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日日防賊4
作者:嫋嫋青煙      更新:2020-09-04 20:03      字數:5173
  第118章 日日防賊4

  安清瑤原想換了衣衫再來見沈清伊的,可她覺得這件事分明是衝著沈清伊來的,若是她們全部都藏著掖著的不告訴,沈清伊一旦知曉了,便是極大的震驚,倒不如提前先緩緩的把事兒告知了的好。

  安清瑤溫和的笑著,先給沈清伊與李天佑見了禮,李天佑見了安清瑤這樣兒,也大概猜測到一些事情了,隻是這麽晚了,在凝素宮內,他也不好跟安清瑤多待,隻是微微點了點頭,便道:“朕先回乾坤宮了。”

  李天佑出了大殿,便見唐子涵在殿外候著,李天佑微微一揚手,唐子涵便跟隨在李天佑身側,小聲兒回著話。

  李天佑聽完唐子涵的話,藏青色的華服在月色的籠罩下,似塗了一層銀霜,不斷地散發著寒氣,最終李天佑什麽責罰的事情都沒有說,也沒有說要處置什麽人,隻低聲在唐子涵耳邊叮囑了幾句,便大踏步回了乾坤宮,那裏還有摞成小山一樣的奏折等著他!

  安清瑤斟酌著跟沈清伊說了舞雪齋的情形,時不時的穿插著一句,讓沈清伊不要動怒的話,待將一切都講明白了,方擔憂道:“如今皇後娘娘身子金貴,本不應該拿這樣的事情再來打擾,雨蓮在舞雪齋也跟瑤兒說了華貴人的事情,瑤兒倒是覺得這分明是故意為之的了,所以特意詳詳細細回稟給娘娘,也免得這些話從旁的人口中傳出來,惹得娘娘震怒。”

  沈清伊細聽了安清瑤的話,不怒反笑,和聲道:“折騰了這一日,你也累了,先去沐浴,換件衣裳,旁的事情,咱們過會兒細聊,你放心,本宮絕不會動怒的,但是你今兒個所受的苦楚,本宮定會讓那始作俑者加倍奉還!”

  安清瑤見沈清伊的神情不似作偽,這才安心由木槿服侍著沐浴更衣,沈清伊又打發雨荷去尋了幾件未上身的衣裳給安清瑤準備著。

  一切收拾停當,雨蓮趁著安清瑤與沈清伊說話的空當,也將自己上下收拾幹淨了,換了件衣裳。沈清伊才在外殿的紫檀木雕海棠花的圈椅內坐了,便將身邊伺候的人都打發了出去,單獨留了雨蓮。

  安清瑤既是都告訴沈清伊了,雨蓮也沒藏著掖著,該說的都說了,到底顧忌著沈清伊的身子,危險的地方一語帶過,沈清伊聽著倒是與安清瑤所說無二,這才放了心,她剛剛一直擔心安清瑤有什麽事情瞞著她。

  “這次多虧了誠王爺,也幸好他覺得不對勁兒,特意去舞雪齋瞧了,回頭備兩份厚禮,以本宮和悅萱郡主的名義賞給誠王妃沁雅公主,聊表謝意。”沈清伊輕輕的按揉太陽穴道。

  雨蓮輕聲應諾,瞧著沈清伊疲憊的模樣,有些心疼道:“要不然娘娘您今日早些安置了吧,旁的事情,明日再說不遲,您懷著身孕,可操勞不得。”

  沈清伊歎了口氣,望了眼殿外,冷笑道:“多少人惦念的就是本宮如今操勞不得,特意為本宮尋的糟心的事兒,若是讓她們稱心如意了,本宮也就不叫沈清伊了!”

  “娘娘!”雨蓮是當真心疼沈清伊,這後宮裏的女人們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不折騰點兒事出來不罷休。

  沈清伊瞄了眼,殿內的三足鎏金百福香鼎爐,沉聲道:“將那香換了,聞著便昏昏欲睡的,本宮今日還要跟悅萱郡主商議事情,吩咐下去,舞雪齋的事,凝素宮上下都關嚴了嘴巴,若是誰敢透出半句風去,給本宮將那人的舌頭摘了!”

