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心驚4

  百草小生的話徹底震驚了李天佑與沈清伊，什麽叫做被人下毒下了十多年！

  顧依然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被人下毒，麵上閃過一絲狠厲，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百草小生本以為李天佑是個厲害的，沒想到眼麽前兒這個誠王爺比皇帝還要厲害一些，方才他眼中閃過的狠勁兒，可被他捕捉到了，可人家轉瞬就恢複了翩翩佳公子的模樣，小毒物覺得自己後脖子發涼，不敢怠慢道：“你是不是自懂事兒起就開始咳嗽了？”

  顧依然想了想，點了點頭，揚國公夫人說過，他自打會吃東西了就開始吃藥。

  “這就對了，你從那個時候起，就被人下毒了，不過這人似乎不想要你的性命，隻是讓你的身子虛弱一些而已，隻是你長年累月的用這毒藥，到底傷了肺氣，想要根治是不可能的，我估摸著你自己也發現被人下毒了吧，看你的脈象，你這兩年應該沒有接觸毒物才對。”百草小生不以為然的說道，他日日跟毒物打交道，說下毒的事就跟說今天天氣怎麽樣一般隨意。

  顧依然半晌沒有說話，難怪，難怪自己這兩年好了，自打他開始追尋沈清伊開始，便很少在府裏，那些個藥也就沒用，自己還以為這一切都是因為沈清伊帶給他的福氣，沒想到竟然是這樣。

  沈清伊都不用往深裏想，便知道這個下毒的人，定然是揚國公夫人。揚國公夫人肯定就沒想留下這個孩子，她恨不得顧依然死了，可她畢竟隻是嫉妒，衝動下為之，事後肯定要心軟的，可她又害怕被太後瞧出端倪，自是要想法子將顧依然拘在府裏，讓太後見不著的。

  沈清伊不禁感歎，這女人一旦受了嫉妒心控製，還真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若不是沈清伊還算了解揚國公夫人，都會覺得她跟沈清婉有的一拚，好在揚國公夫人隻是一時衝動，太後也並不是總在她眼前刺激著，否則還真說不好，這揚國公夫人會變成什麽樣兒的人。

  沈清伊發覺大殿上靜了下來，那揚國公夫人畢竟是李天佑的生身母親，子不言母過，李天佑自是不好開口，那也就隻有她這個為人兒媳婦的張口了。

  “先生沒有根治之法，可有緩解病痛的藥物？總這樣咳嗽著，更是傷身吧！”沈清伊不好直接勸慰顧依然，反正當年的事兒也不是她做下的，她犯不著替揚國公夫人道歉，所以將矛頭指向了百草小生，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這個時候再去追究誰對誰錯，沒有意義，反正都鬧成這樣了。

  小毒物嘿嘿笑著，沈清伊說話兒可真好聽，他這會兒還沒有起身，而是在地上半坐著，並不是因為對大殿眾人的恭敬，而是腿軟啊，這聲音，身上筋骨全都酥軟了。

  “倒也算不得什麽大事兒，隻是肺弱一些，隻要旁日裏小心嗬護著，應該沒有妨礙，也不必再用藥了，這麽多年的藥吃下去，脾胃也傷著了，還是食療的好。隻要遇到躲著些驟冷驟熱的刺激，就一點兒事兒也沒有，方才王爺你一出宮門就咳嗽，肯定是因為殿裏燒著地龍，太暖和，外麵的空氣太冰的緣故！”小毒物根本就不屑救治顧依然，又不是快要死了，也不是身中劇毒，一點兒挑戰性都沒有。

  沈清伊見顧依然還是沒接話兒，隻能更加溫柔道：“那勞煩先生開一些食療的方子，給誠王爺帶回府去。”

  小毒物險些就陷在沈清伊的莞爾一笑裏，連忙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清醒道：“這個我就愛莫能助了，這種調養的事兒，宮中的太醫最是擅長，我就擅長下毒解毒什麽的！”

