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六宮之權

  “若是你一味躲避，誰也說不好他們會做出什麽事情來，本宮這麽做，也是要給他們個警醒，讓他們忌憚著些！”沈清伊拉了安清瑤坐下，語重心長的說道。

  安清瑤這個時候也不再說什麽了，因為沈清伊說的，也許當真會出現，她一味的躲著，並不能解決問題，隻會助長了他們的氣焰！

  沈清伊最喜歡安清瑤這一點，並不是個頑固的，能點通透就好。

  暖閣內靜了下來，沈清伊又放了個小金橘在嘴裏，咽下後，道：“你在宮裏住些日子吧！若是可以，最好能住到本宮生產，本宮身邊也每個人說說話，怪悶得慌。”

  安清瑤知道，這是沈清伊要保護她，生怕她自己一個人在舞雪齋出什麽事情，安清瑤也擔心自己在外麵萬一有個什麽會驚了沈清伊的龍胎，當下也就應了。

  眼見沈清伊依舊蛾眉輕蹙的模樣，安清瑤輕聲問道：“可是還有什麽事情不妥當？為何娘娘依舊眉頭深鎖？”

  沈清伊也不瞞她，轉動著小襖上的一顆小指大的珍珠道：“本宮總覺得不安，若是這些事情牽連出的是雪妃或是其他高位妃嬪也就罷了，可偏偏一個是華貴人，一個是魏才人，兩個人平日裏雖有些小差錯，但也不至於讓本宮動手懲罰，一個是禮部侍郎，一個是京畿處統領，兩個人八竿子也打不著，跟鎮國公府說不上有牽連，跟輔國公府也說不上有牽連，可若說這兩個人背後沒有人，本宮實在是不相信，隻是現在也想不出這個推波助瀾的人！”

  安清瑤沒想那麽多，不知道有那麽多的彎彎繞繞，感歎道：“原以為婉妃死了，奉國公府覆滅了，皇後娘娘便能過上安心的日子了，沒想到這宮中還是這麽不安生。皇上如今不是隻在凝素宮，偶爾去端靜皇貴妃與雪妃那裏嗎？旁的宮裏從來沒去過，她們還爭搶什麽呢？”

  雨蓮聽安清瑤這麽說，笑著端來一盞溫熱的羊奶羹，遞到安清瑤跟前兒，笑著道：“一聽郡主這話便知道不是這宮裏的女子。郡主隻知道這得寵的女人爭寵，卻不知道這不得寵的女人鬧騰的更是厲害。沒有了皇上的寵愛，閑的她們無聊的緊，東串串西串串，聊一聊這個妃子的背景，再說一說那個妃嬪的身段，總之，就沒有她們不聊的，人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這後宮中那麽多不得寵的女人，日日閑聊，如何能不生事兒？”

  安清瑤皺了皺眉頭，額間的粉紅海棠花鈿都有些微動，道：“既是皇上不喜歡她們，也從來不去她們宮裏，為什麽不讓她們回去呢？”

  “回哪裏去？”雨蓮不明所以。

  沈清伊歎口氣，道：“清瑤的意思是將她們遣送回娘家去！”

  雨蓮張大了嘴巴，驚訝道：“郡主說笑吧！”

  安清瑤很不以為然道：“這有什麽不妥當嗎？皇上不喜歡她們，她們也沒有多麽愛重皇上，非皇上不可，與其在宮中閑聊說是非，還不如回各自的府邸裏去，起碼還有爹爹與娘親陪伴。”

  雨蓮聽了這話險些笑得前仰後合，道：“郡主，雖說咱們大理民風淳樸，也允許女子和離再嫁，可你覺得誰敢娶皇上的女人？即便是當真將這些小主們放出宮去，她們定然也不肯走的！”

  “那是為什麽？在這宮裏，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何苦呢？”安清瑤有些同情道。

  沈清伊以為安清瑤是有感而發，立刻道：“清瑤，本宮早就說過，若是你有喜歡的人，大可以不為慕昊守著，你還年輕，實在不必受這種罪！”

  安清瑤連連擺手，溫聲細語道：“皇後娘娘誤會了，瑤兒是心甘情願為昊郎守著的，在瑤兒心中，再無他人能與昊郎比肩，瑤兒不會再喜歡任何人。”

