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蠱2

  “看那日請安的情形，便知道那個如美人不是個好的，居然狐媚成這般，好不要臉！”雨蓮啐了一口道。

  薑嬤嬤瞪了雨蓮一眼，嗔道：“宮裏的小主也是你能妄議的，愈發縱的你沒規矩了！”

  雨蓮知道薑嬤嬤這是為了她好，倒也沒往心裏去，道：“奴婢隻是為娘娘不平，論姿色，那如美人跟娘娘差的遠，給娘娘提鞋都不配，又是韓齊那種蠻夷之地來的，半分規矩也沒有，居然青天白日的……”雨蓮啐了一口，到底沒將後麵的話說出來。

  薑嬤嬤瞧了雨蓮一眼，又瞧了瞧暖閣裏麵，暗示沈清伊在裏麵聽得到，雨蓮這才不情不願的閉了嘴，心裏卻是恨得牙直癢癢，隻想著要給這個如美人點顏色看看。

  薑嬤嬤微微揚起了音調，慢吞吞道：“許是誤會呢，那日晉封的時候，皇上說的明白，不會寵幸那十個美人的，畢竟不是咱們大理的人，如今突然寵的這般厲害，又這麽失了分寸，定是有緣由的，哪有人會在一兩日裏，便對一個人寵愛至極的呢！”

  雨荷明白薑嬤嬤的意思，也揚聲衝著暖閣裏麵道：“就是說呢，沒有那樣的道理，再者說這如美人論容貌比不得咱們娘娘，論身段更是比不得，論規矩禮儀，便更別提了，連旁邊的宋貴人的比不得，實在沒有一樣是拿得出手的，皇上寵幸她，怎麽也沒道理！”

  沈清伊在暖閣內聽著這話，心思轉了幾轉，難道真是自己太過多心了嗎？李天佑並不是個好女色之人，也許真的有什麽誤會？縱是李天佑當真喜歡美色，也不會挑了如美人，那畢竟是韓齊送過來的人。

  沈清伊想到這些，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了，自己這麽冒冒失失的闖進去，也許毀了李天佑的計劃也說不定，沈清伊抿著唇，有些後悔自己方才的衝動。

  沈清伊止了哭聲，過了有一盞茶的功夫，才喚薑嬤嬤等人入內，雨蓮等人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重新給沈清伊洗漱勻麵，沈清伊有些矯情的命人將她去乾坤宮時所穿的衣衫燒了，聞著就一股媚俗的香氣。

  雨蓮有些無奈的抱了衣衫，向外走去，自家娘娘這種潔癖真是要不得，覺得有味道重新熏香便是了，好端端的衣裳非要燒了，拿來賞人也成啊，偏偏沈清伊連燒都要讓拿到外頭燒去，免得髒了凝素宮的殿宇。可這種時候，若是拿了衣衫到外麵去燒，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煩，雨蓮幹脆扭身奔小廚房，權當幹柴燒了算了。

  不想卻與百草小生撞了個滿懷，百草小生一見雨蓮，立刻八爪魚一樣的黏了上來，直驚得雨蓮險些給他一巴掌。

  “作死呢！青天白日的，弄一臉雪白的牆粉覆在臉上，也不怕嚇著了娘娘！”雨蓮一想到小毒物當初想要活取她的膝蓋骨，就忍不住罵道。這人就是個變態，日日塗著一張唰白的臉，整日裏想著這個毒，那個毒的，活取人膝蓋骨這樣的事情，聽著便覺得瘮人，偏偏他還日日掛在嘴邊！

  小毒物一張慘白的臉靠近雨蓮，笑得猥瑣，道：“皇後娘娘早就看慣了的，不怕什麽！我可是發過毒誓的，誰看了我這張臉的真容，便要以身相許的，難道雨蓮姑娘想看看？”

  雨蓮瞪了他一眼，怒哼道：“誰稀罕！真當自己是貌若潘安呢，看你一眼便要嫁給你，本姑娘寧願將眼珠子挖了！”

  “嘖嘖嘖。”小毒物搖了搖頭，一臉鄙夷道：“誰家的姑娘不思春，你喜歡我便直說，我看在你長得還算不錯的份上，考慮考慮便是，不必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

