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翻身

  沈清伊平靜起身，走到李天佑身邊，就在唐子涵以為沈清伊是支持李天佑的這個說法時，沈清伊指著李天佑便斥責道：“皇上是想怎麽著？你怎麽隻念著你自己，若是你兵敗了，你讓臣妾和軒哥兒怎麽著？就算是軒哥兒能成功成為下一任帝王，他如今也不過兩歲，皇上登基的時候已經八歲了，還受了那麽多的苦楚，難道說皇上一個不高興，將這一切甩給我們娘兩個就算完了？”

  “朕不是……”李天佑還欲解釋，沈清伊卻根本不給李天佑機會，她當然知道李天佑不是這個意思，李天佑想要與鎮國公玉石俱焚，給她和軒哥兒留下個太平順遂的日子，可這世上隻要有人就不會太平，沒了鎮國公，自然還有其他人，誰讓這個位子那麽招人眼呢！

  “不管皇上是不是這麽想的，反正軒哥兒還小，臣妾也沒有太後那麽堅強，皇上若是有個萬一，臣妾便抱著軒哥兒跟前朝的蓮妃是的，後腳跟過去，皇上想不想要爭，臣妾也不管了，左不過是一死，還能怎麽著！”沈清伊覺得還是要在李天佑這邊表個態度的好，也免得李天佑生出什麽旁門左道的心思，想要護著她們娘兩個周全。

  李天佑聽了這話一愣，他怎麽也沒有想過，沈清伊居然會這麽想！是了沈清伊是個什麽性子，他怎麽忘記了，他是見過太後當年那個模樣的，一麵是蓮妃隨著先帝赴死，而太後隻能守著他，麵對前朝的腥風血雨，太後一個女人，難道不怕嗎？怕卻不能回轉，隻能迎頭而上！

  他怎麽能讓沈清伊獨個兒去麵對那樣的情形呢！

  李天佑將沈清伊拉在身邊坐了，輕輕的握著她的手，用自己掌心的溫度溫暖沈清伊的冰冷，若不是唐子涵在場，他就該將沈清伊狠狠的抱在懷裏揉碎了，他不能這麽破罐破摔，都已經熬過這麽多年了，不差這幾年了，不是嗎？

  “你放心，朕絕不會丟下你們母子不管！”李天佑輕聲道。

  唐子涵在一旁看得直心酸，為毛別人都是成雙成對的，就他一個是個孤家寡人，難道說穿越的人都不能盡善盡美，給了他一副好皮囊，一個好身份，一個聰慧的大腦，就不能讓他有個紅顏知己了？

  沈清伊得了李天佑的承諾，乘勝追擊道：“皇上就聽從唐少將軍所言，去唐修容宮裏，讓鎮國公得意一陣子就是了！”

  沈清伊說這話的時候，是咬著牙說的，唐傲雪這個人，沈清伊是恨毒了的！這次軒哥兒和涵哥兒的事，沈清伊才不相信僅僅是鎮國公的手筆，鎮國公那種人，必然會選擇最快最直接的辦法，一刀了結了軒哥兒和涵哥兒，即便這樣難做的很，可能讓那入宮之人被抓住，可是鎮國公從來都不關心他人的生死，況且死了一個人，便可以換得四皇子成為太子，這樁買賣劃算的很！

  可這次那賊人卻選擇了，活活埋土的方式，這種法子，不是唐傲雪想出來的還能有誰，沈清伊可不覺得，自己與鎮國公夫人有這麽大的深仇大恨，更不覺得鎮國公夫人能在鎮國公麵前說上話！這法子一定是唐傲雪那個毒婦想出來的，偏偏自己還要忍耐著她，不能讓她死在宮裏！

  李天佑有些為難，覺得這樣實在是委屈了沈清伊，沈清伊卻抬頭道：“臣妾忍得了這一時半刻的，總有一日要讓她還回來，再者說了，臣妾也不是說，就讓她這麽得意了去！”沈清伊想著，她必須要給唐傲雪一些切膚的痛楚，否則唐傲雪還當真以為她是軟柿子，那般好拿捏！

  李天佑攥著沈清伊的手緊了緊，什麽話也沒有說，讓沈清伊這麽憋屈，是他的無能，他一定要想辦法，讓沈清伊不這麽委屈！

  沈清伊不知道李天佑已經再幫她想辦法了，隻是抬頭對唐子涵道：“皇上不能這麽生硬的就對唐修容轉了態度，這件事情還要唐少將軍幫個小忙才是！”

  唐子涵瞬間覺得沈清伊簡直就是天女下凡，這樣的女人實在是太強悍了，擅長隱忍，絕對的出得了廳堂，鬥得過小三啊，唐子涵狗腿的道：“謹遵皇後娘娘吩咐！”