  “你這丫頭，何必呢？”沈清伊歎了口氣，又無限欣慰，道：“慕昊何其有幸，能遇到你。”

  安清瑤笑得溫柔，眼底裏沁著滿足，柔聲道：“能成為昊郎的妻子是瑤兒的心願，如今瑤兒得償所願，自是甘之如飴。”

  “隻是宮裏這些嬪妃們跟瑤兒不同，她們並不是多麽愛重皇上，甚至都沒有見過皇上幾次。”安清瑤堅持道。

  沈清伊笑著搖了搖頭，“她們都是為了家族，即便是本宮有心送她們出去，她們也不肯的，她們在宮裏，娘家再不濟，也能驕傲的說，自家的姑娘在宮裏做貴人，做小主，一旦出了宮，她們的身份必定不能為世人所接受，曾是天家妃嬪，即便她們敢嫁，誰又敢娶呢，還不是老死家中的下場嗎？一個隻吃幹飯，不能為府裏帶來榮光，倒添了他人談資的女子，又怎麽會被娘家所容。”

  “如此說來，倒真是她們的不幸了！”安清瑤垂著頭，無限惋惜。

  沈清伊瞧著安清瑤的模樣，有些好笑道：“這話可不能在太後跟前提，如今宮裏的子嗣這樣少，太後恨不得多選一些秀女入宮，你可倒好，盡想著將人送出宮去！”

  沈清伊與安清瑤正說著話，卻是慈惠宮的嬤嬤過來傳話，太後病了！

  “嬤嬤將話說清楚，昨兒個本宮過去請安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突然間就生病了？”沈清伊焦急問道。百草小生明明說太後所中之毒沒有大的妨礙，這會子怎麽到病了？

  那嬤嬤也是心急沒有說清楚，連忙回道：“太後娘娘是今兒個一早起來，才覺得不舒服的，前些日子，太後一直都失眠，今兒個難得早上貪睡，多睡了半個時辰，老奴們想讓太後多歇息歇息，也就沒有打擾，誰知道過了卯時還沒有醒，老奴這才去瞧，沒想到太後竟然起了高熱，這會兒臉麵上還燒得紅彤彤的。”

  安清瑤心內焦急，這年紀大一些的人起了高熱，可不是小事兒，連聲問道：“可請了太醫？”

  “回郡主的話，已經請了太醫了，隻是皇上在乾坤宮忙著，老奴不敢打擾，太後又說娘娘懷有身孕，也不讓打擾，可慈惠宮沒有個主心骨的人，老奴實在是擔心，這才偷偷的來尋皇後娘娘。”嬤嬤眼眶都有些紅了，她服侍了太後半輩子，從未見太後這麽難受過，一時間都有些嚇壞了。

  “嬤嬤別擔心，本宮這就跟你過去瞧瞧。”雨蓮，雨荷連忙準備了外出的狐皮大氅，鎏金手爐，又給沈清伊換上了防滑的鹿皮小靴，兩人一左一右攙扶著，生怕沈清伊路上有什麽不妥當，可太後這會兒情勢危急，她們也攔不得。

  沈清伊一邊往外走，一邊問道：“嬤嬤，昨兒個誠王爺可將給太後的平安符取走了？”

  嬤嬤似是突然間想到，一拍腦門，就道：“老奴就說呢，怎麽好端端就生病了，原是因為這個。老奴一直說，誠王爺心誠，求的這個平安符靈驗的很，旁人還不以為然，這可不是應了那話兒了，昨兒個誠王爺才將平安符拿走，太後娘娘今兒個就生病了！”

  沈清伊聽了這話，心內的大石頭也落了地，原還想請百草小生過去瞧瞧，可這並不是中毒，怕是即便她將人帶了去，也要惹太後生厭，幹脆就不讓小毒物過去了。

  安清瑤也跟隨在沈清伊身側，雨蓮已經跟她說了平安符之事，當下也不敢怠慢，急忙忙的與沈清伊同乘一個暖轎，就向慈惠宮趕去。

  沈清伊與安清瑤到的時候，太醫已經診完脈了，幾個太醫在一起斟酌著藥量，商量著要開的方子。米雨柔比沈清伊到的要早一些，詢問了太醫幾句，這才趕過來給沈清伊行禮。

  “都這個時候了，就別行禮了，太後現在怎麽樣？太醫如何說？”沈清伊這個急脾氣，哪裏受得了米雨柔這個時候還恪守宮規。

  米雨柔此時也心焦的很，太後就是她的倚仗，沒有太後，她一個庶女如何能有現如今的身份，米雨柔雖然心內焦急，但還是細細致致的答道：“太醫們說太後是半夜裏著了寒涼，這才高熱不止，隻因病情來勢洶洶，太後先前又失眠，肝火盛，怕是一時不容易控製住，得將養一段時日，才能好的起來！”

