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逆襲

  米雨柔笑了笑，給小晴蓉抻了抻皺了的小裙子，在她白嫩嫩的小臉蛋上親了親，心裏安慰的緊，自己有了晴蓉，再有了這皇貴妃的位份，如今唯一的缺憾便是輔國公府的沒落，是大勢所趨。

  沈清伊發覺了米雨柔的落寞，一口口喂著小晴蓉米糊糊，一邊道：“晴蓉的封號，皇上已經挑好了，是皇上自己想了的，沒有經內務府的手，取得‘和淨’二字，‘和’乃平息爭端之意，皇上想著晴蓉能一生順遂，‘淨’取單純，純粹之意，本宮覺得這封號好的緊，女兒家嘛，也不求什麽權勢，能平平安安的，沒有任何爭端，這一生也就圓滿了。”

  米雨柔也覺得這封號好的很，笑著道：“勞皇後娘娘費心了。”

  “為晴蓉費心，本宮樂意，可不是瞧著你的麵子。”沈清伊眼見米雨柔麵上還有憂愁之色，忍不住提點道：“本宮知道你煩心什麽，輔國公的事情，你插不得手，便別總放在心上了。你父親和兄弟們，沒了那世襲的爵位，許還能安份些，這對他們來說是好事，你該知道，這已經是最低的懲罰了。”

  米雨柔抱著晴蓉，點了點頭道：“妃妾知道，輔國公府這事兒能這般輕鬆的揭過去，是娘娘給著妃妾顏麵，妃妾本不該再求什麽，隻是為著晴蓉，妃妾不得不多想一些，輔國公府到底是晴蓉的靠山，將來晴蓉出嫁必是要出宮去的，妃妾在宮裏又幫不上什麽，若是輔國公府的爵位還在，總能幫襯著一些。”

  沈清伊歎了口氣道：“你放心便是，本宮知道你這是未雨綢繆，太後總有離開的那日，輔國公府如今的人，一個賽一個的沒出息，鋝了他們的爵位，沒準日後還能出幾個上進些的子弟，若是這麽一味的護下去，才是當真毀了輔國公府，太後能應了這個懲罰，可見也是想到了這些。若是萬一不成，一個個的還是這般遊手好閑的，也不怕什麽，到底還有本宮和皇上在不是？還能讓晴蓉出宮受欺負不成？本宮今兒個也給你個痛快話兒，無論將來輔國公府如何，太後如何，本宮一定護著你和晴蓉便是，有本宮在一日，你的皇貴妃位子，晴蓉這一生的榮華尊貴就跑不出去。”

  米雨柔沒料到沈清伊居然會這般承諾她，這些日子晴蓉的未來，讓她擔憂的緊，偏偏輔國公府又是靠不住的，她日日殫精竭慮，這會兒聽了沈清伊這話，一時沒忍住，竟是要落金豆子。

  沈清伊正喂著晴蓉，晴蓉方才開始學著吃東西，著急的很，一勺跟不上都要撇嘴，沈清伊可沒工夫瞧米雨柔的神情，笑著調侃道：“你也不必謝本宮，要謝就謝晴蓉丫頭，本宮是瞧著她討人喜歡，可比你這規規矩矩的母妃招人疼。”

  米雨柔如何不知道沈清伊是護著她，含著淚點頭，心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替沈清伊分憂。

  張陽悄無聲息的入殿，與薑嬤嬤嘀咕了兩句，薑嬤嬤眉頭一皺，也沒有避諱著米雨柔，恭敬道：“兩位娘娘，皇上今兒個留宿昭陽宮了。”

  沈清伊與米雨柔同時一愣，李天佑已經近兩年的時間沒有留宿昭陽宮了，沈清伊微微揚起唇角，用手中的帕子給晴蓉擦了擦唇角，笑著道：“唐貴嬪，端的是好本事。”