  李天佑看著大廳裏穿著翡翠色紗衣的唐傲雪，眼睛裏帶著幾分笑意，那紗衣僅僅包裹住了唐傲雪的胸部，腰間是透明的琉璃珠子，楊柳細腰若隱若現，下身是薄透的紗裙，兩條玉腿若隱若現，這可是冬日裏啊，曾經的沈清婉，在李天佑年少的時候，來過這麽一出，現在唐傲雪也來了這麽一出，看著唐傲雪被薄紗覆蓋住的鼻子的嘴唇，隻露著一雙如水的眸子，溫柔含笑的望著他……

  李天佑覺得要將唐子涵殺了的心都有，這個唐子涵心眼太小了，自己不過就是將他打得鼻青臉腫了而已，歇個十天半個月的，早已經好了，他是說隨便唐子涵怎麽跟唐傲雪怎麽說，隻要自己在除夕家宴上，不管唐傲雪展現什麽才藝，自己都覺得好，也就是了！

  沒想到唐子涵居然讓唐傲雪跳起了這種異域風情的舞蹈！偏偏李天佑還要以一種欣賞的姿態瞧著！唐子涵在一旁一臉的雲淡風輕，天知道他心裏已經笑得直打滾了！李天佑不是說隨便嗎？他這個現代人懂得不多，鋼管舞在這個時代沒有，肚皮舞卻是有的，看著李天佑那張快要憋的內傷的臉，唐子涵肚皮都快要忍的能跳舞了！

  沈清伊在一旁頗有些無奈，她是那個眼睜睜看著唐傲雪從一個清冷孤傲的不像樣子的貴族小姐，一步步走到了這個地步的！剛剛入宮的唐傲雪，甚至對於她這個‘恩人’，都采取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再後來，她為了能得到李天佑的寵愛，不惜學成似沈清婉那般白蓮花的梨花帶雨，而如今的唐傲雪似乎已經連自己的自尊都踩在了腳底下，做起了這種類似伶人的舉動！

  沈清伊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的意味，旁人是不知道的，前世的唐傲雪因為自尊被踩在腳底下，不惜了結自己的性命，隻為了自己的那股子傲氣，而如今呢？這個皇宮果然是個特殊的地方，可以讓一個人徹底的蛻變，她變了嗎？她也變了，若是她依舊是前世那個傲嬌直爽的性子，她如今怕是已經拿著匕首通向唐傲雪了，可重活一世的她，卻是端坐在李天佑的身邊，淺笑嫣然的看著廳中的女子，拋著媚眼！

  這一年的除夕家宴，沈清伊並沒有久留，沈清伊以給二皇子睿涵過生辰為由，帶著端靜皇貴妃，敬慧夫人，還幾個小娃娃回了凝素宮，給了唐傲雪一個翻身的機會。

  即便端靜皇貴妃和敬慧夫人都是知道其中因由的，但她們還是感覺到了沈清伊的不開心，敬慧夫人還好，她自始至終都是一個旁觀者，李天佑是她的主子，她的感情僅僅是盡忠，而米雨柔早早便堪破了情關，如今有一雙兒女，她別無所求，可看著沈清伊強顏歡笑的樣子，敬慧夫人和米雨柔還是跟她鬧了半晌，直到幾個孩子實在撐不住了，才各自回宮。

  沈清伊瞧著暖閣周圍的擺設，丁香色絨毯蓋在美人榻上，架子床上是櫻桃紅色的帷帳，一旁的書案上，還有方才和淨剪的亂七八糟的窗花，沈清伊突然覺得很落寞，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很沒出息，讓李天佑去昭陽宮，是她自己說的，怎麽如今反倒怨怪起來了呢？曾經李天佑不也經常去旁人宮裏嗎？自己何必那麽小氣，便是普通人家裏，還有個姨娘通房的呢，李天佑是皇帝，怎麽能日日守在自己身邊！

  薑嬤嬤端了淨水來將方才幾位小主子鬧騰的地方擦洗幹淨，好多地方沾了糖水，若不及早擦拭幹淨，容易傷了這一屋子的紫檀木擺設，才一進來，便見沈清伊有些失魂落魄的倚在架子床邊，悶不吭聲的坐著，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淚來。

  薑嬤嬤自是明白是何緣故，也不戳破，隻自顧自的在一旁擦拭著，一邊問道：“娘娘還不安寢嗎？明兒個初一，還有闔宮的朝拜，連著幾日都是外命婦覲見的日子，娘娘還有功夫要忙活呢，若不趁著這會兒功夫眯一會兒，容易生皺紋的！”

  沈清伊突然撫了一下眼角，幾步跑到紫檀木雕花菱花鏡前瞅了瞅，眼角的皺紋倒是沒有見到，卻見到了黑黑的眼圈，沈清伊貝齒輕咬著唇角，慌忙用手邊的粉去補，好將眼底的烏黑掩蓋，薑嬤嬤一下子著了慌，驚訝道：“娘娘您這是怎麽了，您現在用不著補粉，這說話就要睡了，還能睡兩個時辰的！”

