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前情（一）

  沈清伊左瞧瞧薑嬤嬤，右瞧瞧百草小生，狐疑道：“說吧，本宮的身子到底出了什麽事情？怎得要勞動你一個月的功夫，來凝素宮兩趟？”

  雨蓮剛要笑嘻嘻的張口，便被沈清伊不軟不硬的擋了回去道：“雨蓮，你別在本宮這裏插科打諢，你是本宮瞧了小二十年的，心裏有沒有鬼，本宮一眼便瞧得出來，別打量著，你在本宮跟前日子久了，便能哄騙了本宮去！”

  雨蓮嘟著嘴不敢上前說話了，她也不過是仗著沈清伊寵她，才敢在凝素宮放肆，可是沈清伊也是個性子爽朗的人，說一不二，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雨蓮若是還想著誆騙沈清伊，是怎麽也不成的。

  薑嬤嬤要上前回話，卻被沈清伊攔著，直接點著百草小生道：“你來說便是，薑嬤嬤是個老油條，對付本宮容易的很，她的話，本宮不信。”

  百草小生苦著臉，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隻苦哈哈的瞧著薑嬤嬤。

  薑嬤嬤實在是沒法子，隻得俯了身子，低聲在沈清伊耳邊回道：“娘娘，您的小日子已經過了月餘了！”

  沈清伊猛然反應過來，驚訝萬分的盯著薑嬤嬤，問道：“嬤嬤的意思是……本宮又有了？”

  後麵的這一句話，卻是衝著百草小生問的。

  百草本得了李天佑的旨意，不讓告知沈清伊的，這會兒見薑嬤嬤張了口，心裏鬆了一大口氣，隻得苦笑著道：“先前的脈象尚淺，診不真切，是以，才拖了一段時日，再來看診！”

  沈清伊連忙伸了手，讓百草小生診脈，口中卻有些嗔怪道：“這麽大的事情，嬤嬤怎得不跟本宮說一聲，這都過了月餘了，本宮這個月也沒忌諱著些什麽，萬一……可如何是好？”

  沈清伊是當真被嚇怕了，她懷了幾個孩子，才留下軒哥兒一個，如今又懷上了，萬一沒有被旁人害得流產，卻是自己不注意，那她怕是要後悔終生的！

  薑嬤嬤笑著道：“老奴等人一早便發覺了，所以飲食等事都小心謹慎著，皇上說，怕您思慮過多，傷了身子，是以，不讓告知娘娘，也是為著娘娘的緣故！”

  沈清伊細細一想，可不是嘛？薑嬤嬤等人連橘子什麽的，都收了大半去，生竹等寒涼的水果更是見不到了，隻是自己這段時日沒有在意罷了！

  再者，李天佑也是小心翼翼的，自己還覺得奇怪，怎得李天佑這些日子雖來凝素宮留宿，可是卻與她沒有肌膚之親，沈清伊原想著是因為李天佑在前朝的事情太忙碌的緣故，沒想到竟是因著自己身子的原因。

  “本宮實在是太粗心了，竟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子，好在身邊有你們！”沈清伊感激的瞧了一眼薑嬤嬤。

  薑嬤嬤此刻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百草小生身上，隻等著他一張口，扭身就去給乾坤宮報喜，張陽也守在殿門口，隻等著裏麵發話了，這種討賞的差事，跑多少趟，他也樂意！

  這闔宮上下都緊張得不得了的時候，竟然沒人注意到，李天佑帶著小安子來了。

  眼見沒人請安，沒人打簾，小安子看著巴著頭往裏瞧的張陽，忙走上前，揪著他的耳朵便道：“你這是嫌自己的脖子短，是也不是，萬歲爺來了，你都瞧不見！”

  張陽這才瞧見了李天佑的人，連忙打了千，順帶打了自己一巴掌，指著殿裏頭，低聲道：“百草先生正診脈呢。”

