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端靜出宮

  “皇後娘娘，這是真的嗎？妃妾當真有孕了？我可以做母妃了？”米雨柔激動的都有些坐不住，盼了那麽久，總以為不會再有了，卻偏偏出現了。

  沈清伊溫暖一笑，用力拉著米雨柔，唬道：“可別這麽一驚一乍的，小心動了胎氣，百草先生說是有了，那必是準的，先前方太醫說，本宮擔心他是為了活命，胡謅的，這才讓百草先生給你瞧瞧。”

  “真是太好了，妃妾終於懷了孩子了！”米雨柔激動的撫著小腹，像是摸著精致的瓷娃娃，生怕一不小心碰碎了。

  待其歡喜過來，才想到沈清伊才沒了孩子，這對她來說無疑是個極大的刺激，連忙收斂了喜色，喃喃道：“皇後娘娘，妃妾不是有心的。”

  沈清伊拉著米雨柔的手，溫暖的笑著，眼底雖有一絲仇怨在，但終究是有幾分喜色道：“這是好事，本宮的孩子沒有了，你這邊懷上了，對本宮也是一種安慰，也許他覺得托生在本宮肚子裏不好，所以選了你呢。隻是..”

  “若是皇後娘娘應允，妃妾想要出宮休養一年。”端靜皇貴妃斟酌了半晌，輕啟朱唇道。

  “你的意思是想躲開？”沈清伊娥眉輕蹙，柔聲問道。

  米雨柔點了點頭，擔憂道：“妃妾怕了，我雖沒有懷過孩子，卻見過後宮中那麽多人失去孩子，妃妾對自己了解的很，若是旁的事情也就罷了，若是妃妾失去腹中骨肉，怕是不能像皇後娘娘這般站起來了！”

  米雨柔乃是被輔國公世子妃好好教導過的，被嫡庶之分，禮儀規矩束縛的極緊，從不會越雷池半步，即便她知道，若是她誕下一個皇子，那身份會尷尬的很，可她也想要放縱自己一回，隨著自己的心意活一次，對她來說，皇上是君，是爺，卻不是她能倚仗的，她能倚仗的是自己的孩子。若是自己失去這個孩子，她怕是會瘋傻了！

  沈清伊垂下雙眸，長長的眼睫毛輕輕顫動著，如透明的蝴蝶羽翼，輕聲道：“為母則強！死並不能解決問題，隻會順了那些害你人的心意，傷害了在乎你的人！”

  “妃妾與皇後說句貼心的話，這世上在乎妃妾的人，又有誰呢？若是托生在世子妃的娘胎裏也就罷了，可妃妾不過就是個侍妾所生，若不因著是府裏唯一的女兒家，也不會有如今的榮寵，若不是太後與皇後娘娘抬愛，妃妾也坐不到如今的位子，妃妾不貪心，這樣已經足夠了，隻想著這次能平平安安的誕下個小公主，以慰平生！”

  端靜皇貴妃這話絲毫不隱瞞其內心想法，能生個女兒，做個皇長女已經盡夠了，她不奢望能生個皇子，一個庶長子，將來立嫡立長必是一番爭搶，米雨柔作為一個庶女，已經受夠了世人，背地裏嚼舌頭，她不願自己的兒子將來也受到這樣的詬病。

  “隻是你若是在宮外生子，縱是他日誕下龍嗣，也很容易受世人詬病。”沈清伊實話實說道。

  端靜皇貴妃想要出宮，平安在外渡過孕期，就必須要有個合適的理由出宮，而這個理由怕是，不是個好的，到時候生下孩子再回宮，若是個公主也就罷了，若是個皇子，必會被人拿出身說事兒。

  見了那麽多孩子喪命，若說不害怕，怎麽可能呢，沈清伊見米雨柔糾結的緊，猶豫道：“若不然，你預產期臨近的時候回來，孩子在宮裏生下，總好一些。”

