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出賣的真相

  雨霽神色焦急，道：“端靜皇貴妃也這樣想的，所以便繼續往下查，可沒料到，竟然翻出了春更衣向咱們凝素宮遞消息的事情，現在昭陽宮那邊亂的很，唐貴嬪哭著嚷著要求皇上做主，說……說您，說您買通了春桃，讓春桃勸服秋菊自裁，然後再將罪名強加到她頭上！”

  沈清伊粉拳微握，怒道：“唐傲雪真是不撞南牆不死心，本宮一再容忍，沒想到她竟然這般蹬鼻子上臉，先是妙露，後是剪毀龍袍，現在又想將秋菊吞金自裁，栽贓到本宮頭上，她是真以為本宮拿她沒法子是不是？”

  “娘娘稍安勿躁，端靜皇貴妃如今在昭陽宮穩著局麵，想來一會兒晚膳時辰，皇上和太後那裏就會得到消息，您現在可是要好好想想要如何應對。”雨霽勸著道。

  沈清伊深吸一口氣，雖仍是憤怒不已，卻也知道現在不是動怒的時候，最重要的是趕緊將實情查明，尋找個突破口，否則定會被唐傲雪死咬著不放。

  “宣鄧貴嬪過來，與本宮一同用晚膳！”沈清伊惱怒著吩咐殿外的小宮女。

  怪隻怪自己心軟，沒得給唐傲雪機會，這樣三天兩頭的鬧劇，沈清伊實在是厭煩了，這一次不會再給唐傲雪機會，怎麽也要讓她禁足上幾個月！

  鄧貴嬪從昭陽宮出事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查了，凝素宮的宮女去傳喚的時候，鄧貴嬪剛剛換了衣衫，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就被那宮女連拉帶拽的弄到了凝素宮。

  鄧貴嬪照規矩請了安，沈清伊便拽著她問道：“秋更衣到底是怎麽回事？”

  鄧貴嬪咬了咬牙，張口道：“嬪妾一早就開始查了，還沒來得及喝口水，娘娘能不能先賞嬪妾壺茶喝。”鄧貴嬪用的是壺，一杯茶肯定是不管用的，鄧貴嬪表示很委屈，不是說請她來用晚膳的嗎？好歹也得意思意思啊！

  沈清伊問話，本就屏退了眾人，鄧貴嬪這會兒要茶，沈清伊也懶怠再傳人去煮，幹脆拉了她在食桌上坐了道：“那你直接喝湯吧！這湯涼了一會兒了，應該正好喝！”

  沈清伊是那種直爽性子，鄧貴嬪也不扭捏，直接擼起袖子，自己舀了，連喝了三大碗，才停了口，用帕子拭了拭嘴道：“嬪妾失儀了。”

  沈清伊搖了搖頭道：“知道你們都不容易，這樣大大咧咧的瞧著就痛快！”

  沈清伊原本為著秋菊吞金自裁，唐傲雪誣陷的事情，心煩的很，可見到鄧貴嬪這般模樣，心裏到不著急了，自己這是怎麽了，兩世為人，又有李天佑護著自己個兒，她擔的哪門子心，就算秋菊當真是自己被逼死的，又能怎麽著，不過話說回來，就是因為這秋菊不是自己下的手，沈清伊才鬱悶！

  沈清伊想通了，也不著急了，道：“你慢慢說，咱們兩個邊吃邊說，沒得因為這樣糟心的事情，餓了肚子！”

  鄧貴嬪一聽沈清伊都跟她用“咱”這個字眼了，哪裏還敢耽擱，連忙道：“皇後娘娘不必憂心，事情已經查出來了，隻是這事兒有點棘手，嬪妾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您聽了事情經過，再去決斷吧！”

  鄧貴嬪直覺這事她不應該插手，但是沒辦法，就算沈清伊現在不叫她過來，李天佑也一定會找她的，誰讓她命不好，接了這樣一個沒有時限，沒有規則的任務呢，隻能硬扛著了！

  “這秋菊是被自己嚇死的，跟旁人沒關係，這事兒的始作俑者是秋更衣自己，但是推波助瀾的，卻是白貴人。”鄧貴嬪一五一十道。

  “跟唐傲雪也沒有關係嗎？那白貴人不是一直都替唐貴嬪出謀劃策的？”沈清伊有些不大相信，卻又覺得應該是實情了，牽連這麽多的計謀，唐傲雪大概是想不出來的。

  鄧貴嬪搖了搖頭道：“這件事情確實跟唐貴嬪沒有關係，額，也不能完全這麽說，若是想牽扯上關係也是可以的，就看皇後娘娘怎麽處置了！”