  李天佑一早便料到了，眼瞧著那些個宮女內監都被打發的遠遠的，隻張陽一個在殿門口守著，可不就是說些私密的事情麽，隻是他沒有想到百草小生竟然來的這樣早，瞧這時辰，怕是宮門一開，便入宮了。

  李天佑猜的不錯，這樣的事情，對於雨蓮來說，可是比天大了，天還未亮，她便拉了百草小生起床，到宮門口候著了，宮門一開，第一個遞了牌子入宮。

  李天佑也不管張陽了，自顧自的掀簾進去，就見百草小生已經從沈清伊的皓腕上拿下了手，李天佑忙問道：“如何？可是懷了龍嗣？”

  殿內眾人都有些緊張，也就沒注意到李天佑入內，李天佑這一出聲兒，到讓眾人唬了一跳，連忙行禮請安。

  李天佑擺了擺手，隨意的坐在沈清伊身邊，輕輕的攏了攏她在懷，笑著道：“沒那麽多規矩，以往也沒見你們這麽多虛禮，快說說，怎麽樣？是不是懷上了？”

  薑嬤嬤也笑眯眯的瞧著百草小生，兩個月沒來月事，這身孕，怕是不就不離十了！

  正當眾人等待喜訊的時候，卻是張陽進了殿，稟報：“啟稟皇上，皇後娘娘，蘇嬤嬤入宮請見，很著急的樣子。”

  沈清伊與李天佑麵麵相蹙，蘇嬤嬤這個時候入宮，所為何事？

  蘇嬤嬤入了內殿，沒料到李天佑和百草小生也在，連忙行了禮，見到沈清伊好好的坐在那裏，與平日裏一般無二，隻是臉色有些略微的蒼白些，倒也沒什麽異樣，這才算鬆了口氣。

  李天佑先是開了口，問道：“蘇嬤嬤這麽著急的入宮，是怎麽了？可是素齋出了什麽事？”

  素齋這些年對李天佑幫助不少，尤其是在金銀與消息上，雖說戰鬥力上不敵他的暗衛，但是在旁的事情上足可以越過李天佑身下的暗所了。

  蘇嬤嬤連連搖頭道：“回皇上的話，素齋一切都好，隻是老奴惦念皇後娘娘了，心裏放心不下，這才想要入宮來瞧一瞧。”

  李天佑這才放了心，沒在說什麽。沈清伊被蘇嬤嬤盯著瞧，有些不自在，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嬤嬤是不是也聽雨蓮這丫頭亂嚼舌頭？這八字還沒一撇呢，嬤嬤別聽風兒就是雨的。”

  “這話老奴倒是有些聽不懂了！”蘇嬤嬤邊說邊瞧向了雨蓮。雨蓮是蘇嬤嬤帶出來的，竟然有事情瞞著她？

  雨蓮連連說著委屈，道：“皇後娘娘就愛亂編排人，這話您當著皇上說，不是要奴婢的性命嗎？皇上說了前三個月不許外傳，奴婢有幾個腦袋敢對萬歲爺的話陽奉陰違。”

  “膽子愈發的大了，你這是說本宮愛編排人，還是你在編排本宮呢！”沈清伊作勢掐了雨蓮一下，雨蓮捂住自己的胳膊連連呼痛，硬是躲到蘇嬤嬤身後去了。

  總算是把這冰冷的氣氛打破了，薑嬤嬤這才跟蘇嬤嬤說道：“也不是什麽避諱人的事兒，皇後娘娘兩個月沒有來月事了，老奴幾個都估摸著，娘娘是有了身子，這不，讓百草小生來給瞧一瞧。”

  百草小生這會兒不等眾人問話，拱手作揖道：“百草恭喜皇上，恭喜皇後娘娘，喜得龍嗣！”

  一句話，話音剛落，凝素宮一片歡呼！

  蘇嬤嬤笑得臉上都是褶皺，不依不饒的問道：“那皇後娘娘的身子可有妨礙？”