  米雨柔堅決的搖了搖頭，她容不得自己的孩子有半分危險，米雨柔拽著沈清伊的手道：“皇後娘娘，妃妾這是頭一次求您，請娘娘準了吧，娘娘千防萬防的還沒有防住，不過是一個多月的功夫，就生出那麽的事情來，妃妾實在是應對不過來啊，再者那唐貴嬪身後的鎮國公府，太過陰險毒辣，什麽法子都使得出來，就連方太醫這樣的兩朝元老，都能想法子拿捏住，旁的人更別提了。”

  沈清伊見米雨柔堅持，自己也不再勸，同是慈母心，她是能理解的，沈清伊皺了皺眉，歎口氣道：“你心已決，本宮多說無益，誠如你所言，先將孩子生下來才是正經，旁的事情日後再說不遲，隻是你要做好準備，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如今是清閑了，可一年後要麵對的事情，比現在就多多了。”

  “妃妾明白，正如皇後娘娘所言，為母則強，妃妾相信自己到時候一定能應對，可這一切的前提是孩子活生生的在妃妾眼前。”米雨柔現在都不敢想象，前幾日自己還同眾妃嬪一樣拉了肚子，可孩子竟然還在，若是旁人一早就發覺了，自己的孩子定然同沈清伊的一般下場。

  沈清伊想了想道：“既是你要出宮，便要打算好，用什麽借口掩人耳目，還有身邊都帶些什麽人，到宮外何處落腳，你生產，身邊總要有太醫，有接生嬤嬤，奶娘等人，都要早早打算好的。”

  “事情來得突然，容妃妾好好想想，過得兩日，再跟娘娘細談。”端靜皇貴妃一改來時的端莊模樣，眼神堅定，有容光煥發之感。

  還沒等沈清伊說話，小毒物卻是插嘴道：“皇後娘娘不如將方太醫指到皇貴妃跟前，那人雖不怎麽樣，太容易被人威脅，但醫術卻是好的，論婦人生產，還真沒什麽人能比得過他。”

  沈清伊卻是搖了搖頭道：“本宮已經讓雨蓮挑斷了他的腳筋，行動不便，如何能服侍的好皇貴妃！”

  小毒物嗬嗬一笑，道：“有在下在此，這倒不是什麽難事，況且不過是方才的事情，在下自問還是有法子讓他痊愈的。”

  米雨柔瞧向沈清伊，這方太醫也算是間接害死沈清伊孩子的人，看著沈清伊今日的處事作風，必是不肯輕饒了他的。

  看著米雨柔懇求的神色，沈清伊有些遲疑，方太醫這個人醫術雖精湛，可人品醫德卻不是個好的，雖說是被脅迫，才會做出這等事來，但方才的表現，用端靜皇貴妃可能懷有身孕的事情與她交換，實在是要不得。

  方太醫從一開始診斷出端靜皇貴妃異常脈象開始，就是想用這個與唐傲雪交換的，否則不會隱而不發，直到沈清伊這邊險些要了他的性命之時，才說出口來。

  “你若是想用他，本宮也不攔著，你自己決定便是，跟本宮毫無幹係。”沈清伊不想米雨柔怨怪她，但後續的事情沈清伊也不會幫忙，隻看米雨柔自己的了。

  “有皇後娘娘這句話便盡夠了，妃妾先回宮思量思量，後日，”米雨柔頓了頓，還是早些走為好，“明日吧，明日妃妾來與娘娘商議出宮事宜。”

  第三日，端靜皇貴妃米氏出宮去了水月庵，為太後祈福。朝臣及後妃都無它話，誰都知道這是沈清伊為那日二月二家宴尋得說辭，端靜皇貴妃為家宴的主理者，自是要為此付全責的，隻是這一祈福，卻不知道要祈到什麽時候了。

  另一方麵，米雨柔讓百草小生救治了方太醫，卻也沒有好利索，月月需要服用丸藥，而這丸藥卻是在米雨柔的手中，因是出宮祈福，倒也沒有帶了太多的人，身邊兩個貼身服侍的宮女，並四個二等宮女，名義上是為了太後去的，太後自是要體恤一番，又賞賜了兩個嬤嬤。沈清伊身為皇後，則送去了兩個膀大腰圓的粗使丫頭，其中一個便是方太醫裝扮的，另一個則是個武功高強的侍衛！