  沈清伊瞧著顧依然還在自己的沉思中，不得不提醒道：“誠王爺，要不然本宮這就將太醫院的所有太醫請過來？”自己婆婆做下的孽，她還得收拾啊！

  顧依然聽沈清伊問他，這才回過神來，笑道：“不必了，先前太後就讓太醫們寫了許多，到現在還沒有用完呢。”顧依然所言非虛，太後先前逼著太醫們寫了一百個食療方子，弄得太醫們都快跟廚娘比肩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沈清伊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好在顧依然沒有讓這個場麵冷太久，而是溫和笑道：“先前的事情不提也罷，總歸我如今的身子好多了。”

  沈清伊輕輕的點了點頭，得虧著這當事人是顧依然，性子好，這件事若是落到李天佑身上，怕是不能善了了！

  顧依然這才提道：“臣弟執意到凝素宮來，實在不符合宮規，但臣弟也是聽聞皇兄在此，這才特地尋來的。”

  李天佑方才一直當自己是透明的，自己的親娘一時嫉妒，做下這樣的事情，自己這個做兒子能說什麽。這會兒見顧依然跟他說話，他自是滿麵笑容的問道：“誠王客氣，可是有什麽為難之事，隻要你提得出來，朕一定答應！”

  小毒物在一旁瞧得津津有味，這個皇帝也有點意思，對自己這個異父異母的兄弟是不是太好了一些！

  顧依然笑得溫暖，“倒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先前皇兄不是為皇後娘娘求了平安符嗎？臣弟就是想問問，那大師如今可還在山上？先前得了消息說是今年要去雲遊的，怕他這段日子不在。”

  顧依然的話登時讓大殿內的空氣都凝滯了，李天佑瞧不出喜怒，平靜問道：“誠王爺怎麽好端端的問起了這個？”

  顧依然裝作沒有看出李天佑神情的變化，溫聲道：“沁雅公主與臣弟也生活了不少時日了，隻是一直都沒有身孕，太後著急，臣弟也有些心急，所以想給沁雅也求一個。皇兄知道的，沁雅本就是要入宮為妃的，可最後卻做了臣弟的王妃，臣弟想補償她！”

  這下兒，沈清伊都有些吃不準了，據說顧依然與沁雅公主夫唱婦隨，日子過得滋潤的很，顧依然還在太後那裏為沁雅公主要一些內務府製的珠寶首飾，按理說，顧依然應該不會害沁雅公主才對，更重要的是，沁雅公主要是懷有身孕，那便是他的嫡子，顧依然再怎麽著，也不會害自己的兒子吧，難道說，這平安符的事情，當真跟他沒有關係嗎？

  還沒等李天佑與沈清伊想好，要不要將平安符的事情告訴顧依然，小毒物卻是開了口道：“王爺是不是不喜歡這個公主，不想她生下你的子嗣？”

  顧依然一時沒反應過來，疑惑道：“百草先生，這話是什麽意思？”

  沈清伊見狀，也知道藏不住也掖不住了，幹脆直言道：“誠王爺來的正好，本宮想求王爺將太後的那個平安符帶過來，讓百草先生分辨一二。”

  顧依然眉頭皺成一團，“難道那平安符有什麽問題？”

  沈清伊深出了一口氣，若是沒有問題，她如何會讓小毒物鑒別，“不瞞誠王爺，本宮先前見紅之事，想來誠王爺也略有耳聞，當時太醫尋不到緣由，皇上這才請了百草先生入宮，沒想到這問題竟然出現在平安符上。”

  “怎會如此？”顧依然張大的嘴巴，甚至可以裝下一個雞蛋，“臣弟這就去慈惠宮！”

  沈清伊見顧依然如此心急，心裏的擔心倒減了幾分，連忙阻道：“這樣的事情，還是莫要驚動太後為好！”

