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要你們一起陪葬！

  李天佑冷笑，這不過是奉國公為那些牆頭草尋的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個不被後人唾罵的說辭。李天佑冷冷打量眾朝臣，隻想看看到底還有誰是忠心於他的。

  奉國公的理想破滅了，支持他的人屈指可數。

  李天佑在上位哈哈大笑道：“奉國公，你瞧見了嗎？這便是你謀朝篡位的下場！”

  奉國公怒氣上湧，用手中的匕首指著李天佑道：“哼！你以為沒人支持老夫，老夫就會退縮了嗎？那麽多的文武舉人，削尖了腦袋想要入朝為官，現在老夫可以成全他們，他們定然會對老夫感恩戴德，極力擁護！”

  李天佑猛一抬手，拽住了奉國公的手腕，翻身而起，便將匕首的刀尖指向了奉國公的脖頸處！

  “你！”奉國公驚訝道。

  李天佑冷哼一聲，道：“你以為朕會在這麽關鍵的時刻隨意飲酒嗎？”

  太後與沈清伊也起身來，冷冷的看向奉國公。

  奉國公驚訝的看著她們三人，隨後威脅道：“你以為你們不喝下這摻有迷魂藥的酒，就沒事了嗎？我的三十萬大軍早已經製服了你的大內侍衛，即便你能活著走出這大殿，也定然不能活到明天早上！”

  “三十萬大軍？！”李天佑圓睜的雙目顯示出其極端的憤怒，淩厲道：“奉國公好大的本事！十萬大軍的兵符，短短十年間竟然發展到三十萬？若是你的這份心思用在練兵和保家衛國之上，不知道有多少將軍會拜服在你腳下，可你偏偏一心謀反！”

  奉國公盯著李天佑手中的匕首，笑道：“老夫文韜武略，無一不精！隻有老夫這樣的人，才適合當帝王，君臨天下。你一個黃口小兒，隻知道坐在龍椅之上唯唯諾諾，隻知道在後宮中獨寵美人，哪裏有半分帝王的模樣！”

  李天佑將刀尖又逼近了一些，怒道：“朕敬四大國公扶持朕登基，勞苦功高，事事尊重爾等的意見，沒想到朕的尊敬倒成了你口中的唯唯諾諾，難道每一份奏折，不是朕在上麵批注了解決之道，然後讓四位國公首肯嗎？朕的尊敬竟然換來的是你的背叛！早知如此，朕何必費盡心思保留你的顏麵！”

  奉國公眉間微皺，雙手緊緊抵住李天佑的臂膀，以防刀尖穿破自己的喉嚨，時間長了，漸漸沒了力氣，奉國公有些緩和語氣道：“看來這都是一場誤會，皇上若是現在放過微臣，微臣立刻下令，讓兵士們後退十裏！”奉國公隻想先解決眼前困境，李天佑這樣拿刀尖對著他，一不小心，他的帝王之夢便破碎了！

  李天佑麵色冷峻，沉聲道：“奉國公以為此刻還有資格跟朕討價還價嗎？朕可以不喝下這十裏香，難道朕就不會對你的謀反有所察覺，任你三十萬大軍壓境嗎？”

  “皇上也莫強撐！你手中隻有當年揚國公的十萬大軍和輔國公上交的五萬大軍，合起來不過十五萬大軍，即便你這兩年有心培植勢力，最多不過二十萬，難道皇上認為二十萬從未出征過的大軍就可以與微臣的三十萬精兵相比嗎？即便真刀實槍的上陣，皇上也必輸無疑！”奉國公威脅李天佑道，待他的三十萬大軍打入皇宮的時候，李天佑定然會俯首稱臣了。

  李天佑笑看著奉國公，嘲諷道：“奉國公以為短短的時間裏，你便能拿到三十萬大軍的軍需，是為著什麽？三十萬士兵的軍裝，十萬精兵的馬匹，都是哪裏來的？”

  奉國公此刻已是完全震驚，他將他府上剩餘的金錢全部給了素齋跑堂之人，那人以最快的速度為他弄來了軍需，他以為是上天助他奪取皇位，沒想到，沒想到竟然是中了李天佑的計策！

  李天佑繼續道：“朕給你的十萬馬匹全是日行千裏的好馬，那些軍裝也都是精工細作的，隻不過那些軍裝裏麵浸了一些藥草，需要洗一洗才能穿，可奉國公你太過心急，早早的便讓軍士穿在了身上，他們此刻怕是正奇癢難耐..”

