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狠毒

  百草小生一路上都覺得很悲催，今天是初一啊，初一，別人的初一都是早起吃餃子，圖個吉利，他倒好，天還沒亮，就被喊起來入宮，他現在當真覺得自己是個嫁出去的小郎君，過年要聽婆家吩咐……

  雨蓮根本就沒有顧忌百草小生委屈的小媳婦兒樣，著忙的催著張陽問道：“你倒是跟我說說，娘娘怎麽不舒服了？怎麽大初一的要百草過來，難道昨兒個除夕夜，娘娘怎麽著了不成？”

  張陽這一路都被雨蓮這麽聒噪著，都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隻能道：“雨蓮姐姐不必心急，等過會兒子，您見到娘娘就知曉了。”

  “你現在跟我說一句，讓我心裏有個底不成嗎？”雨蓮實在是忍不住，直接動手，敲了張陽的頭！這也就是因著在宮裏，若是在宮外，她怕是要擰上張陽的耳朵了！

  張陽頗有些無奈的認了慫道：“不是我不跟雨蓮姐姐說，實在是我也不知道娘娘是想怎麽著啊？若說咱們娘娘受了委屈了，那也確實是，可又不能算是當真受了委屈，我不知道該怎麽答姐姐啊！”

  “什麽確實是，又不能算是的，你把舌頭縷直了好好說話！”雨蓮作勢又要對張陽動手。

  張陽不得已這才將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隨後攤攤手道：“你看，皇上確實是去昭陽宮了，所以咱們娘娘是有些委屈，可是皇上過了三更天，又來了咱們凝素宮，咱們娘娘也算不得委屈。”

  雨蓮跟百草小生對視一眼，明白這是當年宋貴人那出戲碼又上演了，兩個人歎了口氣，雨蓮喃喃道：“這皇上和娘娘好歹是夫妻，怎麽要在一起，還要偷偷摸摸的，這算是怎麽回子事兒！”

  “誰說不是呢！”張揚附和道：“許是娘娘覺得這樣不舒坦了，要麽著，就是想念姐姐了，總之咱們皇上早起天沒亮的時候，又偷偷的回了昭陽宮，原是讓娘娘多睡一會兒的，誰知道皇上前腳走，娘娘後腳就起了身，說是要讓姐姐和百草先生入宮，奴才一時也猜不到娘娘是為著什麽！”

  百草小生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定然是要他來對付唐傲雪的，能讓帝後二人偷偷摸摸的，不能在一起，皇上夜半上屋頂翻牆這樣的事，話本裏都寫不出來，這皇宮裏的水實在是深啊！

  雨蓮那個火爆脾氣現在早就上來了，張口就衝著昭陽宮的方向啐道：“那個賤蹄子，這種招數都用的出來，都能比得上樓子裏賣笑的姑娘了，枉她還自稱什麽高門大戶，日日將先皇後掛在嘴邊上，先皇後若是在天有靈，怕是要從陵寢裏爬出來！”

  男人就喜歡這種啊，百草小生從一旁吧唧了吧唧嘴，將想要說的話咽了回去，他還不想大初一的找抽！

  百草小生有些奇怪，問張陽道：“怎麽這一路上都沒有人查驗咱們的馬車？這宮裏什麽時候戒備這麽鬆了？”

  張陽撓了撓頭道：“這個啊！咱們娘娘剛剛起身的時候，就讓雨霽姐姐去跟唐少將軍打過招呼了，說是若是唐少將軍敢讓任何一個侍衛查驗咱們的馬車，娘娘就要將唐少將軍在素齋的幹股撤出去，所以……”

  百草小生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原來如此，虧得他還將他那堆亂七八糟的大小毒藥貼身放著，早知道就抬了箱子過來了，也不至於他如今裹得跟個粽子似的。

  在百草小生一路的怨念之中，天都還沒亮透，雨蓮和百草小生就入了凝素宮的大門，雨蓮拉著百草小生一路狂奔的進了沈清伊的暖閣，得虧著百草小生這些年鍛煉的不錯，要不然一定會閃了老腰！