  “這話怎麽說？”沈清伊用了兩口紅豆薏米粥，問道。

  鄧貴嬪就將自己查到的，用最剪短的話說道：“這秋更衣與守護昭陽宮的侍衛有些……牽連，被白貴人撞到過一次，這幾日白貴人頻頻與秋更衣接觸，秋更衣與近日惴惴不安，小日子過了，也不肯見太醫，嘔吐也不肯讓太醫瞧，然後今兒個便吞金自殺了！”

  沈清伊也明白了鄧貴嬪的言下之意，有些擔憂道：“難道說秋更衣當真……”

  鄧貴嬪搖了搖頭，道：“隻是她原先做宮女的時候，太勞累，沾了不少寒涼，所以小日子有些不準，並沒有真的懷了身子，但是由此看來，她與那侍衛……”鄧貴嬪沒有細說，事涉皇上，這樣的話，若不是她被迫卷了進來，是怎麽也不肯說的，一不小心就要被滅口的。

  沈清伊會意，放下象牙著，道：“那你方才所言，這件事與唐傲雪有什麽關係？”

  鄧貴嬪低頭扒拉飯，嚼了兩口，想著要不要說出口，眼望著沈清伊眼巴巴的神色，心底裏歎了口氣道：“秋更衣所吞的金塊，上麵有鎮國公府的印記，想必是出自那侍衛，至於那侍衛……乃是唐少將軍安排在昭陽宮附近的，秋更衣所住的迎絲閣，最是偏僻，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有人發現的！”

  鄧貴嬪暗自祈禱，主子，我當真不是故意要出賣你的！

  夏日的夜晚，寂靜的深宮裏，說不出的瘮人，沈清伊帶了雨霽，緩緩行在宮內的巷道中。

  “娘娘還是坐了轎攆去吧，這會兒露水都起了，容易著了寒涼。”雨霽瞥了一眼沈清伊腳上的鳳頭絲履，鞋尖兒上的東珠，被沾染上一層霧蒙蒙的寒氣，如同蒙了塵一般，隻看著就覺得不舒服的緊。

  此刻沈清伊的心中煩悶的很，隻想借著這月下獨步，能讓自己清醒些，不知為什麽，遇到這件事情，自己心裏煩躁的很，該怎麽說呢，對，是膩歪，膩歪了這宮裏的爭鬥不休，膩歪了這種沒完沒了的算計！

  “雨霽，隻要鎮國公府一日不倒，本宮便不能將唐傲雪怎麽辦，是不是？”沈清伊怕自己憋出什麽毛病來，張口問道。

  雨霽點了點頭，道：“娘娘明白的很，隻不過這唐貴嬪跟娘娘實在不能相提並論，奴婢在她跟前待過兩年多的時間，她是什麽為人，奴婢最清楚不過，如果娘娘心裏不舒服，不如從白貴人處下手，沒有了旁人的幫襯，唐貴嬪所行之事，一眼便可以看穿，她孤身一人，想要對付娘娘，根本不可能。”

  沈清伊這才想到雨霽曾經是唐傲雪身邊的雲璐，這般明目張膽的帶她去昭陽宮，豈不是要給雨霽找麻煩，連忙停了腳步道：“都怪本宮方才太心急了，沒有想到這一層，唉，薑嬤嬤怎麽也不給本宮提個醒呢，你先回凝素宮去吧，本宮自己去昭陽宮便是了！”

  雨霽笑著搖了搖頭道：“薑嬤嬤與奴婢早就商量好了的，在這宮裏，抬頭不見低頭見，奴婢總有一日要見到唐貴嬪的，藏著掖著的反倒不美，倒不如站在她身邊去，讓她瞧見，一則這六年多過去了，奴婢的容貌總有變化，尤其還做了幾年姨娘，身上的氣度與原先並不相同了，另外唐貴嬪的為人，娘娘也清楚，向來眼高於頂，什麽時候細細瞧過奴婢幾眼，便是認出來，也隻能說人有相似，退一萬步講，若是唐貴嬪當真認出來，當年是誠王爺將奴婢帶走的，她便是認出來，也不會發作，唐貴嬪再傻，也知道這幾年很多事情都是誠王爺幫襯著她！”