  “皇後，你扶太後回宮，朕今日要好好的跟奉國公算一算這些年的賬務！包括軍需，包括朕的國庫，還有朕的孩子！”李天佑望著此刻已經癱軟在地的奉國公，咬牙切齒道。

  沈清伊在李天佑身邊亭亭玉立，淡淡水藍色的寬袖掐腰銀絲水雲暗紋外裳，內裏月白色的六幅曳地羅裙，內外皆繡著飄落的梨花花瓣，淡然悠遠，如夢似幻。

  沈清伊扭身，溫聲對太後道：“母後，如今局勢已在皇上掌控之下，夜裏更深露重，您還是早早回宮安置吧！這裏有皇上與臣妾處理，您安心便是！”

  見太後微微點了點頭，沈清伊輕聲吩咐道：“雨蓮，張陽，你二人將太後送回慈惠宮後，再來複命！”沈清伊說話的時候，似是無意間掃了雨蓮一眼，雨蓮會意，輕輕的點了點頭。

  眼見雨蓮與張陽二人，並著太後跟前的嬤嬤宮女們去了，沈清伊方才跪地俯身，端莊道：“奉國公乃臣妾之父，但卻犯下如此大過。他舉兵謀反，上對不起君王；大軍壓境，導致百姓生活受擾，下對不起黎民；殘害皇嗣，對不起臣妾，臣妾請求皇上，讓臣妾親眼看著他這個不仁不義之人赴死吧！”

  沈清伊一席話說的，殿下眾人無不唏噓，攤上這樣一個父親，皇後何其悲哀！

  李天佑抿唇點了點頭，奉國公害死了清伊的孩子，清伊心中的怨氣總要發泄出來，就讓她親眼看著吧！

  李天佑扶起沈清伊，掃向殿下眾人道：“朕要收回四大國公府的兵符奏折，皆讓人散了消息出去，可隻有奉國公動了不該有的心思，方才奉國公以爾等的性命相要挾，爾等也不屈服，朕心甚慰！”李天佑看了看挪向一旁的禮部尚書董大人及幾個無名小輩，冷聲道：“今日！就在這乾坤宮的大殿之上，朕要手刃這個狼子野心的奉國公！”

  語落刀下，血濺大殿！這是一種無聲的震懾，這是一種詔示，從今往後，他李天佑再也不是一個任人魚肉的小皇帝，他手中的二十萬大軍加上奉國公的三十萬，以及三萬禁衛軍，五千暗衛，是他強大的後盾。

  “奉國公謀反叛亂，除大義滅親的皇後沈清伊，懷有龍嗣的婉妃沈清婉外，誅滅九族！沈氏永不錄用！”李天佑將刀尖戳入身邊的金磚縫隙裏，劍身隱隱作響，如警鍾一般在大殿回蕩！

  沈清伊第一個跪地俯身，稱頌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殿眾人此刻還沒有力氣跪地，但也都俯首齊聲稱頌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天佑深吸一口氣，看向邊角由禮部尚書董大人為首的幾人，微微眯了眯雙目道：“來人，將那幾個人千刀萬剮！”

  端靜皇貴妃端坐在轎攆之內，端午的節氣，連夜半吹來的風都是暖暖的，空氣中浮動著的花香，沒有帶來同往常一般的愉悅之感，而是令人心裏燥的不成。

  太後暗地裏授意與她，要她稱病不去赴宴，她起先還覺得奇怪，可多年的規矩禮儀素養，讓她乖巧的聽從了太後的吩咐，她隻以為今夜在宴席之上會發生什麽，可她沒料到，這後宮裏也會這麽湊巧的有事情發生，這一年的端午，注定是一個無法成眠的夜晚。

