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機會

  興德站在江老爺身邊，低聲問道：“老爺當真要去尋白爺嗎？若是老爺將白爺尋回來，到了王爺跟前，怕是就沒有老爺您的地位了！”

  興德乃是暗衛中人，自是明白白爺的地位，他覺得江老爺這麽做，實在是太冒險了，等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江老爺在意的卻不是這一點，看來誠王爺想要他去韓齊的心思沒有變，他原以為，若是自己將老白勸過來，誠王爺會將這麽重要的事情，交代給老白去做，可是顧依然昨日的意思很明顯，他不允許自己的意見被旁人改動！

  江老爺微微皺眉，這也是一個剛愎自用的倔強人，這樣一來，江老爺此行並不能得到一絲一毫的好處，即便是將老白勸說了回來，也沒用，他依舊要帶了自己的人去韓齊，到時候顧依然跟前有老白，有雷豫，哪裏還能有自己的位置？

  江老爺不服氣，他是不會允許自己滿足於一個韓齊的肱骨之臣的，他要的是大理的權勢，韓齊那麽個小地方，他還不放在眼裏！

  江老爺突然改變了主意，若是之前，他還想要說服老白，這一刻，他卻一點兒都沒有這樣的心思了，他可以去找老白，但是老白能不回來，就最好永遠也不要回來！

  “走，這就去尋老白！”江老爺打定了主意，又叮囑了興德道：“隻你一個人跟著老夫去，旁的人，一個也不用帶了！”

  興德有些小小的興奮，江老爺竟然將自己當成了自己人，隻帶自己一個人去，這得多大的倚重啊，興德突然有一種人上人，高高在上的感覺！

  沈葉帆與興德打馬來到一處依山傍水的小院落，盯著那個破舊的茅草屋，沈葉帆不由得有些許的不屑，這個老白，依舊是一副縱情山水的模樣，可就是這個模樣，還是讓那麽多的暗衛聽他調遣，不過就是裝樣罷了！

  興德到了這裏，見茅草屋裏沒有任何動靜，根本不見有人出來，為了在沈葉帆麵前拍個馬屁，興德便大聲的衝裏麵喊著，“有人沒有？”

  興德喊了幾嗓子，依舊無人應答，沈葉帆翻身下馬，自顧自的推開了籬笆門，向內走去。

  這大步流星的模樣，任誰也不會猜到，他就是整日裏端坐在江府竹製輪椅上的江老爺！

  沈葉帆直奔茅草屋，可竟然沒有見到一個人影，難道說，人沒有在？還是說，他本身知道自己要來尋他，躲了出去？

  沈葉帆有些煩躁，若是他見到了人，老白不肯跟他回去也就罷了，若是沒有見到人，就無功而返，怕是顧依然也會覺得他那日，不過是推脫之詞！

  沈葉帆這樣想著，便皺了皺眉頭，到底是在那個粗糙的小凳子上坐了，等著老白的出現！

  興德將兩個人的馬拴在了籬笆門前的大槐樹上，進了屋子，才發現沈葉帆以一種農家漢的姿態坐在小凳子上，身上的袍子都有些耷拉在地上，沾染了泥土，趕忙上前幫著沈葉帆收抬了收抬，將地上的泥土掃了掃，可怎麽說也是土地，再怎麽掃，也不過是那般模樣。

  沈葉帆不耐煩的製止了興德，冷聲吩咐道：“去弄些茶水來！”

  興德趕忙起身去尋，才發現水甕裏根本就沒有水，他扭身看了一眼沈葉帆的模樣，看來這是要死等了，一咬牙，便抱了大水翁，打馬去河邊打水去了！

  興德離開後，沈葉帆正合了怨氣在茅屋內坐著，左右打量著周圍的擺設，愈發的不屑！便聞聽院內有一沉穩的男聲，笑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沈葉帆一愣，旋即站起身來，便見身穿一件青布衣衫的白君謙端坐在院內的石桌前，看著沈葉帆道：“沈兄，好久不見！”

  沈葉帆見此情形，便明白白君謙一定是早就知道自己來了，隻不過方才興德在場，他不肯出現罷了！

  沈葉帆壓下自己的不滿，看向白君謙，拱了拱手道：“老白，別來無恙啊！”

  白君謙衝著沈葉帆做了個“請”的手勢，親自為沈葉帆沏了一盞茶，指著還冒著熱氣的茶盞，笑道：“沈兄風塵仆仆，不如坐下先喝口茶，潤潤喉嚨，再敘離情不遲！”

  沈葉帆也不推辭，大刀闊斧的在白君謙跟前坐了，掃視了周圍一眼道：“老白你還是一樣的喜歡這種田園生活啊！”

  白君謙不動聲色，輕輕點了點頭，笑得雲淡風輕，“知我者，沈兄也，既是沈兄都明白，又何必走今日這一遭呢！”

