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大亂
作者:稻草天師      更新:2020-03-12 11:15      字數:26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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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如其來的南朝大軍頓時令西川大亂,雖然崔家暗地裏做了很多準備,但西川畢竟是北國要地,突然改旗易幟定然會爆發諸多亂局。

  宏威十七年五月初四,也就是新長安獻城的同一天,駐紮在新長安以東一百三十裏的西川副總兵收到消息,痛斥四大家族賣國,宣布帶領本部一萬五千人馬誓師討賊。

  第二日,四十裏外的廣安將軍帶領本部三千駐軍起兵響應,與從新長安西路大營帶兵而逃的長門把總五千官軍匯合,組成反抗軍。

  同時,各地的仁人誌士在聽說四大家族開城投降之後立刻組織義軍自救,這幾路反抗人馬占領新長安向東北的各條戰略隘口,並向新長安方向匯合,頗有聲勢。

  然而,經過短暫修整之後,盧東卿立刻帶領犀角軍東進,於五月初六日白天與反抗軍主力照麵。

  前一晚,廣安將軍廖仲被崔家奸細毒殺,長門總兵方興同中毒昏迷,群龍無首的反抗軍一觸即潰,盧東卿僅用了半個時辰,便攻破反抗軍大營,殲敵五千餘人。

  剩餘的反抗軍殘部嚇破了膽,四散奔逃,散兵遊勇們成群結隊地躲進深山之中落草為寇,再也激不起什麽浪花。

  緊接著,盧東卿不做修整,繼續東進,在廣安設伏,擊潰各地誌士支援反抗軍的援兵,又殲敵三千。

  五月初八,犀角軍僅用半天便攻破西川東大營,西川副總兵梁德海兵敗自刎,其下三十六位將領戰死或自殺殉國,隻有少數人則選擇投降。

  此後,盧東卿兵分八路,水路並進,如蛛網一般,將觸手迅速伸向西川各處要地,企圖牢牢控製整個西川的交通網絡。

  自此,西川成規模的反抗幾乎被完全消滅。

  原有的地方政權在改旗易幟之後控製力本就大跌,再經曆連番大戰,除新長安等核心城池外,原有統治根基和地方豪強秩序幾乎被破壞殆盡。

  南朝大軍畢竟人少,而且也沒有時間和精力慢慢恢複西川的秩序,他們僅僅控製了一些重要的戰略要地,為後續攻勢奠定基礎。

  而在占領區之外,戰敗的散兵遊勇變成了凶狠的野獸,加上逃難的流民,以及心懷不軌的地痞流氓們,行成了罪惡的源頭。

  他們就好像從地府中湧出來的孤魂野鬼,為了一切資源到處燒殺搶掠,有時僅僅因為一袋糧食就有可能屠戮整個村落。

  一時間,富饒的西川竟變成了處處哀嚎慘叫的人間煉獄。

  距離宮合府四十裏外的一條官道之上,十幾輛大車緩緩前行,他們身後煙塵四起,一支南朝騎兵剛剛離他們而去,奔向東北方的前線戰場。

  安歌穿著一身管事的衣服,麵沉似水地拉著頭車默默前進,他這次來新長安原本也沒有料到會突然發生這種事,身邊僅帶著六個徐銳的親衛。

  還好葉十的長工沒見老板回來,都沒有擅自離開,安歌拿出葉十的憑證之後才將這支商隊接收過來,否則這四十幾車糧食就算到了他的手上,也沒人來運。

  不過趕著這麽多糧食趕路的風險也是極大,一路上他遇到了敗兵搶劫,也碰上過像剛剛那支南朝騎兵一類的盤查。

  麵對敗兵,自然是強硬回擊。

  雖然他身邊隻有六個親衛,卻都配備了連射弩和手雷,那些早已被嚇破膽的散兵遊勇聚在一起的人數本就不多,更談不上什麽戰鬥意誌,欺負欺負老百姓還行,一見硬茬子便立刻作鳥獸散。