  “你！”雨蓮徹底被百草小生激怒了，一把將那衣物扔到地上，單手叉腰，指著他便罵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就你這模樣，怕是去青樓楚館都沒人招待，本姑娘會用手段招惹你，你當本姑娘是傻子不成，沒見過男人！”

  小毒物見雨蓮罵的徹底，旁邊伺候的小宮女都紛紛側目，臉上有些掛不住，指著地上的衣物便道：“你若不是對我有意，為何要用藥迷亂我心性？這凝素宮，除了皇上，便是我和太醫們過來，若不是勾引我的，難道你是要背叛皇後娘娘，勾搭皇上不成！雖說你長得有幾分姿色，但跟皇後娘娘相比，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你別異想天開了！”

  雨蓮這會兒可不僅僅是罵了，四處尋找能夠當劍用的東西，正好春日裏，柳樹剛發芽，雨蓮一個飛身便折了一支下來，衝著百草小生就打了過去，“今兒個姑奶奶撕了你那張臭嘴，讓你再滿嘴噴糞！”

  小毒物一見情勢不妙，立刻便往大殿裏跑，卻是撞上了薑嬤嬤，薑嬤嬤本就為著沈清伊的事情揪心著，這會兒見雨蓮一副要殺了百草小生的模樣，登時便怒氣衝衝道：“這是做什麽呢，一副急赤白臉的模樣，還有沒有規矩了，雨蓮，你這些日子過的太舒服了是不是，從今兒個起，罰你抄百遍宮規，等抄完了，再來伺候娘娘！”

  “嬤嬤，別，千萬別，娘娘正傷心著，身邊若是沒了奴婢，誰給娘娘解悶呢，奴婢再也不敢了！”雨蓮擔憂道。

  百草小生見雨蓮泫然欲泣的模樣，抓了抓頭道：“薑嬤嬤，其實雨蓮就是跟我鬧著玩，沒什麽的，是我先招惹她的！”

  雨蓮連連點頭，道：“嬤嬤是真的，奴婢本想去將娘娘的衣衫拿到小廚房燒了去，卻是被這小毒物攔了，說了一些好不要臉的話，奴婢氣不過，才會如此的，奴婢日後再也不敢了！”

  薑嬤嬤覺得不能寬待了雨蓮，這丫頭不吃點兒虧，長不了記性，因而怎麽也不肯鬆口。

  小毒物卻是聽出些門道來，疑惑道：“你說你抱著的是皇後娘娘的衣裳？”

  雨蓮氣不打一處來，每每碰到這個小毒物，都沒有好事，沒好氣道：“自然是的，那鳳穿牡丹的繡樣，可不是誰都能穿的！”

  小毒物皺著眉，在薑嬤嬤身邊嚴肅道：“薑嬤嬤，這件事奇怪的很，皇後娘娘的衣衫上居然有某種藥的香氣，雖然味道極淡，但我的鼻子向來靈敏，絕不會有錯的！”

  “你說什麽？”薑嬤嬤這才意識到百草小生再說什麽，沈清伊說那外裳上有媚俗的香氣，又是從乾坤宮歸來的，難道說……

  薑嬤嬤不敢怠慢，立刻從地上將那衣衫捧了回來，直奔暖閣行去，順帶手拉上了小毒物，小毒物委屈的很，他方才還想讓雨蓮謝謝他呢，若不是他成功轉移話題，薑嬤嬤怎麽能那麽快就將要懲罰她的事情給忘了！

  還沒容小毒物說那些話，人便被帶進了暖閣，小毒物說什麽也不肯進去，裏麵有儀態萬千的皇後娘娘，又有那種藥，他還想做一個完整的男人，怎麽也不能進去！

  薑嬤嬤也覺得事情有些棘手，倒也沒強求他，自己進去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稟報給了沈清伊。

  沈清伊方才梳洗完畢，眼睛輕微有些紅腫，雨荷幹脆給她化了個桃花妝，那兩個微微紅腫的眼睛，倒也不顯得突兀了！

  “竟然有藥？難怪皇上會那麽失了分寸！”沈清伊瞬間自責了起來，方才她就不應該動怒，應該將如美人以擾亂朝綱的罪名綁了，為著韓齊，不能將人杖斃，最少也要打上幾板子，讓她再也行不了那狐媚的手段，竟然敢對李天佑用藥，這不是敗壞身子嗎？