  顧依然點了點頭道：“臣弟有分寸的，剛好今日太後已經戴了七七四十九日，臣弟會告知太後，這個平安符需要拿去寺裏淨化，想來太後不會起疑的！”

  李天佑點了點頭，越快拿到太後身上的平安符越好，這件事由送平安符的顧依然去做，最不惹眼。

  顧依然扭身要走，卻被沈清伊攔了道：“還是由誠王身邊的小廝去拿，更妥當一些！”小廝去拿平安符，不打眼，太後也不會往深處想。

  顧依然應了，將身邊的小廝喚了進來，叮囑了幾句，又道：“你就跟太後回，本王的身子無礙，剛剛想起這平安符戴的日子不短了，所以命你去取了來。皇上體貼來回奔走辛苦，留了本王在凝素宮敘話。”

  李天佑與沈清伊都點了點頭，這樣說，是最妥當不過的了。

  待小廝出了殿門，沈清伊微笑道：“雨荷，帶了百草先生去後殿飲茶，稍事歇息，等到那小廝回轉，直接拿了平安符給先生查看！”

  雨荷應諾，帶著一直癱軟在地的小毒物去了後殿。

  顧依然垂著的眸子閃了幾閃，沈清伊就那麽信不過他嗎？不讓自己去慈惠宮取，現在又讓小廝直接給了百草先生，不讓自己沾染分毫。顧依然掩蓋住眼底的不滿，好在這是沈清伊起了疑，李天佑並沒有說什麽。

  再抬首，顧依然又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笑得如三月的春風，清新舒適，道：“皇兄可是有意讓百草先生在宮中看顧皇後娘娘的身子？”

  李天佑點了點頭，扭臉炙熱的瞧著沈清伊，溫暖的大手覆在沈清伊的柔夷之上，溫柔道：“有百草先生在，朕才能放心！”

  顧依然裝作沒有看到李天佑與沈清伊夫妻情深的模樣，笑道：“這是最好不過的，臣弟聽太後說，這後宮中，女人多，陰氣重，孩子不大容易保住，現在有百草先生看顧，皇兄的龍氣護佑，相信皇後娘娘定然能順利誕下龍嗣，臣弟也可以做個富貴閑人了！”

  “誠王，你可不能偷懶，朕還指著你呢！”李天佑笑得爽朗，他如今最大的希望就是沈清伊能夠母子平安！

  顧依然見李天佑笑出聲兒來，才算鬆了一口氣，白皙的麵上有一絲擔憂道：“百草先生畢竟是成年男子，這樣大大咧咧的在凝素宮，是不是會讓旁人非議？”

  李天佑不動聲色的打量了顧依然一眼，旋即笑道：“朕也考慮過這個問題，隻當百草先生是個太醫，日日在凝素宮值守便可，朕還準備派了唐子涵過來，這樣誰也不會說什麽了！”李天佑這是反其道而行之，有一個成年男子不妥當，那他就再放一個過來，如果還有人覺得不妥，李天佑不介意再派十個八個精兵過來。

  沈清伊在一旁默不作聲，心底卻有些擔憂，凝素宮一下子多了兩個外男，萬一發生前世的事情，她可如何是好？

  沈清伊沒有說話，顧依然卻是將這種憂慮說了出來，“皇兄，這對皇後娘娘的聲明有損，還請皇兄三思！”

  李天佑哈哈一笑，爽朗的笑聲，殿外的人都聽得到，“誠王多慮了，皇後如今懷著兩個多月的身孕，能有何事？再者有唐子涵在這兒看著，諒那百草小生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覬覦皇後！”

  還沒等顧依然繼續說，雨荷便從後殿回轉，恭敬回道：“回稟皇上，皇後娘娘，太後佩戴的平安符香爐灰中也摻雜著水銀，百草先生說，太後可能需要服用一些解毒的湯藥！”