  “無礙，無礙，娘娘的身子好的不得了！”百草小生也算是鬆了口氣，這些日子因為皇後娘娘的身孕，被雨蓮纏著問個不停，總算可以消停了！

  蘇嬤嬤長出了一口氣，似是心裏的一塊兒大石頭落了地，連連撫著胸口道：“那便好，那便好！”

  看著蘇嬤嬤這般模樣，沈清伊覺得有些奇怪，問道：“嬤嬤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怎麽好端端的要入宮？”

  蘇嬤嬤掌理著素齋的事情，為避免讓旁人知道素齋背後的主人是沈清伊，蘇嬤嬤很少入宮，這次是怎麽的了，若不是大事，蘇嬤嬤決計不會如此的。

  蘇嬤嬤抬頭看了看沈清伊，又見李天佑在側，有些欲言又止。

  李天佑見狀，便揚了揚衣袖道：“蘇嬤嬤有話直言便是，朕恕你無罪！”

  蘇嬤嬤這才敢張口道：“今兒個鋪子裏來了個道士，死皮賴臉的不肯走，說是素齋主人有難，他特來化解的。”

  “原聽了這話，是要將那道士打發出去的，以為不過是個混吃混喝的道士，想要討兩碗飯吃，哪知道賞給了他銀子，他仍不肯走，還將身邊的幾個人的過往說了個真切，唬得素齋上下，都當他是個活神仙。最後老奴親自出麵，原是要將人打發了的，哪知道他見了老奴的麵，便將老奴的過往說了個一字不差，隻是避開皇宮不提，說老奴原是在大戶人家的，最後他竟然說娘娘有難，要幫娘娘渡過這次劫難！”

  蘇嬤嬤抬頭看了沈清伊與李天佑，解釋道：“老奴在宮裏的時日久了，自是知道，子不語怪力亂神，但是老奴的過往是被抹了的，重新更換的戶籍，即便是那道士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該說出那些話來，所以老奴便有些猶豫了！”

  蘇嬤嬤將話說到這個地步，就連李天佑也說不得一個“不”字。

  沈清伊見李天佑沒說話，就知道這是讓自己做主的意思了，沈清伊是重生之人，便是前世說不信這些，也由不得她不信，隻是又擔憂這件事情是誠王顧依然搞的鬼，若是顧依然已經查到了素齋的背景，故意尋人來滋事，與她遞上話來的，那她便算是中計了。

  於是口氣有些冷的問道：“那道士有沒有說，本宮遇到什麽樣兒的劫難，又如何替本宮渡過這次劫難？”

  蘇嬤嬤也隻是寧可信其有，隻要沈清伊能好好的，莫說是一個道士了，十個道士提要求，都不怕什麽，於是張口道：“他說要親自見娘娘一麵，與娘娘分說。老奴當即便駁了他，他道娘娘是貴人中的貴人，人中龍鳳，自是不肯輕易見他，奈何他要渡娘娘這一劫，不得不走紅塵這一遭，還道娘娘定然是信不過他，便給老奴畫了一幅畫，說是娘娘見了畫，自然會見他。”

  這下子連李天佑也覺得有些奇怪了，聽這道士的語氣，定然是知道沈清伊的身份的，隻是他有什麽本事，讓沈清伊非要見他不可？

  沈清伊輕聲張口道：“是幅什麽畫？就要本宮非見他不可？本宮倒要瞧一瞧。”

  李天佑擔心那畫有問題，當即給小安子使了個眼色，小安子很自覺的從蘇嬤嬤手中接了畫，展開來一看，不過就是一條大蟒蛇，實在是算不上什麽特別的，隻是這蛇向來是忌諱！

  小安子看不明白，又仔細查驗了兩遍沒有夾層，沒有毒粉，這才遞給了李天佑與沈清伊，沈清伊一見，大驚失色，難道說，這是在指前世之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