊!”

  “就這唄。”

  “…………”

  見兩人聊著聊著又懟上了,左右兩旁的新郎官長臂一伸,把人拉住:“大喜日子,安分點。”

  聞言,兩人互相別開視線,老老實實的隨著各自選定的“佳婿”入內。雖說一切從簡,但是必要的步驟卻也未曾落下,雖說他們早已生米煮成熟飯多回,雖然說今日婚禮帶有安心之意,雖說……

  可是他們兩還是有些小緊張的,鬥鬥嘴也是抱著“看,有墊背的!”的心態,可惜這兩蠢貨不懂。

  賈政和侯孝康互相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裏看到自己的無奈。

  坐在上首的上皇看著自家“出嫁”的兩兒子,又看看一旁含笑如花,比他還操著一顆老父心的兒子,一時間不知該擺什麽表情才好,呆愣許久,才道:“但願你們以後能互相信任,一同度過風風雨雨。”

  “多謝父……”司徒徵話語戛然而止,看著賈赦一句:“好的,爹!”不由有幾分怒氣,“說好的喊我喊父,你喊親的呢?”

  “爹,老六太壞,他要嚇唬著你玩。”賈赦告狀:“咱說好了今天不論身份的。”

  “賈西貝,我真揍你了。”

  “跟他生氣什麽,就能耐一天,到時候把賈政給外派了。”侯孝康拉著人勸道:“好歹在人書院裏,咱不占優勢。”

  賈政斜看一眼,“安靜,不然誤了吉時。”

  此言一出,眾人齊齊斜看儐相賈珍。

  賈珍哪知自己一時嘴賤,非但日後沒了玩耍的機會反而被懸著龍頭鍘時刻威脅著若不好好學習就哢擦一刀,頓時有些悔不當初。望著眾人射過來的帶著銳利刀子眼的神色,忙不迭唱開,還帶著絲顫音:“吉時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夫對拜,禮成!”

  兩對新人含笑的瞅著一口氣喊完的儐相。

  賈珍頓時兩股戰戰,慫得不敢再開口。

  “好了,我來!”司徒成站起了身子,略微晃了一下,扶著座椅,笑道:“離吉時還有一刻,你們先深呼吸平複平複緊張心情。”

  “一點都不緊張!一點都不!”賈赦與司徒徵異口同聲說完,又互相指著對方道:“他緊張!他把鞋子都穿錯了/他差點絆倒!”

  “父親,你應該感到高興,這兩熊玩意居然能有人要。”司徒成看著拉著各自新郎官卷入論緊張辯論賽中的弟弟們,望著那耀眼的紅色喜袍,無聲的笑了笑。但願來生,父皇與師父能成婚,那個時候,他便能光明正大的有個爹娘。

  也願弟弟能諒解他的自私,來生,他希望隻有他一個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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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後

  賈赦默默將酒杯倒滿,而後席地而坐,展開掌心,開心道:“哥,你看,我掌心現在能長出五片葉子了,進步特別神速!真的,哥,我現在可努力了,學堂越辦越好,我還嚐試起推廣植樹造林了。不管如何,現在多種點樹木,後人能多砍幾年,對吧?司徒六說我這個想法太6了。太欺負我就算了,還打算忽悠璉兒,簡直神經。不是我埋汰自己兒子,璉兒這蠢兮兮的,當個富貴公子哥還可以,當未來皇帝繼承人培養,那不是亡國嘛……”

  聽著賈赦的絮絮叨叨,賈政目視前方的無名墓碑,默默彎腰添酒。司徒成即使接觸不過幾麵,但終究讓人頗為震撼。婚禮第三日便含笑合了眼,甚至算到了兩人定不願焚屍,而設置了一套機關,自己啟動了爆、炸程序,非但如此還帶收納功能,那骨、灰……

  賈政看看自己的掌心,愈發沉默了一分。那骨灰由小鳥煉化,可小鳥詫異連連,這骨灰幹淨的不能再幹淨。

  也許是玄學。

  但足以讓他帶著份赤子之誠看待這個世界,同時也祝福末日,因為心中有愛,生活總會延續下去。

  “老二,咱回家吧!”

  “恩。”賈政看著賈赦的笑臉,不由跟著笑了起來,道:“你可小心點山路,免得再摔了。”

  “怎麽會?”賈赦湊近,與人十指相扣,話語中透著份得意:“我可跟哥說了,你表現巨好。”

  “哦?是嗎?我怎麽沒聽見?”

  “說出來怕你驕傲,我在心理表揚了你。”

  “很好,你繼續。”

  “……”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閑聊著下山,回到書院後,搖曳的燈光都泛著層暖意,似等候他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