  “娘娘！”雨蓮一進暖閣，就大喊大叫的表達自己對沈清伊的思念，百草小生直撇嘴，自己這個做人相公的，可從來沒有這個待遇，不，他是有的，在雨蓮發火的時候，他經常都會聽到這一聲怒吼“百草！”驚天動地！

  沈清伊今日破天荒的沒有拉著雨蓮一直聊天，將他晾在一旁，而是很認真的問道：“百草，你有沒有什麽藥粉是可以讓人的容貌毀了的？”

  百草小生險些一個沒站穩，戰戰兢兢的問道：“娘娘，您想做什麽？”

  雨蓮不過一想便明白了，興高采烈道：“娘娘是不是要給唐傲雪那個賤蹄子下藥，您早就該用這招了！”

  “百草！”雨蓮眼巴巴的瞧向百草小生，讓百草小生的身影瞬間高大了起來，被雨蓮用這樣的眼神一看，百草就把持不住了，果然，他這輩子都要被雨蓮吃的死死的。

  “有是有，但是沒有在人的麵容上試驗過，不知道效果如何？”百草小生抻著勁兒，得意道。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他要是沒有，這世上就絕對不會有，也隻有他這麽聰明的腦袋，才能想出這種東西。

  聞聽百草小生這話，雨蓮當即變了臉色，道：“當初那絕育的藥，你便說是絕對沒問題的，哄騙我嫁給你不說，還是讓那賤蹄子懷上了，你若是再有這麽一次，我便與你和離，還回凝素宮伺候娘娘！”

  “別別別！這次肯定是沒錯的，我是沒在人的麵容上試驗過，不過在人的胳膊上試過的，那條胳膊到現在還慘不忍睹呢，你放心便是了！”百草小生趕忙道。

  雨蓮撇了撇嘴道：“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沈清伊卻感念，這麽多年了，雨蓮怎麽對百草還是這種態度，不由得嗔怪道：“雨蓮，百草是你相公，你們在一起這麽久，百草向來是事事順著你，好端端的拿和離來嚇唬人，這和離二字，豈是可以輕易說出口的！”

  雨蓮悶頭不說話，她也就是這麽說一說，她在百草堂時不時的都要這麽說兩句的，不是也沒有當真和離嗎？

  雨蓮有些撒嬌道：“奴婢就是想要在娘娘身邊伺候著而已……”

  沈清伊拉著雨蓮的手，道：“日後再不許說這樣賭氣的話了！”

  百草小生瞬間覺得沈清伊極端的大方明理，深深的給沈清伊作了個揖，道：“皇後娘娘且放心，百草的藥粉隻要用一點點，就絕對可以將人的麵容毀掉，若是這次有什麽閃失，娘娘大可以將雨蓮要回宮裏來伺候著！”

  百草小生覺得，自己也是時候表表自己的忠心了，大不了萬一不成，他就死皮賴臉的也留在宮裏就是了！

  沈清伊瞪了百草小生一眼道：“雨蓮是你娘子，本宮身邊又不缺人服侍，雨荷和雨霽都是怎麽也不肯出宮的，還有薑嬤嬤，哪裏用得著你娘子！”

  百草小生連連點頭應是，雨蓮卻給了他一記眼神，她自己是可以說，自己想要留在宮裏伺候沈清伊的，但是這話從百草小生嘴裏說出來，便有那麽點兒不想與她在一起的意思，當真沈清伊的麵兒，雨蓮自是不會再給百草小生臉色看，等著回到百草堂再說！

  沈清伊吩咐薑嬤嬤道：“嬤嬤，將先前楚越進貢的那個梅花形的琉璃盒子拿過來，讓雨霽弄出梅花味道的香脂膏子，然後交給百草，讓他摻了藥粉進去，本宮明兒個就要。”