  沈清伊煩悶的很，聽了雨霽所言，倒覺得很有道理，幹脆便不提了，認出來又如何，反正今兒個自己也是要去與她攤牌的。

  “皇上和太後那裏都知曉了嗎？”沈清伊這樣去昭陽宮，前提是皇上與太後還沒有摻和進來。

  “太後那邊隻讓丁嬤嬤過來跟端靜皇貴妃念叨了幾句，畢竟秋更衣位份低微，又是宮女出身，太後自是不會多管，隻讓端靜皇貴妃按規矩查辦了，宮嬪自裁是要禍及家族的，秋更衣沒有家人，但不能讓旁的宮嬪有樣學樣，該有的懲罰不能輕縱了。至於皇上那邊也聽說了，隻是尚有朝廷上的事情沒有處理完，似是無心過來，也讓安公公過來傳了話，說是讓端靜皇貴妃秉公處理了便是，若是有人在宮中逼迫人致死，也不能輕饒！”雨霽徐徐說了太後與皇上的意思。

  沈清伊明白，太後重的是宮中的規矩禮儀，不希望再出現下一次，而皇上則估摸著是唐傲雪與秋菊同宮而居，逼死了人。

  既是這樣，就讓太後和皇上這麽以為吧。

  沈清伊踏入昭陽宮正殿的時候，正聽唐傲雪冷言冷語道：“皇貴妃，嬪妾已經說過了，春桃跟皇後勾結，害死了秋菊，現在竟然要找嬪妾頂罪，這樣的罪名，嬪妾承擔不起，若是皇貴妃不能處理這件事情，那便叫了皇上或是太後來，我們鎮國公府的人，可不是隨便誰都能誣陷的！若是皇貴妃今兒個冤了嬪妾，嬪妾用盡一切辦法，也要將事情告知父兄知道，讓他們為嬪妾討個公道！”

  米雨柔冷冷瞧向唐傲雪，神色間有些疲累，這件事情一個弄不好就要牽扯到前朝的事情，縱是她也無能為力，尤其現在她的娘家輔國公府還有把柄在皇上手裏，她是斷不能再出現什麽錯兒了！這會兒功夫隻盼著沈清伊能想到辦法，趕緊過來，若是非要逼得太後跟皇上過來，這事兒定然不能善了，就算最後查到與沈清伊無關，沈清伊也免不了被太後斥責。

  “唐貴嬪好大的口氣！”沈清伊踏入殿門，冷冰冰的注視著唐傲雪道。

  唐傲雪心不甘情不願的同米雨柔一起給沈清伊請了安，譏諷道：“有人用計要陷害嬪妾，嬪妾不過是不能伸著脖子等人砍罷了，這樣便算口氣大了嗎？難道嬪妾要自己將脖子伸到旁人跟前，懇求著人家砍才對？”

  “唐貴嬪，你這是用什麽語氣再同皇後娘娘說話，連點兒基本的規矩都不懂了嗎？”米雨柔皺著眉頭問道，不管怎麽樣，她都是偏向著沈清伊的，若不是這件事絲毫沒有查到唐傲雪的事情，她是一定會利用這件事，讓唐傲雪禁足上一年半載的。

  沈清伊微微一笑，看向米雨柔，溫言道：“皇貴妃，你在昭陽宮也待了近三個時辰了，怕是晚膳都沒有用好，這麽晚了，你回宮歇著去吧，和淨公主這會兒已經在回沁竹宮的路上了，本宮怕時間太晚了，和淨睡著了，再著了寒氣，你現下便回宮看顧吧！”