  最驚險的還是應付各地的偽軍,以及南朝鐵騎,他們一見這支隊伍絕對不會放過,立刻便要上來盤查一翻。

  安歌命人將武器藏在糧食之中,喬莊打扮成商人形象,然後謊稱是盧家之人,負責運糧到外地的莊子。

  好在葉十的糧食本就是向盧家購買的,有盧家開具的保函,再加上安歌與盧家許多管事為了合作事宜扯了好幾天的皮,對盧家的一些內幕及行事風格也有了解,無論誰問起來都能對答如流。

  南朝鐵騎似乎已經收到上峰命令,盡量不與四大家族為難,安歌走的又是與往戰場相反的路線,南朝人倒是沒有為難他們,反倒是投降過去的偽軍極為難纏。

  遇到這些人,安歌隻得有樣學樣,用徐銳金錢開道的手段,大筆賄賂負責盤查的守將,短短幾天砸出去六七萬兩之多,總算從西邊饒了個大圈,平安地來到了宮合府附近。

  這不得不說是個奇跡,但越是接近宮合府,安歌的心中便越是不安。

  雖然他並有在軍中待過,但在徐銳的耳濡目染之下,安歌對軍政也不是一竅不通,從宮合府附近的情況來看,這裏應該沒有戰事,即便有也早已停歇。

  南朝大軍來得極為突然,自他離開天啟衛宮合府大營的時候,徐銳還沒有任何準備,等到敵人突然而至,絕沒有從容離開的可能。

  然而若是天啟衛依舊堅守,那麽此地便是戰場,定然是風聲鶴唳,大批南朝精銳都會向這裏聚集,絕不會如此平靜。

  難道少爺已經戰敗了?

  安歌心中一寒,連忙把這些不祥的念頭拋出腦外。

  “掌櫃的,這邊有情況!”

  一個二十七八歲,夥計打扮的人悄悄靠近安歌,低聲說到。

  此人名叫唐鑫,原本是彪悍的西北士卒,被徐銳從邊軍中挑到了天啟衛。

  徐銳對他出眾的武藝,以及沉穩的辦事風格十分欣賞,便將他留在了身邊,做了自己的親衛,這次安歌到新長安,他便是負責護衛安歌周全的頭領。

  別看唐鑫年紀不大,戰鬥經驗卻極其豐富,這一路上,若不是他悍不畏死,接連擊斃十幾個散兵遊勇,安歌想走到這裏隻怕毫無可能。

  聽唐鑫說得鄭重,安歌頓時緊張起來,右臂一揚,停下了車隊,然後叫上其他兩個親衛,跟著唐鑫往前走了一截。

  官道兩側都是茂密的樹林,樹林下的溝渠中躺著一具屍體,屍體的頭顱不翼而飛,切口卻十分幹淨,顯然凶手是個老手。

  而最關鍵的是屍體的血液剛剛變成暗紅色,說明這具屍體才剛死不久。

  “頭顱是軍中考功的憑證,因此砍頭是每個士卒的必修課,從手法上來看像是那些潰兵做的,而且這具屍體的手上生著厚厚的繭,看樣子也是常年握刀之人,十有也是潰兵的一員。”

  唐鑫指著屍體,凝重地說。

  安歌抬起頭向前方望去,隻見前方百米開外便有個一百八十度的急彎,從停車的位置根本看不到彎道另一邊的情形。

  “是自相殘殺麽?看來前麵的彎道很可能有埋伏,咱們折頭,換條路走。”

  安歌沉思片刻,凝重地說。

  就在這時,唐鑫的臉色忽然大變,一句“小心”還未說得出口,突然從他身後的樹叢內竄出一個身影,一腳踢在他的後背上,將他踹出幾米,身邊的其他兩個親兵也突然雙眼一翻,緩緩軟倒下去。

  接著一柄冰冷的刀鋒從安歌脖子背後繞了過來,死死抵住他喉嚨,一個冰冷的聲音像是寒風一般,刮進了他的耳膜。

  “我們是來討糧的,敢發出聲音,你就會死!”

  這一切來得十分突然,直到聽到這句話安歌才反應過來。

  可是他一聽這個聲音,頓時渾身一震,一句“是你!”脫口而出,竟完全無視了那聲音的警告。

  一聽安歌說話,抵住他喉嚨的刀鋒頓時狠狠切下,似乎絲毫沒有留手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