  沈清伊是等不得了，再不給唐傲雪一點顏色看看，沈清伊的心裏就得憋悶壞了，唐傲雪敢對軒哥兒下手，就要記得承受後果！

  百草這邊倒是容易一些，隻是要將藥粉弄得極細，摻在香脂膏子裏，不被發現，怕是要費很多心思，一日的功夫細細研磨也是可以的，雨霽那邊倒是有些忙碌，梅花味道的香脂膏子很是難得，要想弄出梅花那種清淡的暗香出來，又不濃烈，恰到好處，讓唐傲雪一聞到就喜歡，哪裏就那麽容易了。

  薑嬤嬤馬上要服侍著沈清伊去乾坤宮，接受百官朝拜，便對雨霽道：“百草的藥是一次就有效果的，所以香膏不用弄太多，主要是味道上要出彩，香脂膏子好壞倒是其次！”

  雨霽心裏有了譜道：“那倒是容易了不少，奴婢記著誠王府倒是送過來一瓶梅花香露，娘娘不喜歡，讓鎖進庫房裏了，奴婢去找找。”

  薑嬤嬤走後，雨霽和百草小生便各自忙活起來，雨蓮許久沒有見到雨荷了，正巧今兒個初一，太子殿下和二皇子年幼都不用去乾坤宮，雨蓮便去尋雨荷，逗弄兩個皇子去了。

  雨霽眼見百草小生認真研磨的模樣，一時心軟，為他指點迷津道：“你與雨蓮也在一起不短時間了，是時候要一個孩子了，這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安穩了，即便是為著孩子，也不可能動不動的就跟你說和離！”

  百草小生歎了口氣道：“不是我不肯，是雨蓮不喜歡孩子，我拿她沒轍。”

  雨霽瞧著百草小生受氣小媳婦兒樣，微微笑道：“這說服女人是有技巧的，如今太子殿下不過兩歲，將來的路還長的很，身邊總要有人幫襯著，你的這門醫術，若是不傳承下去，豈不是糟踐了？你的兒子或是女兒若是有了你這等本事，幫襯著太子一些，太子殿下日後的路自然就平坦了！”

  百草小生眼前一亮，隻要說跟皇後娘娘有關，與太子殿下有關，雨蓮一定會答應的。

  “謝過雨霽姑娘了！”百草小生若不是手中還捧著搗藥的罐子，定然會給雨霽行個三拜九叩的大禮。

  雨霽笑了笑道：“我原也是有私心的，你們倆個安穩了，娘娘的助力更大，也算是為太子殿下得個助力！”

  “雨霽姑娘放心，我百草旁的本事沒有，這下毒用毒的技藝一流，你且瞧好吧！”百草小生說著，手下的力度愈發的大了！

  正月初二，外命婦朝見。

  凝素宮的前殿坐滿了人，卻安靜的恨不能一根針落地都能聽得到，不為旁的，竟是為了唐修容的一句話。

  事情的起因，還要從米雨柔遲到說起。

  “端靜皇貴妃居然在這樣的日子裏遲到，還真是沒規矩了。”唐傲雪淺笑嫣然的掃了上首的沈清伊一眼，笑著道：“說來也奇怪，皇貴妃原是個最規矩不過的人了，怎得跟娘娘做起了姐妹，倒跟娘娘有些相像了。”

  唐傲雪嘲諷的語氣分明，沈清伊端坐在上首，不動聲色的用了兩口清茶，當著那些外命婦的麵兒，輕笑道：“唐修容果然是跟前幾日不同了，皇上怕是有近兩年的功夫沒有去過唐修容的昭陽宮了吧！自打唐修容除夕家宴，跳了一次讓六宮妃嬪麵紅耳赤的異域舞蹈之後，皇上竟是連著兩日留在昭陽宮，與唐修容研究這舞藝，也不知道唐修容是從何處學來的，也別藏私，說給咱們聽聽，本宮和宮裏的姐妹自然是不會奪了你的風頭，但是你也要惦記惦記宮外的姐妹們，若是能學得上唐修容的這點子本事，也不必花費銀錢，人力物力的，往府裏抬姨娘了。”