  “那秋更衣的事情……”米雨柔有些不放心，畢竟這件事情牽扯到了沈清伊的頭上，若是沈清伊一個處理不好，唐傲雪怕是鬧得更厲害。

  “放心，有本宮在呢！”沈清伊不能讓米雨柔知道實情，秋更衣給皇上戴了綠帽子，這在李天佑心上一定是極難容忍的，若再弄得人盡皆知，李天佑定然會內傷。

  米雨柔也不再深究，她在太後身邊，那些殺伐決斷沒有學會，但是進退還是知曉的，沈清伊定然有別的打算。

  米雨柔帶了宮人退下，唐傲雪冷哼道：“怎麽？皇後娘娘想要與嬪妾談判不成？春桃乃是皇後娘娘你安排在嬪妾身邊的細作，嬪妾還奇怪，怎麽娘娘那麽福大命大，次次都能躲得過去，原來是這麽回事，那白貴人小產之事，也是娘娘你設下的圈套吧，隻等著嬪妾往那兒鑽呢！”

  沈清伊盯著自己指尖的鎏銀嵌細碎琉璃珠子的護甲，護甲上麵的菱形寶石在燭光下，閃耀著奪目的光澤。

  沈清伊的聲音冰冷中透著寒意，道：“秋更衣死的時候，吞下的金塊兒刻著鎮國公府的標記！”

  “什麽！”唐傲雪大驚失色，旋即怒吼道：“沈清伊，你這個賤.人，居然用這種方法誣陷於我，你好狠毒的心腸！”

  雨霽的力氣大的很，不過伸出一條胳膊，便將唐傲雪攔在了沈清伊三尺開外。

  “雲璐？”唐傲雪有些不可思議的瞧著雨霽。

  雨霽恭敬回道：“奴婢雨霽。”

  唐傲雪怒吼道：“聲音都是如出一轍，你還想要誆騙本貴嬪，好啊，好啊，本貴嬪還以為你是米雨柔那賤.人的人，沒想到竟然是皇後身邊的人！”

  “皇後你欺人太甚，竟然還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將雲璐調到你跟前伺候，你當我是死的嗎？”唐傲雪經雨霽一事，愈發氣惱，沈清伊竟然這般將她當猴子耍，絲毫不拿她當回事。

  沈清伊冷冰冰的瞧向她，不屑道：“瞧瞧你現在是個什麽模樣？與市井潑婦有什麽兩樣？虧你日日宣揚著自己是鎮國公府的嫡出二小姐，日日念叨著你的姐姐是溫柔賢淑的先皇後，你怎麽說的出口，不覺得你的存在，就是給鎮國公府，給你嫡親的姐姐丟顏麵的嗎？”

  唐傲雪被沈清伊批的，氣惱非常，氣鼓鼓的坐在一旁，卻不再潑婦一般的吵鬧。

  沈清伊見她安靜下來，盯著她，一字一句道：“接下來本宮說的每一句話，你最好聽清楚，想明白，再回話，事關你自己在宮中的死活，關乎你父兄的前程，關乎你們鎮國公府的未來，你最好將話過了腦子，再給本宮回話！”

  唐傲雪絲毫不避諱自己對沈清伊的恨意，惡狠狠的盯著沈清伊，若是眼神能夠殺死人的話，沈清伊此刻一定已經被她生吞活剝了！

  “秋更衣與昭陽宮的侍衛有染，懷了身子，擔心被查出，這才吞金自裁，那侍衛本宮已經抓住了，據他交待，那塊金子是他給了秋更衣的，而這個侍衛便是你的哥哥唐子涵派過來保護你安危的！很明顯，你昭陽宮周圍的侍衛，不僅僅拿著宮中的俸祿，還拿著你們鎮國公府的體己，這件事情若是讓皇上知曉了，你可以好好想想，皇上會如何看待你們鎮國公府，說的好聽些，是你父兄關心你的安危，說的不好聽了，便是你們鎮國公府收買宮中近衛！”

  沈清伊頓了頓，她很清楚，這收買近衛的事情，不是唐子涵所為，否則鄧貴嬪是如何也不肯告訴她這個的。

  “敢給皇上戴綠帽子的人，秋更衣還是頭一個，而這個姘頭竟然是鎮國公府安插的人，本宮若是皇上，便會覺得鎮國公府圖謀不軌，竟然想要弄出一個野種，混淆皇家血脈！虧得秋更衣膽小自裁，這件事情不了了之，唐貴嬪覺得若是本宮將這件事情告知皇上，皇上會如何看待你，將來又會如何看待你所生的孩子？”沈清伊淩厲的掃視著唐傲雪道。

  唐傲雪瞬間便傻了，她沒有料到，事情竟然會是這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