  “娘娘的意思是……”雨蓮抿著嘴問道。

  沈清伊冷眼瞧著殿外層層宮牆,冷冰冰道:“本宮的意思是,舞雪齋的事情,本宮並不知曉,悅萱郡主入宮的時候,本宮已經歇下了,我倒要瞧瞧,明兒個是誰能提起來舞雪齋的事兒!”

  沈清伊一身銀紅色窄袖掐腰水雲暗紋上繡鬱金香紫色的繁複牡丹外裳,上著粉紅色雪鍛素錦對沈清伊一身銀紅色窄袖掐腰水雲暗紋上繡鬱金香紫色的繁複牡丹外裳,上著粉紅色雪鍛素錦對襟短襦,下著鬱金香紫色十二幅蜀錦羅裙,姿態萬千,雍容華貴。

  前來請安的妃嬪們見慣了沈清伊的絕世風華,倒也沒覺得什麽,讓她們憤憤不平的是,伺候在沈清伊身邊的悅萱郡主安清瑤。

  因為安清瑤是在那種情況下,在後角門逃出來的,所以什麽衣衫首飾都沒帶,如今身上穿的,手上戴的,發上簪的,全部是沈清伊賞賜的。

  眾人打眼瞧去,安清瑤梳了高高的望仙髻,上麵簪了一套鎏銀嵌細碎藍寶石的頭麵,耳著菱形流蘇藍瑪瑙,腕帶絞金絲碧玉鐲,上身穿了鵝黃色斜襟素麵短襖,領袖口滾了珍珠白色寬幅滾邊,上麵繡了雅致的蘭花,下身穿了同色曳地月華裙,外麵罩了一層霜色煙籠紗,端的是娉娉婷婷。

  安清瑤向來以李慕昊的未亡人自居,一直都穿著素淡的顏色,今兒突然添了顏色,愈發顯得人嬌媚多姿。

  最先張口的人是魏才人,她乃是京畿處統領的女兒,舞雪齋的事情昨兒個夜裏便傳遍了後宮,一是因為安清瑤入宮的時辰,宮門已經落了鎖,安清瑤是小安子帶了人,刻意開了宮門迎進來的,這樣大的動靜,沒半個時辰的功夫便傳的六宮皆知了,再者便是魏才人的功勞,好奇心作祟,人們自是要打聽出了什麽事情,可悅萱郡主入了凝素宮,眾人便都歇下了,誰也不敢在凝素宮打聽什麽,而身為京畿處統領之女的魏才人這個時候就成了眾人追問的對象。魏才人也不負眾望,早朝的時辰便打聽出了舞雪齋的事情,後宮中的女人那樣多,所以還沒等到沈清伊出來,所有人都知曉了。

  “悅萱郡主怎麽穿的這樣明媚?若是讓那些有心人看了,傳將出去,又是好大一通是非。”魏才人此刻正得意著,即便她不得盛寵,這也不能動搖她在後宮中的地位,除了她,還能有誰消息這麽靈通。

  安清瑤神色平淡,溫聲回道:“謝魏才人關心,本郡來得匆忙,沒有帶了衣物首飾,如今身上穿的,乃是皇後娘娘賞賜給本郡的。”

  安清瑤不想追究魏才人,沒有接她那不懷好意的話,沈清伊卻沒打算放過她。

  沈清伊抿了口酸梅汁,潤了潤喉嚨,鳳目微挑,瞧著魏才人道:“魏才人這話是什麽意思?本宮聽不大明白。悅萱郡主雖是孀居,但孝期也過了,她年紀又輕,本宮挑兩件嬌嫩的顏色給她,怎麽就招惹了是非了?”

  魏才人本想落一落安清瑤的威風,沒想到沈清伊卻是不知道舞雪齋的事情的,昨兒個她可是親眼見華貴人被打得雙頰紅腫,自是不想落得那番境地,連忙解釋道:“嬪妾也是替悅萱郡主擔憂,並沒有什麽旁的心思。如今京城裏傳得沸沸揚揚,說悅萱郡主不守婦道,紅杏出牆,甚至有不少人集結在郡主的別院門前,要帶了郡主去浸豬籠,嬪妾私心裏覺得悅萱郡主還是穿的素淡些,不惹人眼為好。”

  眾人本以為沈清伊聽了這話,定是要勃然大怒的,安清瑤紅杏出牆,那就是給李慕昊戴綠帽子,李慕昊是什麽人,沈清伊最最心疼的弟弟,可出乎眾人意料,沈清伊不怒反笑,笑得溫暖似五月朝陽明媚。