  米雨柔深吸一口氣，將殿內服侍的宮女們打發了，將晴蓉交給身邊的乳母，由雨荷帶著，從一旁的貴妃榻上坐了玩兒。

  米雨柔整理了整理身上明紫色的蜀錦外裳，正色道：“這唐貴嬪自打妃妾回宮後，便與先前不同了，娘娘清醒後，更是變了一個人一般，常常與她在一起的那個白更衣，先前不聲不響的，現在看來倒是個不錯的謀士，給唐貴嬪出了不少的好主意，如今竟然將皇上的心，都哄了過去，當真不能小覷了！”

  沈清伊正了正淩雲髻上的鎏金翡翠鳳簪，上麵的東珠流蘇，熠熠生輝，“本宮還真是小瞧了她，這才幾日功夫！”

  米雨柔想了想道：“這個唐貴嬪的心機本不深，怕是這個白更衣的功勞了，娘娘還是趁早未雨綢繆的好，這個白更衣不能留在唐貴嬪身邊，一旦她們做大，娘娘再想剪除羽翼，就難了。”

  沈清伊有些心煩道：“這個薑嬤嬤先前就說過了，本宮這一陣子也細細尋過，偏偏這個白更衣是個厲害的，本是個小門小戶的出身，蹦躂不起來，可這幾日觀察著，倒是個厲害的人，竟是一絲絲錯處都尋不得，當真是個謹慎的，好在有唐傲雪壓著她，她不是為著自己爭寵，否則，才當真是個麻煩的事情，在白更衣這兒下手，是尋不到機會的，本宮倒是有個不錯的人選。”

  “皇上……”李天佑還沒有清醒，朦朧著雙眼，便見唐傲雪穿著一身嫣紅色的薄紗中衣，在跟前跪著，“您該上朝了。”

  李天佑這才發覺已然到了時候，再瞧瞧唐傲雪雪白脖頸上的吻痕，人們常說小別勝新婚，他昨日著實瘋狂了些，便安慰道：“你若是覺得太過疲累，便多歇息一會兒，無礙的。”

  唐傲雪微微紅了臉，低頭道：“嬪妾服侍皇上起身，然後再去小佛堂念一會兒經文，差不多就該去給皇後娘娘請安了，皇上您昨兒個留宿昭陽宮，嬪妾若是去的遲了，怕是皇後娘娘心裏不痛快，若是牽起皇後娘娘的宿疾，便是嬪妾的不是了。”

  李天佑這才想起沈清伊那善妒的性子，任由唐傲雪服侍著更衣，道：“皇後就是小孩兒心性，你今兒個多順著她一些就好，回頭朕再補償你！”李天佑可以想象，沈清伊絕對不會給唐傲雪好臉色，怕是自己也……

  唐傲雪一邊服侍著李天佑，一邊偷偷的將一個荷包掛在李天佑的腰間，低著頭，小聲兒道：“嬪妾的女紅不好，先前做了的，一直想要送個皇上，可又怕皇上笑話……”

  李天佑低頭去瞧，是個明黃色上繡五彩祥雲的，與龍袍搭配起來，倒是比沈清伊先前送的那個要大方的多了，便笑嗬嗬的收了，調笑道：“比皇後的手藝強了不老少呢。”

  唐傲雪戰戰兢兢的有些打哆嗦，“嬪妾哪裏敢與皇後娘娘比肩呢，皇上瞧著好就是嬪妾的福氣了，您隻在上朝的時候戴了，回頭下了朝，還是讓安公公換上皇後娘娘送您的那一個，否則惹得皇後娘娘動怒，就是嬪妾的不是了。”

  李天佑剛剛睡醒，正神清氣爽，笑問道：“既是不肯讓朕戴了給後宮嬪妃看，那做什麽還要替朕縫製了？”

  唐傲雪有些為難，小聲兒道：“皇後娘娘做得那一個，雖是代表著皇後娘娘對皇上的情意，但到底繡藝還要加強，讓朝臣們瞧著皇上戴了那樣一個荷包，會讓皇上失了顏麵，所以皇上可以在上朝的時候，戴了這一個，待下了朝，皇後娘娘看見皇上帶著自己親手繡的荷包，心裏定然歡喜，就不會跟皇上您使性子，帝後和諧，嬪妾等的日子也好過一些。”

  李天佑有些感歎，握著唐傲雪的手，道：“難為你了。隻要你日後都是這般模樣，朕相信皇後不會揪著過去的事情不放的。”