  沈清伊“噗通”一聲坐在一旁的小鼓凳上，突然間便落了淚，哭著道：“嬤嬤，我已經過了三十歲了，我是不是老了，變得不漂亮了？”

  薑嬤嬤被唬了一跳，不知道沈清伊怎麽會這樣想，連忙上前道：“娘娘說什麽呢，娘娘傾國傾城，這大理國誰不知道，娘娘年紀大了，更是有風韻，誰也比不得娘娘。”

  “可是我總會老的，到時候就會選秀，然後宮裏麵就像融入新鮮血液一般模樣，總有一日……總會有那麽一日……色衰而愛弛，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沈清伊似乎圈在了自己為自己劃的一個小圈子裏，怎麽也出不來。

  薑嬤嬤輕輕的歎了口氣，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她想勸沈清伊，說無礙的，便是再過上十年，也不會有人能超越的了她，可薑嬤嬤在宮裏待了這麽多年，後宮妃嬪的命運她看得清楚明白，她不想問沈清伊勾畫一幅美好的圖景，萬一當真有那一日，那便是再害沈清伊。

  低沉的聲音突然出現，還帶著些許調笑的味道：“那朕若是老了，難道你也不愛了不成？”

  薑嬤嬤很自覺地端著水盆出去，沈清伊慌張的抹著眼淚，不想李天佑看到自己這一刻的狼狽，是她將李天佑推去昭陽宮的，她不該流淚！

  “皇上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臣妾不是跟皇上商議好了嗎？今夜是要留在昭陽宮的！”沈清伊背對著李天佑使勁兒的眨著眼睛，希望自己的眼睛不要紅紅的，快速恢複原狀！

  李天佑緩步上前，凝素宮有沈清伊獨有的薄荷橘香，從踏入凝素宮的那一刻，李天佑覺得沒來由的心安，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連敷衍別人都做不到了。

  李天佑扳過沈清伊的身子，直視沈清伊的雙眸，有些心疼道：“朕……到底讓你難過了！”李天佑從進了昭陽宮，便覺得憋屈，看到唐傲雪對他笑，他就冷著臉不說話，他一刻也不想在唐傲雪身邊，可他不能，他要讓鎮國公心安。李天佑冷笑，自己這個皇帝做得實在是太過氣悶了！

  沈清伊搖了搖頭，將頭靠在李天佑的胸前道：“佑郎比臣妾更委屈！”

  李天佑是個男人，是個君王，為了平衡朝局，去跟一個自己厭惡的女人同床，李天佑心裏定然是憋屈的緊！跟李天佑相比，自己的那一點點委屈算什麽！

  李天佑從心底裏歎了口氣，輕輕的擁著沈清伊，原來隻有她在身邊的時候，自己的心才能靜下來！

  “皇上這麽過來好麽？唐少將軍的心思豈不是白費了？”沈清伊從李天佑的懷裏出來，有些擔憂道，即便李天佑今日從昭陽宮出來，明日或是後日總還要去的，不給唐傲雪一時的盛寵，鎮國公如何能安下心來等待！

  李天佑輕輕的捏了捏沈清伊的鼻尖，寵溺的在她額頭上輕吻了一下，如蜻蜓點水一般溫柔，道：“難道你不記得宋貴人了？”

  沈清伊一愣，半晌才緩過神來道：“難道皇上將唐修容給……可是昭陽宮離著凝素宮這麽遠，又不是在一個宮裏……”

  沈清伊不可思議的瞧著李天佑，當初宋貴人是住在凝素宮的，又有凝素宮的人打掩護，自是容易，現在是怎麽回事，難道說李天佑要將昭陽宮到凝素宮，這一路上的宮人全部封了口？

  李天佑微微揚了揚唇角道：“許那些賊人們從屋頂上進凝素宮，難道就不許朕這麽做？”

  眼見沈清伊張大了嘴巴，驚疑的看向自己，李天佑有些得意道：“你且放心，唐子涵都打好招呼了，那些個侍衛都被換成了朕的親衛軍，他們是不敢亂說話的！”

  沈清伊有些無奈，沒想到李天佑竟然會如此孩子氣，讓唐傲雪迷暈睡下，再從昭陽宮到了凝素宮，睡不了多大一會兒，還要在早朝之前，趕回昭陽宮，今晚是除夕啊，現在到明日晨起也不過兩個時辰，算一算李天佑隻能在凝素宮待上一個半時辰，一夜也就罷了，夜夜如此，身子肯定受不住！

  “皇上便忍上兩日，等到鎮國公信了就好了，別這麽折騰了。”沈清伊也不知道這話是說給李天佑還是說給自己的。

  “朕一日也忍不了！”李天佑將沈清伊擁在懷裏，就往架子床上走去，低聲道：“朕的時辰有限，你不是就讓朕在這裏陪你說話吧！”

  沈清伊直到自己胸前的肚兜被李天佑撕咬開，心裏還在算計，明日一定要想個法子，讓李天佑不用去昭陽宮，還要鎮國公無話可說，心甘情願，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