  “這可真是奇事了,悅萱郡主不守婦道,怎得本宮不知,就算悅萱郡主當真做了什麽不守婦道之事,也該由皇家族裏解決,什麽時候輪到一些平名百姓在郡主別院外耀武揚威,浸豬籠?浸豬籠的話,那奸夫是誰?倒來跟本宮說上一說?”沈清伊一席話問得魏才人隻剩下搖頭。

  本滿臉不屑的眾妃嬪此刻也覺得事有蹊蹺,可不是嗎?這平民百姓集結起來,到郡主別院門前鬧,這得多大的膽子,說郡主紅杏出牆,礙著他們什麽事兒了,都說官大一級壓死人,這還是平民老百姓嗎?竟敢直接向皇權挑戰!

  沈清伊連個分辨的機會都沒給魏才人,厲聲道:“張陽!去帶了魏才人去乾坤宮,將她方才的那一席話一五一十的回稟給皇上,再跟皇上說,本宮秉承宮訓,後宮不得幹政,不知道如何處置這件事情,但是事涉本宮的弟弟,汙蔑悅萱郡主,等同汙蔑慕昊,本宮不得不理,還請京畿處統領魏大人給本宮個說法!”

  魏才人一聽這話,忙跪地,哭著道:“皇後娘娘,這件事情跟嬪妾的父親無關啊,嬪妾隻是替悅萱郡主擔憂,才會說了那起子糊塗話,還請皇後娘娘放過嬪妾這一次吧!”

  沈清伊眼皮子都不帶抬一下的,冷聲道:“這後宮中以訛傳訛之風愈盛,本宮懷有身孕,本就不願多理,端靜皇貴妃好脾性,本宮可沒那麽好說話,本宮倒要瞧瞧,日後誰還敢捕風捉影,胡亂揣測!”

  “皇後娘娘,您就饒過嬪妾這一次吧,嬪妾再也不敢了!這件事我父親當真是不知情的,嬪妾是從父親的小廝那裏得來的消息,父親一點兒都不知道此事啊!”魏才人苦苦哀求道,她這會兒後悔的緊,自己是當真被糊塗油蒙了心,平平安安的在宮中數載,卻栽在了這件事情上,自己好端端的去抓這個尖兒做什麽,現在可好了,竟然還牽連了父親。

  端靜皇貴妃米雨柔一直都作壁上觀,當下掃了安清瑤一眼,又瞧了瞧沈清伊,在瞧瞧跪地哀求魏才人,沈清伊能將這件事鬧到乾坤宮去,那便說明李天佑也對京畿處不滿了,否則沈清伊即便胡鬧,也不會選擇這個時辰,朝臣們都在的時候說這個。

  端靜皇貴妃想到此,順著沈清伊的話,溫聲道:“皇家的事兒,有皇家解決,蠱惑了一群平民百姓在悅萱郡主的別院門前鬧,分明是欺負悅萱郡主這個寡居之人,其心當誅!”

  沈清伊柔聲安慰道:“悅萱郡主的德行乃是閨閣小姐的典範,敢這樣欺侮悅萱郡主,本宮決不會輕饒了,昨個兒華貴人的下場,你們也都看到了,敢覬覦悅萱郡主的人,敢打郡主主意的人,最好都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丈量丈量自己的臉皮有沒有華貴人那麽厚,是不是那麽禁打!”

  這次請安,請的眾妃嬪膽戰心驚,任誰也不敢再對安清瑤有半分不敬!

  才進了暖閣,安清瑤便有些擔憂道:“皇後娘娘,您實在不必為瑤兒大動幹戈,還將人送去了乾坤宮,這下子,不止後宮,就連前朝都牽扯了進去。”

  沈清伊不置可否,由著雨荷將外裳脫了,換上家常的寬鬆天水碧色素麵雪鍛小襖披著。

  安清瑤見沈清伊不答她,順手將自己手中的鎏金蘭花手爐遞給身邊的木槿,在沈清伊麵前坐了,道:“那些人本就不是針對瑤兒的,讓那些老百姓們圍了舞雪齋意在阻攔瑤兒入宮,惹得娘娘擔憂,動了胎氣,根底裏還是為著娘娘,所以皇後娘娘實在不必為了瑤兒,生這麽大的氣性!”