  沈清伊聽了這話，就要往乾坤宮去，卻被小毒物攔了道：“皇後娘娘，這種藥不是江湖中人慣用的，消散的很快，在下能聞出來，可這會兒太醫們再去勘驗，肯定是驗不到了，到時候無憑無據，娘娘你去乾坤宮鬧上這麽一遭怕是得不了好！”

  沈清伊沉默了半晌，百草小生說的對，沒有證據，她這麽走一遭，隻會讓人覺得她是嫉妒心思發了，上午鬧了那麽一出，還不夠，下午還要鬧騰，她想著李天佑晚間總得過來凝素宮，給她解釋今兒個的一切，當下強忍著心裏的不適，沒有去乾坤宮，隻讓張陽去跑了一遭，將事情說給了小安子聽，讓小安子轉達給李天佑，別再讓如美人近身伺候！

  小安子聽完張陽話，有些愣神，張陽拍了拍他道：“你還杵在這兒做什麽呢，趕緊進去告訴皇上啊！”

  小安子有些為難，皺著眉頭道：“這事兒怕是有些棘手，我在皇上跟前伺候，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皇上從昨個兒開始就有些不對勁兒！”

  “怎麽個不對勁兒法兒？難道說如美人昨個兒便給皇上用了藥？”張陽奇怪問道，論理李天佑不會如此的，一定是如美人給皇上下了藥，才讓皇上寵幸了她。

  小安子瞧著張陽，猜測道：“應該是的，皇上昨兒個寵幸如美人，我就覺著奇怪，今兒個在乾坤宮正殿呢，就這麽不管不顧的，實在不像皇上的作風，聽你這麽說，定是如美人給皇上下了藥的緣故，隻是今兒個又與昨兒個情形不同，隻有皇後娘娘早間來那會兒功夫，皇上有些荒唐了些，之後便無礙了，皇上似乎對這個如美人言聽計從，怕是對皇後娘娘，也不會如此！這藥還有這等功效嗎？”

  “娘娘，您還是別去了，奴才這就跟小安子去傳話，讓皇上有空閑的時候來一趟凝素宮！”張陽在沈清伊身前勸阻著道。

  李天佑已經三日不曾來過凝素宮了，沈清伊實在忍耐不住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李天佑不來，隻能沈清伊去尋他了！見不到李天佑的麵，沈清伊總覺得如美人定是在李天佑的飲食或是香料中動了手腳，否則這三日的盛寵是絕不可能出現的！

  沈清伊蛾眉輕蹙，擔憂道：“昨兒個你便這麽說，可皇上卻沒有來，不成！本宮得親自去瞧瞧！”

  “主子，主子！”張陽“噗通”一聲跪在沈清伊前頭道：“主子，是奴才昨兒個辦事不力，沒有將娘娘的話傳到，奴才這就去給小安子傳話，您在凝素宮等著便是！”

  薑嬤嬤也小聲兒勸道：“娘娘，百草先生不是去乾坤宮溜達了一圈嗎？他也說了，那四周圍已經聞不到藥物的味道了，那如美人定然是怕被發現，不敢再用了，皇上現在還將她留在乾坤宮裏，許是有別的因由，娘娘去了，若是打亂了皇上的計劃，可就得不償失了！”

  聽了薑嬤嬤這話，沈清伊又猶豫了，歎了口氣道：“嬤嬤，別說了，本宮這心裏亂的很，去也不是，不去，又坐不住，這心神不寧的，實在難熬！”

  雨蓮恨不得衝進乾坤宮，將那如美人鞭笞一頓，可偏偏她進不去，才到乾坤宮門口便被唐子涵那廝給攔在了外頭，“娘娘，咱們皇上是什麽樣兒的人，您還不放心嗎？皇上沒有跟您說什麽，許是怕您擔憂呢，再說您在乾坤宮若是鬧起來，驚動了慈惠宮可就不好了，如今太後身子還沒有好利索，乾坤宮那邊的事情，都瞞著太後，若是知道了這個，動了怒氣，愈發不好了！”