  “還不抓緊著些？有沒有先去紫璃宮看著？拿上本妃的牌子，去太醫院，喚了所有當值的太醫過來！”端靜皇貴妃在轎攆中吩咐道。忍了沈清婉這麽久，總算是見到曙光了，也許今夜便是沈清婉的死期也說不定！

  轎攆外的宮人一邊用帕子擦著額頭的汗跡，一邊回道：“皇貴妃莫要心急，已經尋了幾個嬤嬤先去紫璃宮了，太醫院那邊也盡數都趕到了紫璃宮，聽說是皇後娘娘身邊的雨蓮姑娘去請的！”

  “雨蓮？”端靜皇貴妃突然間不急了，這件事皇後有插手，那就更萬無一失了。

  當初她讓雪妃身邊的雲璐，攛掇著雪妃對沈清婉動手，可是雪妃卻是個不得力的，即便是借用了唐子涵之手，拿到了墮胎藥，還是被沈清婉身邊的雨梅發覺了。好在自己早早便聽了皇後的暗示，收買了雨梅，而雨梅也趁著那次小廚房事件，掌管了紫璃宮小廚房的要務。

  就著雪妃墮胎藥之勢，自己不僅僅剝了沈清婉的皇貴妃之位，還為自己贏得了至高無上的位份。皇後沈清伊並不貪戀權勢，可以說如今六宮庶務，全部都掌管在自己手中，這對於一個國公府侍妾所生的庶女來說，已經是權勢的最高點了。她從不希冀自己會問鼎後位，即便自己曾經距離那位子隻有分毫之差，可她有自知之明，她知道沈清伊在李天佑心中的地位，她還知道，隻要自己安安份份的，皇貴妃的位子就永遠都是她米雨柔的，沒有人能越過她去。

  如今沈清婉的龍胎已經足足七個月了，她不能再等了，雨梅選擇今夜下手，實在是太如她所願了。今夜宮中大部分人都在乾坤宮飲宴，如今身處後宮的，隻有她米雨柔與紫璃宮的婉妃，就算太醫院的太醫騎著千裏馬趕過來，怕是也來不及了。

  端靜皇貴妃覺得還沒有半盞茶的功夫，轎攆便停駐了，有內監唱著她的名號。米雨柔輕輕閉了閉眼睛，將眼底的厲色掩去，在睜開雙眸，她依舊是那個端莊的不能再端莊的皇貴妃。

  “婉妃娘娘如何了？”米雨柔急急的向內行去，環佩俱在，卻不出半分聲響。

  有小宮女連聲回道：“回端靜皇貴妃的話，婉妃娘娘的情形不大好，半個時辰之前就見了紅，疼了有一會兒了！”

  米雨柔蛾眉輕蹙，問道：“太醫呢？”

  “宮中值守的太醫全部都到了，可這會兒也幫不上什麽忙，婉妃娘娘一直折騰著，太醫診不了脈象，幾位得力的嬤嬤在暖閣裏忙活著！”小宮女急急回道。

  米雨柔神色變了幾變，冷聲道：“都這個時候了，還顧忌什麽，趕緊讓太醫進內殿診脈，皇嗣若是有個好歹，本妃要你們紫璃宮上下一起陪葬！”

  正二品妃，七個月的身孕，早已見了紅，米雨柔卻讓太醫入殿診脈，這無疑是在以另外一種方式告訴太醫們，去母保子，如果孩子活不成，一個被太醫這幫男子們看過的妃子，也不必活在這個世上了。

  端靜皇貴妃起身向暖閣內行去，冷眼看著在架子床內翻滾的沈清婉，兩個太醫垂首跟隨入了暖閣，緊緊盯著腳下的茉莉花絨毯，即便是皇貴妃發話，他們也不敢太過，萬一婉妃還有東山再起的那一日，他們二人定會首先被拿來開刀。