  “本宮哪裏生氣了?”沈清伊接過雨荷遞過來的天青釉浮雕鳳穿牡丹的碗盞,喝了口燕窩道。

  安清瑤有些驚訝道:“這還不算生氣動怒嗎?據瑤兒所知,皇後娘娘這些年再怎麽著,也沒有將後宮的嬪妃送去乾坤宮的先例,讓朝臣們知道了,定然會說娘娘閑話的!”

  “這話可說錯了,本宮可送了不少後宮妃嬪去乾坤宮,隻不過那些都是去侍寢的,今兒個這個魏才人也算是破天荒頭一回了。至於那些個朝臣們就更別說了,反正本宮的閑話也不是這一兩句,多這一句也不嫌多!”沈清伊有些不在意道。

  “娘娘!”安清瑤就差將她腳下的繡鞋跺上幾跺了,皇後娘娘這樣做,分明是落人口實嘛,“清者自清,瑤兒相信用不了幾日這些謠言就會散去了,謠言止於智者,隨他們說什麽,傷不了瑤兒半分,娘娘何必如此,您乃一國之後,母儀天下,這兩年名聲才好些,怎能這般作踐呢!”

  沈清伊歎了口氣,安清瑤曾經也是在家裏千嬌萬寵的小小姐,如今為了慕昊落得這番境地,自己怎麽能忍心看著她被人誣陷,置之不理呢,安清瑤口中說著不在意,可聽昨日守夜的雨蓮說,安清瑤一個晚上都沒有合眼,輾轉難眠,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因為一紙婚約,為慕昊守了望門寡,還受到這樣的詆毀,說心裏不在意,怎麽可能呢,偏偏在自己身邊裝作無所謂的模樣。

  暖閣內隻有兩人的心腹,沈清伊長舒一口氣道:“你就別在糾結了,本宮心中自有定論,今日將魏才人送去乾坤宮,可不是本宮小題大做,這京畿處的魏大人統領著京城周邊的守衛,皇上要拿回他手中的兵權,必須有個合適的緣由,這個魏才人便是本宮特意送去給皇上的!”

  “這麽說皇後娘娘是跟皇上說好了的?”安清瑤瞪著水汪汪的眸子瞧著沈清伊追問道。

  “這到沒有,本宮可不知道今兒個撞上來的會是魏才人,不過既然她張了口,本宮便成全她,這個魏才人仗著她爹爹是京畿處統領,已經暗通消息幾次了,因著事兒小,本宮就沒待搭理她,倒慣出毛病來了,索性今兒個一並根除了。”沈清伊拈了一柄銀質雕牡丹花紋的小叉子,點了口哈密瓜在嘴裏咬著,噴香撲鼻。

  “這麽說,還是因為瑤兒了?”安清瑤有些自責,早知道就不該跟皇後娘娘說舞雪齋的事情的。

  沈清伊見安清瑤垂著頭,有些怏怏的,便道:“你也不必憂心,本宮聽雨蓮跟木槿說了,阻擋在舞雪齋門外的都是壯漢,雖說也都是平民百姓,但你想一想那些個壯勞力不在田裏勞作,不在外務工,怎麽會有那個閑工夫去堵你的別院,這分明就是有心人安排的,故意要毀了你的名聲!”

  雨蓮也在旁添油加醋道:“就是說呢,那些個理由更是牽強,什麽不守婦道,紅杏出牆,竟然還鬧鬧哄哄的要浸豬籠,郡主你是偷人了,還是懷了孩子了?連個男主都沒有,說這些事兒,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平民老百姓敢將郡主娘娘浸豬籠,誰給他們那麽大的膽子!”

  安清瑤有些無奈,道:“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沈清伊心中愈發氣惱,若不是因為自己,因為慕昊,安清瑤也不會落得這般境地,“沒影兒的事情,他們都能鬧成這樣,若是本宮沒有半點兒反應,他們豈不是愈發胡來,這次是你,下次他們還不得將慕昊的墳扒了!”

  “那怎麽能成!”安清瑤一聽這話便急了,登時站起身來,發上的鎏銀嵌藍寶石流蘇步搖晃動不已,“死者為大,他們怎麽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