  將端靜皇貴妃送出宮後，沈清伊才得出空來，第一個要處置的便是同宮而居的宋貴人了！

  請安禮上，一道晉封的懿旨，終於給陰霾的深宮添了幾分喜色，鄧貴人被晉封為從五品良媛，宋貴人紋絲未動。六宮妃嬪樂得看笑話，一向囂張招搖的宋貴人沒有得到晉封，反倒是平日裏不多言不多語的鄧貴人被提了位份。

  “鄧良媛晉封乃是喜事，趁著今兒個天色好，大家都去沁竹宮坐坐，替鄧良媛暖暖沁竹宮，沁竹宮的景致也算是除了禦花園外，最別致的了。”沈清伊這話說得沒錯，米雨柔不喜奢華，可宮中之物卻是精致的很，就連竹子杆葉都是纖塵不染的。

  鄧良媛倒是溫柔，綿軟道：“不知皇後娘娘可否賞臉？因著端靜皇貴妃出宮去了，沁竹宮裏冷清的很，嬪妾也是借著這個機會，借花獻佛，皇貴妃臨走之際，給了嬪妾不少幹花所製茶品，如若皇後娘娘不棄，嬪妾宮裏有個善於烹茶的小宮女，倒還拿得出手。”

  沈清伊望了望菱花窗外溫暖的陽光，微微一笑，道：“這樣也好，本宮這身子快要發黴了，也該出去透透氣了！”

  薑嬤嬤聽了這話，立刻拿了件淡綠色灑銀粉繡百合花.蕊的披風來，上麵是大褶的豎領，直達耳際，倒不怕著了寒氣。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去了沁竹宮，因著沈清伊親臨，縱有幾個不喜鄧良媛的，也必須得跟上，這其中便有險些將帕子攪爛了的宋貴人。

  鄧良媛攙扶著沈清伊走在前頭，一臉冷漠高傲的唐傲雪緊隨其後，她本是不願去的，隻不過如今沒了端靜皇貴妃，她便是這後宮中除去沈清伊的第一人，這種被人捧著的優越感讓她也跟了來，直至她在沈清伊下首坐下，麵上才隱約現出喜色，入宮的日子也不短了，隻是坐在首次位上還是頭一遭，唐傲雪不屑的掃了一眼沈清伊，早晚有一日，她才會是那個被眾星捧月的人，沈清伊這樣一個狐媚胚子的人是不配做皇後的！

  沈清伊感覺到唐傲雪不屑的眼神，轉首瞧去，媚眼如絲，縱是隨便的一眨眼，也如星光璀璨，看得唐傲雪暗恨不已，“唐貴嬪似乎是不大舒服呢，這眼睛混沌的很，鄧良媛，你那花茶中可有相對應的茶飲，讓唐貴嬪用了，雙眸可以煥發神采的？”

  唐傲雪恨得直咬牙，可偏偏沈清伊說的又沒什麽錯處，她的眼睛略小一些，比不得沈清伊那般明亮。

  鄧良媛隻裝作沒聽懂沈清伊對唐傲雪的嘲諷，笑著道：“倒是有菊花枸杞茶，乃是清肝明目的，可以給貴嬪娘娘煮上一壺！”

  “不必了！”唐傲雪一拂寬大的袖擺，拍上白瓷底鯉魚躍龍門的瓷桌，冷聲道：“嬪妾有些不適，先回昭陽宮了！”

  沈清伊微笑道：“那可是可惜了鄧良媛的一番情意了。”

  鄧良媛有些惴惴，到底唐貴嬪是自己主子的妹妹，現在是堵著氣，兩人不說話，可萬一哪一日和好了，倒黴的還是自己，因而笑著道：“嬪妾做了些茶包，貴嬪姐姐若是不嫌棄，妹妹改日親自送到姐姐宮裏。”