  沈葉帆聞聽此言，心中的擔憂頃刻煙消雲散，他還真怕白君謙過夠了這種苦日子，自己一提，要帶他回京城的事情，他便上趕著呢，好在白君謙依舊是當年的那副清高樣兒！

  放下了心防，沈葉帆麵上的笑意更濃，即便麵前擺的是最低等的，不知道是什麽野草泡的茶，他也喝出了清香的味道，笑著道：“這次來尋你，也不是什麽大事，如今的朝局不大安穩，我這次來，是特意請你出山的！”

  白君謙早就猜的八九不離十，若是沈葉帆當真希望他出山，方才聽自己說，他喜歡這種田園生活的時候，就不該是這種神情，沈葉帆表現的很明顯，他並不希望自己返回京城，奪了他的風頭！

  正好白君謙也沒有這個意思，笑著道：“我是個什麽性子，旁人不知，難道沈兄還不知道嗎？從先帝爺放咱們出宮的那一刻起，我就說過，這輩子，都不願意再回京城去了！”

  沈葉帆心中更加高興，隻不過卻不能表現出來，到底還是要將自己的姿態做足，“老白，你不能這麽說，當初咱們離宮可是帶了任務出來的，不是你想過閑雲野鶴的生活，便可以過了的！”

  白君謙在沈葉帆的麵上掃過，沈葉帆便有些訕訕的，仿佛白君謙一眼，便洞察了自己的心思，不免有些心虛。

  白君謙爽朗一笑道：“沈兄不必多說，當年先帝爺說的明白，是要咱們助著蓮妃娘娘的，蓮妃自裁，追隨了先帝爺的腳步，也不是當今太後與皇上逼死的，咱們便都算是棄子了，想要做什麽，全都由自己，再也沒有什麽任務不任務之說！”

  沈葉帆捏著自己手中帶著殘次的茶盞，低聲道：“話也不能這麽說，蓮妃娘娘身死不假，太後與皇上沒有動手也不假，可這卻不能說明與太後和皇上無關，你想，若是蓮妃娘娘覺得太後與皇上會善待她，她又何必尋了那條死路？”

  白君謙不置可否，自己當初對先帝爺的做法，存了質疑，先帝爺為了一個妃子，竟然折損了三萬的暗衛，這是個什麽樣的概念，蓮妃算是當之無愧的紅顏禍水了！隻不過蓮妃也確實對的住，先帝爺的情深，在先帝爺的葬禮辦完之後，便選擇了追隨而去！所以這件事情，跟太後與皇上沒有半分幹係！

  沈葉帆見白君謙不說話，以為他是同意了自己的觀點，繼續說道：“奉國公府是什麽人，你我都清楚，皇上竟然一夜之間，要了奉國公府上下，所有人的性命，你能說，皇上此舉，並不是對奉國公府與蓮妃的報複嗎？咱們是先帝爺的人，難道能視若無睹嗎？”

  白君謙微微一笑，這一切不過是個說辭罷了，不過就是沈葉帆與雷豫等人，想要一展抱負的說辭，奉國公府謀逆在先，李天佑若是不動手，難道要將皇位拱手讓人，才算是對的？

  沈葉帆實在是不想在這裏坐著了，也不客氣，直接將自己要說的話，一氣兒說完，“如今我和雷豫都轉投在誠王府，為的便是完成當年的任務，咱們身後的這些人，最是敬重你，隻要你一句話，他們定然會追隨你的，如今我便是為了這個來的，你怎麽想的，給我一句明話吧！”

  白君謙此刻明白了沈葉帆的小算盤，漫不經心的喝了口茶，閉目養神片刻，很是雲淡風輕的說道：“在下說的明白，不管是沈兄來勸，還是雷兄來勸，當年先帝爺的任務，我已經完成了，如今的朝堂爭鬥，跟在下沒有半分幹係，我不過就是一個閑人而已，每日裏，種上幾分地，侍弄侍弄花草，渡過餘生足以！”

  沈葉帆雖然知道白君謙是打了這樣的主意的，但聞聽此言，還是忍不住在心底裏罵他傻，若是自己有白君謙背後的力量與那份凝聚力，莫說是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便是想要坐上那個最高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若是有人拿了血玉來尋你，你也能這麽說？”沈葉帆不死心的追問，如今真正的血玉下落不明，他必須提前思量好，萬一老白，臨陣倒戈，怕是他與雷豫，或是誠王府都吃不消！

  白君謙慢條斯理的整理了整理身上的農袍，毫不在意的反問道：“那與在下何幹？”

  “好！”沈葉帆站起身來，盯著白君謙道：“你可要記著你說過的話，我可不願有一日咱們兵戒相見！”

  白君謙一點兒也不在意，依舊溫和的說道：“白某不拿兵器已久，那些個刀劍的，倒不如鋤頭來的實在！”

  沈葉帆算是徹底的放了心，回去也有話能夠跟顧依然交代了，衝著白君謙拱了拱手，扭身大踏步離開，正遇到打水歸來的興德，一句話也不說的翻身上馬！

  興德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見沈葉帆要走了，掃了一眼院內，白君謙正低頭喝著茶，沒有半分留客之意，當下也扔了水甕，跟隨上沈葉帆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