  唐傲雪連連搖頭，鬆鬆挽著的發髻，掉了幾縷頭發下來，憑空添了幾許嫵媚顏色，“嬪妾服侍皇上與皇後娘娘，是嬪妾的本份，說不上什麽難為不難為的，皇上早些去上朝要緊，嬪妾這就去沐浴更衣，趁著天還未大亮，去觀音菩薩麵前，為皇後娘娘祈福，希望皇後娘娘早日誕下皇上的皇嗣，為皇家開枝散葉。”

  李天佑覺得麵前的唐傲雪懂事的緊，她有著沈清伊沒有的清冷孤傲，眼看著這樣一座冰山，拜服在自己身下，李天佑的大男子主義情懷被填的滿滿的。

  誰知就在李天佑剛剛轉身之際，唐傲雪突然“噗通”一聲倒地，竟是暈了過去，昭陽宮的宮女趕緊上前幫忙，李天佑一個橫抱，將唐傲雪抱回了架子床上，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身邊的小宮女哭著道：“這已經是貴嬪娘娘第三次暈倒了，可偏偏娘娘不準去請太醫，隻自己一個人扛著。”

  “為什麽會暈倒？”李天佑奇怪的問道，昨兒個夜裏很是瘋狂，也沒見著唐傲雪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難道是自己昨兒個的過錯？

  小宮女抽抽搭搭道：“因為貴嬪娘娘每日天不亮就起來禮佛，晚上不過了子時不肯安寢，日日不是在佛堂念經文，就是在書案前抄寫經文，便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李天佑有些微怒道：“你們是怎麽伺候主子的？難道不能早些讓你們主子安寢嗎？要你們都是做什麽吃的！你們主子心疼你們，晚間不用你們伺候，你們便可以如此躲懶拿大嗎？”

  小宮女連連叩首道：“不是奴婢們不勸，實在是貴嬪娘娘不肯聽，娘娘日日都說，自己對不住皇後娘娘，便是賠上一條性命也是合該的，不過是念念經，寫寫經文都是自己應該的。”

  李天佑聽到這兒，有些微微的心疼，唐傲雪這次應該是當真知道錯了，否則也不會這般苛待自己。

  唐傲雪很適時的清醒過來，瞧見李天佑還立在跟前，忙道：“都是嬪妾的不是，耽誤了皇上上朝，嬪妾這就起身恭送皇上。”

  李天佑輕輕按住了唐傲雪道：“沒關係，還有小半個時辰的功夫，你歇息一會兒吧，朕這就去上朝。”

  唐傲雪頂著一張素白的臉，掙紮道：“不成，嬪妾今兒個一定要去給皇後娘娘請安，否則惹怒了娘娘，嬪妾怕是百死難贖。”

  “你都這個樣子了，還去請什麽安，朕一會兒讓小安子跑一趟，跟皇後解釋解釋，你好好歇著便是，待養好了身子，再去請安不遲！”李天佑眼見唐傲雪還要起身，一把按住了她道：“這是朕的旨意，不得違抗。”

  唐傲雪這才極不情願的躺回了架子床上，擔憂道：“但願皇後娘娘不會動怒，待明兒個嬪妾去請安的時候，一定好好跟娘娘說一說，娘娘便是想要罰嬪妾，嬪妾也絕不說半個不字。皇上還是別讓安公公去了，您這樣讓安公公去凝素宮，提了嬪妾不去請安的話頭，怕是更會惹得皇後娘娘動怒，還是讓昭陽宮的宮女去吧，皇後娘娘若是心裏不痛快，將那宮女打幾板子，也就順氣了，若是安公公去，娘娘打也打不得，心裏憋屈了，又會鬱結於心了。”

  李天佑有些猶豫，小安子卻將一切看在眼裏，笑眯眯的上前道：“貴嬪娘娘太過擔憂了，皇後娘娘可不是那起子什麽閑醋都吃的，否則這宮裏的妃嬪這麽多，皇後娘娘不是早就被醋缸淹死了，若真像貴嬪娘娘說的一般，端靜皇貴妃便有不了如今的晴蓉公主了，貴嬪娘娘且放寬了心，奴才便去凝素宮走一遭，跟皇後娘娘說一聲去，皇後娘娘仁厚，若是知道貴嬪娘娘這般辛勞，一定會免了娘娘這幾日的請安的！”