  李天佑三人一聽這個，立刻讓百草小生開方子。

  雨荷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尷尬道：“百草小生說，他隻應了看顧皇後娘娘的身子。”

  小毒物到後殿緩過神來，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子，怎麽見到沈清伊就沒了原則，那個什麽誠王爺，沒有給自己金銀珠寶，自己做什麽上趕著給人家瞧病，好容易進了這個富貴窩，不賺個盆滿缽滿，太對不起自己個兒了。

  李天佑這才明白過來，立刻道：“對對對，朕將這件事情給忘記了，去封一千兩銀子給百草先生！”都說百草小生千兩一方，即便李天佑是皇帝，也不能讓小毒物開特例。

  顧依然見自己李天佑連百草小生這樣的小家子氣都忍得，自是知道多說無益，便溫和的笑著道：“拿了方子直接給本王。”

  “若是由我去說，太後不會起疑心，等我在府裏熬製好了，隻說是大師給配的，可以延年益壽，相信太後不會多心的。”顧依然對李天佑說道。

  李天佑自是沒有什麽阻擋的理由，吩咐雨荷去了。

  連半盞茶的功夫都沒有，雨荷便拿了方子出來，顧依然跟李天佑與沈清伊行了大禮，有些愧疚道：“平安符的事情是臣弟告知皇兄的，害得皇後娘娘身體有佯，臣弟實在於心難安，若是皇後娘娘同意，臣弟讓沁雅來宮中服侍娘娘，彌補臣弟的過失。”

  沈清伊本能的不想跟顧依然及他身邊的人有過多的接觸，當下便道：“沁雅怎麽說也是韓齊的公主，這麽做實在不妥當，另外悅萱郡主已經遞了帖子，這兩日便入宮了。誠王也是被人欺騙，實在說不上什麽罪責不罪責的，日後千萬別說這樣的話兒了！”

  顧依然也沒再堅持，隻是又行了一禮，耳朵根兒都紅了，愧疚道：“總歸這件事臣弟有責，日後臣弟會好好護著他的！”顧依然這話，算是變相的承諾了。

  沈清伊不置可否，李天佑笑著與顧依然說笑了幾句，輕描淡寫的揭過了此事，弄得沈清伊都覺得有些不滿了，一個平安符，險些將她腹中的孩子打落，若是旁人哪裏還能在這兒說笑，沈清伊就算不弄死這人，也定會讓他脫成皮，可偏偏麵前的人是顧依然。沈清伊愈發覺得委屈，這種不能隨心所欲的感覺實在太不好了，她愈發厭惡了顧依然。

  直到放下馬車的錦簾，顧依然的笑容才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冷峻如霜的寒氣。

  “添東西的時候，沒有被人看到吧？”顧依然閉著眼睛問道。

  一旁的小廝不敢怠慢，恭敬回道：“王爺放心，絕對沒有留一絲痕跡！”

  顧依然睜開雙眼，瞪了那小廝一眼，冷冷道：“你們什麽時候都說不會留一絲痕跡，可每每都是本王來給你們收拾爛攤子，若不是今日本王察覺百草小生入宮，冒著被發現的危險去了凝素宮，你以為你現在還有命在這兒回話？”

  “都是奴才的疏忽！隻是凝素宮防備的很嚴，奴才安插不過人去，奴才日後一定會著人好好盯著的。”那小廝強撐著道，他必須得給自己解釋一下，否則他不知道會不會如他兄弟一般的下場，這小廝對麵前之人懼怕的很，生怕顧依然一動怒，他的性命就歸了閻王。

  顧依然也知道凝素宮防守嚴密，這兩年多都沒有收服一個能正經八百知道凝素宮內事務的人，那個雨蓮跟雨荷最是得力，可顧依然生怕打草驚蛇，不敢驚動了她們。

  “下不為例！再有下次，你知道會是什麽下場！”顧依然冷冰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