  唐傲雪心中有些自得，不過是個良媛，再得寵，也要討好自己的。

  “這樣也好，本貴嬪每日午膳後要午睡，你若是要來，明個兒早膳後來也就是了。”唐傲雪挺直了腰杆，高傲道。

  沈清伊食指沿著手中藍色琉璃蓮盞輕輕轉動著，輕啟朱唇道：“太後的身子還沒見好，悅萱郡主一個人有些忙不過來，太後昨兒個倒是跟本宮提起，唐貴嬪的經文念的還不錯。”

  沈清伊說完，輕抬星眸，看向唐傲雪，等著她答話。

  唐傲雪貝齒咬著下唇，氣得都有些顫抖，這話暗意很明顯，可她卻拒絕不得，原因著太後身子見好，她便罷了工，沒想到沈清伊竟然重提舊話，偏偏端靜皇貴妃為著太後祈福，已經去了水月庵，她便是想推脫也推脫不掉了。

  沈清伊將唐傲雪沒有立即答話，隻為難道：“唉，可惜端靜皇貴妃不在宮裏，這六宮事務總得要人處理，若不然本宮便去太後跟前侍疾了。”

  唐傲雪銀牙都咬碎了，心裏暗罵沈清伊，怎得不賜予她六宮協理之權，她處理六宮事務，讓沈清伊去伺候那個精明的太後！

  沈清伊好似能看透唐傲雪的心思，輕歎口氣道：“若是唐貴嬪再能幹些就好了，本宮也不至於這麽辛苦，唉，還是算了吧，上次不過管了三日，就害得唐貴嬪降位份，鋝奪封號，本宮可不能再害你了！”

  隻這三句話，就將唐傲雪貶的什麽都不是了，可她卻辯白不得，生生恨得體內氣血翻湧，雙眼愈發紅赤。

  鄧良媛再也不敢插嘴，一個是唐子涵讓她護著的人，一個是唐子涵的妹妹，她哪個也忍不得。

  唐傲雪咬著牙道：“嬪妾明兒個一早便去慈惠宮！”

  鄧良媛眼睛左瞧瞧，右瞧瞧，小聲兒道：“那嬪妾明日晚些時候再給貴嬪姐姐送過去。”

  “不必了！不過就是些破花草茶，昭陽宮還不缺那些！”唐傲雪說完就走，這個鄧良媛必是沈清伊那邊的人，要不然也不會這麽容易便提了位份，這會兒不過說了一句話，就讓沈清伊逮住機會，將她一竿子杵到慈惠宮去了！

  鄧良媛不知道自己已經第二次被唐傲雪恨上了，心裏無限委屈，這深宮縱是她這麽優秀的暗衛也玩不轉啊！

  送走了唐傲雪，六宮眾人才算鬆範些。鄧良媛命宮女煮了茶來，各色各樣的幹花在滾水中飄來飄去的，漂亮的緊。隻有宋貴人瞧著人群中笑靨如花的鄧良媛，氣得險些落淚。

  宋貴人跟前的綠泉乃是薑嬤嬤特意挑了，放在宋貴人跟前的，宋貴人因著是沈清伊送過來的人，多有提防，隻在請安的時候帶著，免得被沈清伊說嘴。

  今兒個是請完安便隨著一起來的，綠泉眼見自家小主氣得紅了眼眶，連忙勸道：“小主，這個時候您可不能墮了氣勢，要讓她們瞧瞧，您是最大氣不過的，反正皇上更寵著您多一些，您擔心什麽呢，早晚有一日您要越過她去的，不過就長了一級而已，您以往不在宮裏不知道，這宮中的晉封出了宮女要一級一級的，一般妃嬪晉封最少都是兩級，皇上隻晉了鄧良媛一個位份，可見是沒多待見的！”

  這話總算是說到了宋貴人的心底裏去了，傲嬌道：“本小主自是知道，皇上這會兒子沒晉封我的位份，不過就是害怕我風頭太過，讓她們嫉恨了去，有鄧良媛這個晉位在前，本小主到時候晉位才能不那麽打眼，皇上這是為著我好呢，那是鄧良媛那等不知所謂的人能比得的。”

  綠泉陪著笑意道：“就是說呢。小主您現在應該大大方方的上前頭用茶飲吃糕點，讓她們瞧瞧您的雍容大度，想必他日皇上知道了，也會覺得您大度識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