  李天佑本還在想唐傲雪的話，這會兒聽小安子這麽一說，也覺得自己太過多慮了，實際上，唐傲雪是沈清伊選入宮中的，若是沈清伊當真容不下她，也不會讓她入宮了，便打發了小安子去凝素宮跑一趟，又軟言安慰了唐傲雪幾句，由小泉子跟著去上朝了。

  待李天佑走後，唐傲雪自己一人起了身，遙望著凝素宮的方向，輕聲道：“沈清伊，有本事，你便發一次脾氣啊！”

  沈清伊還在梳妝，小安子由薑嬤嬤帶進了暖閣，隔著一層淡粉珍珠並薄櫻紗幔，小安子敘敘的將從李天佑的轎攆出問題，到李天佑今兒個離開昭陽宮，事無巨細，一一說了個清楚明白。

  沈清伊在暖閣中，半晌沒有多言，隻聞得幾支流蘇的簌簌聲，似窗外的竹枝晃動。

  小安子沉著聲音道：“一切的根源都在奴才這兒，是奴才沒有看顧好身邊的人，小泉子是奴才的徒弟，他被唐貴嬪收買了，奴才竟然絲毫不知，待到事情發生，才有所發覺，都是奴才當差不利。”

  沈清伊對著鏤空雕海棠花的銅鏡，輕輕勾起唇角，似是在自嘲，又似是在冷笑，道：“安公公日日服侍著皇上，難見有歇息的時候，到底一個人隻有兩隻手，兩隻腳，安公公在怎麽也不能全部看顧的過來，再加上人家昭陽宮有心尋機會，自是時時刻刻的盯著的，見縫插針，安公公如何能防得住！”

  小安子猶有些不高興，他當初是怎麽上位的，他清楚明白，他的師傅錢天海當初是狠狠作踐過他們做徒弟的，否則他也不會投靠了沈清伊。

  他舍不得那些新入宮的人也似他們當初那般，丟了命根子，在宮中小心做人，已經是極其不易，自己又何必難為了他們去，是以，在小安子正式成為乾坤宮的掌事太監後，這後宮中的小公公們，日子好過了不少。

  沒想到驕奢之下，竟是出了這起子沒良心的東西，這讓小安子如何能忍，自己待小泉子不薄，他竟然如此！

  “皇後娘娘放心，奴才定然會處置好小泉子的，絕不會給娘娘拖後腿！”小安子也是見識過那些個齷齪手段的，能以這個年紀，做到乾坤宮的掌事太監，小安子絕不是個善茬，既然有人不識抬舉，小安子不介意用一些錢天海曾經用過的手段。

  紗幔後的人半晌沒動，似是做了幾個深呼吸，才道：“皇上那邊，讓你費心了，難為你如今這般得皇上的青眼，還時時念著本宮。”

  小安子跪地正色道：“奴才不是個傻的，當初若不是娘娘讓蘇嬤嬤幫襯著奴才，奴才這會兒骨頭渣子都沒了，奴才不是那起子沒心肝的人，不敢忘了皇後娘娘的好！”

  沈清伊沉默著，什麽也沒說，倒是小安子臨走時，斟酌著道：“唐貴嬪如今換了性子，今兒個更是各種挑撥，娘娘您千萬不能隨了她的心意才是！”

  “本宮曉得，安公公好好回去當差吧，你這會兒功夫不在，那小泉子不定怎麽狗腿子的想要上位呢。本宮瞧著你這幾年可是和氣了不老少，是時候該把你乾坤宮掌事公公的款兒拿出來晾一晾了，沒得讓那群糊塗東西作踐！”沈清伊這話卻是帶了怒意。

  唐傲雪改了性子，她便也要跟著改性子，不能鬧，不能惱，還要高高興興的瞧著唐傲雪得寵，這口氣，沈清伊如何能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