  二人垂著頭，勉強診了脈象。

  “如何？”端靜皇貴妃沉穩的聲音落在暖閣之內。

  兩位太醫對視一眼，恭聲回道：“回皇貴妃的話，婉妃服用了一定量的大寒之物，這孩子還留在母體之中，不能離體，再拖下去，可能會一屍兩命！”

  沈清婉在紅木架子床上疼的死去活來，那赤金點翠的帳勾，華麗的雲錦帷帳，似乎都失去了顏色，沈清婉隻覺得全身都被汗浸透了，聞聽此言，立刻道：“先救本妃，這個孩子本妃不要了，先救我……”

  端靜貴妃冷眼看了沈清婉一眼，麵色卻無比莊重，溫聲道：“婉妃，你常常說一切以皇嗣為重，怎得今日到了這關鍵的頭裏，卻退縮了呢？你要知道，這後宮中，三宮六院，雖說沒有七十二嬪妃，但這女人卻是多的如天上繁星一般，你為何能晉位為正二品妃位，你自己心裏沒有數嗎？本妃勸你還是努力生下這孩子，才是正經。畢竟已經七個月了，都說七活八不活，你也爭爭氣，若是能誕下一個小皇子，你就是大理國的功臣了！”

  沈清婉的陣痛過去，咬著牙，盯著那兩個太醫道：“先救本妃，本妃日後養好了身子，自然還能誕育皇嗣，並不差這一個！”

  米雨柔撫了撫額間的細碎琉璃串製的別致菊花，輕聲道：“婉妃這話可就錯了，為了你這一胎，才幾個月的功夫，你紫璃宮就花了後宮一年的份例，像你這麽折騰，最後卻沒有誕下皇嗣……咱們後宮裏若是都有樣學樣，我這個皇貴妃可還如何協理六宮事務！”

  米雨柔平靜的望向沈清婉，冷冷道：“在這後宮裏，向來是皇嗣最大，這麽個淺顯的道理，婉妃你深得其利，還不明白嗎？”

  “不可以，你們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點幫本妃將孩子打下來！”沈清婉眼見兩個太醫紋絲未動，死死攥著身下的甘藍色如意紋錦被，叫嚷道：“快啊！幫本妃把這個孩子打下來，本妃賞你們黃金萬兩！”

  “婉妃好大的口氣！”李天佑在八扇琉璃描喜鵲登梅的屏風後，厲聲道。

  乾坤宮那邊才處理妥當，送太後回慈惠宮的雨蓮，便回稟說紫璃宮這裏出事了，李天佑與沈清伊緊忙著向這裏趕，將乾坤宮交給了唐子涵。可李天佑沒有料到的是，他方才入殿，就聽到沈清婉要打掉腹中的孩子，已經足足七個月了，他忍受了沈清婉七個月，竟然不能得到這個孩子？

  李天佑再也顧不得什麽產房血腥，抬腳進入暖閣，緊緊的盯住躺在架子床上，歇斯底裏的沈清婉，問道：“是誰給婉妃你這麽大的財力支持？是奉國公嗎？”

  “朕可以明白的告訴你，你將朕要收回兵符的事情透露給奉國公知曉，他竟然想要謀朝篡位，還以你腹中的龍胎作為籌碼！可就在今日，就在剛才，朕已經將他的頭顱割下，奉國公府如今除了皇後與你，全部都被下了天牢，秋後處斬！”李天佑怒氣衝衝道：“朕留下你的性命，便是因為你腹中的孩子，你若是不能平安生下這個孩子，朕留你何用？”

  沈清婉徹底崩潰了！她在看到那份奏章的時候，就掙紮的很，奉國公府是她背後的支撐，覆巢之下豈有完卵，沒有奉國公，沒有沈葉氏，她不知道自己生下龍嗣後，會被李天佑如何處置，會被太後如何處置，所以她別無選擇。

  相比於一個希望渺茫的母憑子貴，翻身做太子的娘親是最好的選擇，奉國公年紀大了，即便他登基為帝，又能坐上幾年那個龍椅，等到奉國公歸西，她便是最尊貴的太後！她會是大理國最年輕的太後，到時候她想要什麽便有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