  沈清伊舒了一口氣，這些太醫們最是怕擔罪責，能一劑藥下去好了的，就會說需要三五日的光景，能三服藥好了的，就要說要半個月時間，總之是為自己留下充分的餘地，這會兒他們說將養一段時間能好的起來，那便是沒有大礙了。

  “這樣就好，嬤嬤說太後高熱不止，可嚇壞了本宮。”沈清伊鬆了氣，這才由著雨蓮，雨荷將身上的狐皮大氅脫了，才發覺，自己已經驚出了一身的汗了。

  米雨柔攙扶著沈清伊在一旁的黃梨花木羅漢塌上坐下，柔聲道：“皇後娘娘切莫心急，方才妃妾已經入內殿去瞧了，太後的臉麵是燙的很，身子卻沒那麽燙，而且意識清醒，口口聲聲跟妃妾說著，不讓告訴皇後娘娘，可見是沒有燒糊塗的。太後還跟妃妾說，不讓皇後娘娘過來，您懷著身孕，還不足三個月，這個時候最是容易過了病氣兒，萬一傷及龍嗣，可就得不償失了！”

  “太後就是操心的事情太多了，這才病了的，本宮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日日讓太後擔著心。”沈清伊自小缺乏母愛，她不得不承認太後是真心疼愛她的。

  雨蓮卻不這麽覺得，這分明就是一個疼愛孫子的老太太，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將自己眼看就要抱到手裏的孫子弄沒了。

  沈清伊也有些憂心，這孩子來之不易，再加上她心裏覺得太後這病跟那個平安符有關係，自己先前已經見了紅，若是強撐著在慈惠宮，萬一真沾染了病氣，她可真受不住。

  沈清伊遲疑片刻道：“既是如此，那本宮就在外殿待一會兒，等到太後一會兒退了燒，本宮再走，否則太後高熱不退，即便本宮回了凝素宮，也安不下心來，更不利於安胎了！”

  米雨柔聽沈清伊這麽說，也不好再強求了她，隻讓人去煮了沈清伊愛喝的酸梅汁，熱熱的端了上來。

  昭陽宮中，此刻卻是安靜的很，蒙著麵紗的女子，輕聲勸著道：“太後這會兒病重，雪妃娘娘此時去侍疾最好不過了！”

  唐傲雪已經聽這女子說了半晌，心下有些不耐煩，先前她說雨蓮夜探昭陽宮，以及用藥之事，可以嫁禍到沈清伊頭上，結果沒傷到沈清伊什麽，自己卻是自請禁足；隨後她又說沈清伊會在自己禁足期間落胎，結果沈清伊僅僅是見了紅，然後就沒有下文了，這才兩日的功夫，就已經處置了兩個低位的妃嬪，若是自己這個時候再去慈惠宮侍疾，等到太後病好了，這後宮中哪裏還有她的地位！

  “即便沈清伊懷有身孕，不能去侍疾，不是還有端靜皇貴妃嗎？她仗著是太後的侄女，一個庶女爬到如今的位子上，去為太後侍疾，她還不應該嗎？憑什麽要本妃去侍疾！”唐傲雪不滿道，自小到大，她連親娘都沒有服侍過，更別提去服侍一個病重的人了，況且在太後跟前她又不自在，一個不小心，很容易被太後訓斥，這樣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她豈會願意做。

  蒙麵女子耐住性子，柔聲細語道：“雪妃娘娘，我知道你現在心裏不甘願，可這是個可遇不可求的機會，端靜皇貴妃管理著六宮庶務，若是日日服侍在太後身側，這後宮中怕是要亂套了！”

  唐傲雪突然醒過神來，喜道：“那本妃豈不是可以趁此機會，爭取協理六宮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