  沈清伊憂心道：“皇上沒有來凝素宮，也沒有去慈惠宮嗎？”沈清伊想著李天佑朝政上的事情，不跟自己商議，大概會跟太後說上一兩句的！

  雨荷搖了搖頭，道：“悅萱郡主，早間還派了人來問，隻對太後那邊說皇上忙著，好在皇上以往也有三兩日不去慈惠宮的先例，若是日子久了，怕是不好瞞著了！”

  沈清伊愈發的擔心，斟酌著道：“要不然尋了唐少將軍過來問一問？”

  薑嬤嬤搖了搖頭道：“娘娘，先前為著唐少將軍和百草先生，娘娘已經蒙上了不好的名聲，如今最好跟他們離的遠一些！”

  薑嬤嬤之所以如今能容得下百草小生，時不時的在凝素宮溜達幾圈，是為著沈清伊的身子，如若不然，早早便將他攆出去了！另外，這雨蓮和百草小生倒是……

  沈清伊頗為無奈，脾氣一上來，恨不能一下子衝進乾坤宮，將那如美人揪出來，可又確實擔憂耽誤了李天佑的大事！

  “皇上駕到！”這四個字算是徹底將凝素宮的人解救了出來，不是薑嬤嬤她們非要攔著沈清伊，實在是從小安子那邊得到的消息不中聽，李天佑對如美人的要求，言聽計從，要什麽便給什麽，一個美人的身份，如今已經單獨搬去了紫璃宮，紫璃宮那邊因為當初敏嬪和沈清婉的緣故，很久都沒住進人去，如今如美人一人霸占了一個宮殿，儼然就是一宮主位的模樣了！

  沈清伊長舒了一口氣，總算是來了，可沈清伊麵上的喜色還沒綻開，便見到李天佑身邊小鳥依人的倚著一個身著粉紅衣衫的女子。

  那衣料竟然是新進貢的織金刻銀雲錦料子，穿在如美人身上華麗非常，最讓沈清伊驚詫的是，那如美人頭上竟然簪了一支孔雀翎的九鳳頭步搖，這規製隻有她這個一國之後才可享用，這個如美人居然如此大膽！

  沈清伊見了那如美人，恨意便席卷而來，怒聲道：“如美人，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戴了這孔雀翎的九鳳頭步搖！”

  如美人一副懵懂的模樣，撅著嘴道：“皇後娘娘，這不是嬪妾要戴的，是皇上賞賜給嬪妾的，皇上說嬪妾戴著好看，賞心悅目，為搏皇上龍心大悅，嬪妾也隻好遵旨了！”

  沈清伊不可置信的看向李天佑，李天佑盯著如美人頭上的步搖，溫柔笑道：“嫣兒戴著，確實美豔不可方物。”

  “皇上！”沈清伊抿著唇，望著李天佑，一雙含水的眸子，寫滿了問詢。

  李天佑淡漠的掃了沈清伊一眼，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有些不耐煩道：“不過就是個步搖而已，皇後若是想要，讓內務府給你也拿一個來便是，嫣兒想戴就戴了！”

  “嫣兒？”沈清伊重複著李天佑的稱呼。

  如美人笑得妖嬈嫵媚道：“嬪妾的乳名喚作嫣兒，皇上不喜歡嬪妾的封號，所以便直接喚嬪妾的乳名了。”

  如美人眉眼輕佻，笑著望向沈清伊，麵帶疑惑道：“不過，皇上，這皇後娘娘見到您居然沒有行禮，這也是宮裏的規矩嗎？方才嬪妾可是給皇後娘娘規規矩矩的行了禮呢？”

  沈清伊厭惡非常，瞪了如美人一眼道：“本宮與皇上麵前，哪裏有你說話的份兒!”

  “哎呀，皇上，皇後娘娘好凶呢！都嚇到嬪妾了，您摸摸，嫣兒的心跳的好快呢！”如美人說著便拉了李天佑的手，向她胸前探去，那胸前繡著兩朵妖嬈多姿的粉嫩桃花，開的絢爛如斯，直襯得李天佑與如美人的臉頰粉嫩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