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動搖

  此時的誠王府中，顧依然直愣愣的盯著麵前的女子瞧，聲音柔的可以滴出水來，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寒雪嗬嗬的笑，指著顧依然道：“你這人怎麽這麽傻氣？你方才在宮裏救我的時候，不是已經問清楚了嗎？”

  寒香似是聽到了這個世上最好笑的笑話，笑得有些直不起腰來。顧依然聽著寒雪“咯咯”的笑聲，覺得自己所有的陰霾，都煙消雲散了！

  內務府的人說的明白，寒香原是凝素宮的宮人，因為模樣與沈清伊有幾分相似，才會被薑嬤嬤挑了過去，但是又不讓她在人前露臉，命她管著沈清伊的香料，香爐等物。

  太子殿下並幾個皇子見到了寒雪，覺得她肖似皇後娘娘，心中不悅，便哄著她去爬樹，結果摔了下來，腦子摔壞了，有些癡傻，不記得前事，腿也摔斷了，再也站不起來！

  幾位皇子不喜，又摔斷了腿，不能做事，內務府自是不會留著這樣的人！

  “你知道我是誰？”顧依然明明知道，麵前的寒雪是一個局，可他還是不自覺的沉淪下去，他太想念沈清伊了，可是如今的沈清伊，再也不會這般與他溫柔閑話了，他不過是尋找一個慰藉罷了，最起碼麵前這個肖似沈清伊的人，可以對他癡癡傻傻的笑，這已經足夠了，因著這個寒雪的眼睛沒有設防，可以直直的盯著，看到她的眼底！

  寒雪歪著頭兒，唇角彎彎的似當空的一輪弦月，明媚耀眼，脆生生回道：“他們說你是王爺，誠王爺！”

  “哦？”顧依然瞧著麵前這個依舊穿著婢女服飾的人，探究問道：“他們是指誰？是誰告訴你，本王的身份的？”

  寒雪捂著肚子，笑得更加厲害，指著顧依然，傻傻道：“他們都說我是傻的，我瞧著，你才是傻的那一個，你不是從那些人手中將我救下來的？倒來問我是誰？難道不是他們當著你的麵兒，讓我叫你誠王爺的嗎？”

  顧依然瞧著麵前的女子，笑得歡快，似是五官都含了笑意，他也被這樣的笑容感染，眼底漸漸含了笑意！

  “王爺！”甚是冰冷的一句話，打破了廂房中的笑聲，那戛然而止的突兀，猛然出現在廂房中，寒香看了沁雅公主一眼，死死咬著唇不說話，將自己的身子縮在架子床最裏側，似是看到了什麽，讓她最害怕的人！

  顧依然冷了臉，看了沁雅公主一眼，抖了抖衣袍，重新落座，掃了沁雅公主一眼，問道：“王妃，來這裏做什麽？”

  沁雅公主的掃了寒雪一眼，隻那一眼，就恨不能從寒雪的臉上剜下一塊兒肉來，似是賭氣一般的說道：“那王爺又來一個下人房做什麽？”

  “下人？”顧依然心情似是極好，盯著圓桌上的青花瓷茶壺，漫不經心的說道。

  對於女人之間的爭風吃醋，顧依然從不放在心上，反正這裏的每一個女人都不過一個替代品而已，他毫不在乎，隻不過是誰裝的像而已！

  沁雅公主聽著顧依然揚高了尾調的“下人”兩個字，隻覺得自己的麵上燒的紅紅的，揚高了音調，表達自己的底氣問道：“怎麽？王爺難道要將一個下三等的宮女，一個上不得台麵，甚至不允許在人前出現的宮女，抬為側妃不成？”

  沁雅公主掃了寒雪一眼，不屑道：“就憑她？怕是沒有這個本事吧！王爺別忘了，如今後院裏，可還有兩位側妃呢！”

  顧依然沒有半分在意的模樣，甚至都沒有抬頭，目光平視圓桌上的托盤以及茶壺，茶盞，似是那些東西，比麵前的兩個女人，更加的賞心悅目，低聲張口道：“不過是個位置而已，便是側妃之位不成，也還有姨娘的位子，再不濟……”

  顧依然也掃了一眼寒雪，她麵上的驚恐之態不似作偽，眼巴巴的瞧著他，似是對他無比信重，顧依然看著這樣的神色，突然就生了憐惜之心，但凡沈清伊肯用這樣的神色，看自己一眼，便是為了她，傾盡天下，不要了這條性命又如何，隻要她想，自己什麽都可以給她，可是沈清伊從不會用那樣的神色看待自己！

  顧依然冷笑了一下，補充道：“既是王妃覺得她的身份上不得台麵，那侍妾的位置也是可以的！”

  沁雅公主不可置信的盯著顧依然瞧，瞪圓了一雙眼睛，沒有了平日裝成沈清伊的那副長長的眉眼，高聲道：“王爺竟然當真想要一個瘸子做侍妾？”