  唐修容被沈清伊說得撇過臉去，她那舞蹈可是她尋了好久的，最後還是從一個出身青樓的老宮伶那裏學來的，這話讓她如何能張的了口，自是不會說的。

  偏有那不懂事的上趕著詢問，唐傲雪沒好氣的給了人家好大的沒臉。

  沈清伊在一旁瞧著冷笑不已，縱然她是皇後，也還要顧忌著李天佑的麵子，待那些外命婦溫厚一些，內宅婦人說是上不得台麵，可多少朝臣就是聽信耳邊風的，這個唐傲雪，吃的用的，依靠的，全部都是鎮國公府，卻從來不想著替鎮國公府將裏子做好，這樣的人才也當真是少見，如今鎮國公府也隻能靠著一個跟鎮國公不大貼心的鎮國公夫人了！

  米雨柔終於入殿，唐傲雪剛剛要將方才的羞辱發泄到米雨柔身上，便見米雨柔笑語盈盈道：“妃妾來遲了。隻不過卻不是為了自己個兒，咱們在座的啊，見者有份！”

  沈清伊沒有半絲嗔怪之意，反而笑著附和道：“什麽東西就見者有份了？你若是不拿出好東西來，隨便敷衍了事，看本宮今兒個不拿你作筏子！”

  米雨柔挑了挑眉道：“今兒個一早，楚越國的貢品才到，妃妾沒法子，隻能趕早，帶了內務府的人去收拾，這才發現楚越國這次竟然送了三大車香脂膏子來，各式各樣的，甚為精美，這香脂膏子時日久了存不住，妃妾數的是目不暇接，幹脆便借花獻佛，命人裝了幾托盤來，皇後娘娘可不許心疼。”

  這些事情向來是由米雨柔做主的，沈清伊從不在這些小事上留心，自然不會說些什麽。

  米雨柔便命宮人端了進來，笑得開懷道：“這可是楚越的貢品，用著是極好的，你們且瞧著皇後娘娘的膚色，便知曉了，自打咱們皇後娘娘入了宮，所用的香脂膏子，一直是楚越國進貢的，自打睿薇公主成為楚越的王妃後，這香脂膏子送的是越發多了！”

  哪有女子不愛美的，聽米雨柔這麽說起來，自是每人在托盤裏選了兩個，待眾人拿完了，還餘下十餘個。

  唐傲雪注意到，米雨柔和敬慧夫人都沒有拿，米雨柔更是從袖籠裏拿了個精致的梅花形狀的琉璃盒子出來，那盒子隻比大拇指大了些許，些許光透過，便映的滿室流光溢彩，唐傲雪抿了抿唇，有些不滿道：“方才皇後娘娘還說，不要嬪妾藏私，如今您這是做什麽呢？堂堂皇後，當著外命婦的麵兒偷偷摸摸的，未免有些小家子氣了。”

  沈清伊神情有些不悅道：“唐修容，請慎言，本宮如何行事，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唐傲雪瞥了沈清伊一眼，便發現沈清伊已經將那梅花形狀的琉璃盒子打了開來，淡淡的梅花香味襲來，竟然比她昭陽宮遍插梅花的味道還要幽香，唐傲雪慣是個愛梅花之人，哪裏還能坐得住，自然想要將那盒香脂要到自己手中。

  “皇後娘娘手中的是什麽？怎麽聞著跟嬪妾等人用的不一樣？”唐傲雪盯著沈清伊手中的香脂笑著問道。滿殿的外命婦隻當沒有聽到，皇後娘娘用的物拾怎麽可能跟她們的一個模樣，能賞給她們一些，已經是極不容易的了。

  米雨柔有些不悅的，替沈清伊做了回答道：“這乃是楚越王妃特意為皇後娘娘送過來的，聽聞楚越今年攏共得了這麽一盒，自然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唐傲雪咬了咬牙道：“嬪妾跟楚越王妃原也有些交情，嬪妾又是慣喜歡梅花的，闔宮上下誰不知曉，便是皇上也讚美嬪妾，隻有嬪妾才配的上梅花的高潔清冷，皇貴妃又怎知這香脂不是特意留給嬪妾的呢。”

  米雨柔冷笑道：“唐修容要知道自己的身份才是，楚越王妃可不是什麽人都會記得的，怎麽會好端端的送給唐修容香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