  沁雅公主冷笑，指著寒雪的那一張臉問道：“王爺是不是就為了這一張臉？不過是有幾分相像罷了，就讓王爺臉平日裏的半分聰慧都沒有了嗎？”

  顧依然不置可否，很平靜的答道：“既是王妃覺得本王聰慧，這會兒又何必來在本王麵前指指點點？本王做事，自有分寸，還用不著一個婦道人家來說道！”

  沁雅公主似是被顧依然的冷意傷到，嗬嗬一笑，自嘲道：“王爺一心一意惦念著那一位，妾身從不多說一句，妾身有自知之明，知道抵不過她，但是王爺如今卻為了一個下賤的婢女要與妾身對著幹？”

  顧依然沒有回道，隻這樣的沉默，似是回答了沁雅公主的問題，沁雅惱羞成怒，指著窩在架子床中的寒雪道：“既然王爺那麽看重她這一張臉，妾身就將她盡數毀去，讓王爺再也沒有什麽放不下的！”

  沁雅公主說著，便左瞧右瞧，盯著一旁紫檀木美人榻旁的一個小花幾子，看到裏麵的剪刀針線，當即便從中抽出那把銀質剪刀，衝著寒雪就要衝過去！

  顧依然一個扭身，到了寒雪跟前擋住，一把將沁雅公主手中的銀質剪刀抽了出來，將其往一旁一推，沁雅公主應聲落地，挽的整整齊齊的發髻都四散開來，一支鎏金鳳紋的牡丹流蘇簪子跌落在地，有幾縷頭發也散落在肩膀上，看上去狼狽不已，沁雅公主登時便委屈的落了淚，她為公主多年，何曾有過這般狼狽的時候！

  顧依然將那把剪刀重重一擲，那剪刀的刀刃插入一旁的木椅子裏，入木三分，怒喝道：“你瘋了嗎？這是在做什麽？”

  沁雅公主隻哭的不像話，嗓子裏似是堵著什麽物識一般，哽咽著說不出話來，顧依然看到沁雅公主這番作態，從心底裏泛出厭惡來，冷冰冰道：“你瞧瞧你如今是個什麽模樣，你可是韓齊的公主，又是本王正妃，你這會兒與一個市井潑婦有什麽兩樣！”

  沁雅公主哭出了聲兒，總算能夠張口說話，哽咽著道：“妾身到了這步田地，還能說些什麽？王爺為了一個宮女，都能將妾身推落在地，妾身這個王妃，做不做的，又有何區別！”

  “不過就是長得有幾分相像罷了，王爺就這般護著，若是傳揚出去，王爺的這張臉麵，是要還是不要？妾身拚了這條性命，也不會讓王爺將這個寒雪納入王府，王爺在宮中救下她，那是王爺心懷仁厚，可若是王爺將一個三等宮女，一個內務府打發出來的婢女收為侍妾，王爺的臉麵要放在何處！”沁雅公主雖然哭著，但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有理有據的！

  顧依然冷哼一聲，顯然並不在乎旁人的瘋言瘋語，他喜歡沈清伊的事情，朝臣上下，誰人不知，但到底還是沒人敢提及不是？顧依然倒巴不得這些人將這件事情，傳得沸沸揚揚，丟人的，絕不會是自己，隻看李天佑的麵子還有裏子，是不是依舊掛得住！

  沁雅公主見顧依然不為所動，幹脆道：“王爺就不覺得這個寒雪出現的太及時了嗎？怎麽就那麽巧，會讓王爺撞見，王爺相信她是真瘋的嗎？她就那麽大的造化，長得與皇後娘娘有幾分相像，還掌管著皇後娘娘的香料！這分明就是宮裏的那位故意將這個寒雪送到王爺身邊的！”

  顧依然沉默不語，他自是明白，這定然是李天佑的計策，麵前的這個寒雪一定不簡單，可是他卻想要故意忽視掉這一點！

  沁雅公主得不到顧依然的回答，再也不能忍受，指著寒雪便道：“若是她在床榻中準備了匕首，要了王爺的性命，王爺也寧願？還是說，王爺要做個牡丹花下死的風流名士？”

  “胡說什麽？”顧依然總算是被沁雅公主激的動了怒，但他卻不是對沁雅公主發火，而是看向寒香的眼神，有所質疑，縱然他覺得李天佑定然不會出這樣的手段，不會就靠著一個女人，要了他的性命，這勝算實在是太低了一些！

  可是顧依然也知道，若是當真他情動之時，錯把這寒雪看做是沈清伊，那一刻便是身死，自己也是願意的吧！

  顧依然對自己的這個想法，嚇的打了一個寒顫！

  沁雅公主根本就不管不顧起來，盯著顧依然便道：“王爺既然這麽本事，何必守著一個相像的女子，若是王爺有能耐，怎得不直接將宮裏的那一位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