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籌謀2
作者:嫋嫋青煙      更新:2020-09-04 20:03      字數:5113
  第86章 籌謀2

  眼見帝後二人坐定,太後長出一口氣道:“方才是哀家有些心急了,也沒問清楚是怎麽回子事,就怪責皇帝。剛剛清瑤那孩子說的哀家有些糊塗,不是奉國公夥同婉妃,裏應外合,將清瑤弄出宮去的嗎?怎麽又跟程明那小子扯上了關係!”

  李天佑悶聲不說話,他覺得提起米程明那廝,都是對沈清伊的一種褻瀆。

  沈清伊見狀,隻得替李天佑回答。沈清伊起身為太後與李天佑到了兩杯茶,一一遞上,李天佑先前還不肯喝,沈清伊黑著臉,有些許生氣道:“都一天一夜沒喝水了,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難不成皇上您想暈倒在太後的慈惠宮,讓母後憂心嗎?”

  李天佑聽了這話,才伸手接過,一飲而盡,沈清伊立刻又倒了一盞,柔聲道:“慢慢喝,別嗆到了。”

  太後聽得愈發不解,疑惑道:“這才跪了兩三個時辰,怎麽就一天一夜沒喝水了,那些個奴才是怎麽伺候的!”太後一聽這個便急了,米程明再親也不親不過李天佑啊。

  沈清伊一五一十的將事情原委說了個清楚明白,當然她暈倒之後的事情,也是聽旁人說的,自是不知道米程明想要輕薄她一事,隻以為李天佑是因為米程明對她動了匕首,才動了怒。

  太後聽後,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語音就有些微微發顫,道:“皇帝不肯冊封程明為貝子,可是懷疑奉國公府與輔國公府結黨營私?”

  太後聽了沈清伊的回稟,心裏頭的寒意逐漸上湧,連手指都有些顫抖起來,明明是奉國公與婉妃裏應外合將清瑤劫了出去,可沈清伊去尋人的時候,卻是在輔國公府的孫少爺米程明那裏,將人尋到了。李天佑這廂暗暗訓練兵士,本就是想要對奉國公動手的,這也是清伊他們娘兒三個的默契,可這會兒卻將輔國公府摻和了進去,若是奉國公府與輔國公府暗中勾結,那鎮國公府與揚國公府..太後有些不敢想象,才過了幾年安穩日子,這是又要****了嗎?

  李天佑將手中的茶盞放下,回道:“應該沒有,朕讓暗衛查過,琉情園不過是個青樓妓院,一個煙花之地,向來由一個女子拋頭露麵處理事情,米程明從未露過麵,他隻收他的銀子,若不是這次之事,朕也發現不了,琉情園居然是他開的園子。輔國公更是不知道此事,若是輔國公也知道這件事,那朕這個皇位怕是早就拱手讓人了!”

  太後心中的石頭落了地,長舒了一口氣,不是勾結就好,不是謀逆就好。

  李天佑見太後放鬆的模樣,忍不住道:“雖是如此,朕也不得不放著輔國公一些,畢竟四大國公府,輔國公府位居第二,掌管著不少兵馬,若是輔國公當真與奉國公府勾結,朕的江山怕是不保,所以朕會著人盯著輔國公府,此事還請太後體諒!”

  太後轉動著手中的佛珠,無奈道:“這就是皇家!哀家日日在這深宮裏吃齋念佛,卻還不如清伊明白事理。清伊尚且能與奉國公府劃清關係,哀家卻日日將輔國公府掂在心上,為著一個孩子,就與皇上置氣,實在是哀家的不是,這麽多年還是沒有看破這紅塵往事啊!”

  沈清伊起身將太後身後倚了個玫瑰紫如意紋的大迎枕,輕聲道:“臣妾與母後不同,臣妾是被奉國公府的人寒了心,絕了情,唯有一個慕昊是臣妾心尖兒上的人兒,也讓奉國公派人害死了,所以臣妾心裏有恨;可太後您身後的輔國公不同,輔國公年紀那麽大了,還老當益壯,時時惦念著太後與皇貴妃,時不時的便差人送些物拾入宮,太後與皇貴妃有個頭疼腦熱的,輔國公就急得要上了房,輔國公府對太後,對皇貴妃情深意重,太後若是再與輔國公府斷絕了聯係來往,說句大不敬的話,那豈不是成了忘恩負義之輩了。”

  太後拍了拍沈清伊的手背,感慨道:“你也是個不容易的,攤上那麽個府邸,那樣的爹爹。旁人隻看你如今風光,卻不知你心裏的苦!”

  沈清伊抿唇微笑,溫柔道:“清伊心裏不苦,有太後寵著,有皇上念著,清伊心裏甜的很。”

  太後頓了頓,正色道:“話雖如此說,皇上該盯著輔國公府還得盯著,哀家的老哥哥是個忠君愛國的,可家大業大,難免會出現個把有異心的,如今日子都好過了,貪心的人太多,不知足的人也太多,誰也說不好,相貌堂堂的一個人,內裏是什麽花花腸子。萬一輔國公府有任何謀逆的心思,別說是皇帝,哀家就不會輕饒了他!”

  太後歎了口氣,抿了口茶,繼續道:“程明那孩子做下了這等喪盡天良的買賣,還意圖謀害皇後,罪大惡極,皇上沒有牽扯出輔國公府,已經是給輔國公府留了極大的臉麵,哀家知足了,今兒個錯怪你了。”

  李天佑起身踱了兩步,冷聲道:“今日之事,也不全為了母後,而是琉情園上下百餘口的性命以及火燒琉情園的舉動,都是暗衛所為,朕擔心奉國公會對朕背後的勢力有所察覺,這才隱瞞了此事,沒有向舅舅言明,可舅舅替米程明那廝求封貝子之位,朕實在不能答應!”依著李天佑的意思,若他不是輔國公府的孫少爺,他早就命人千刀萬剮了他!

  太後想了想,素手扶著枕邊通透的玉如意,斟酌著道:“皇上此舉不妥,若是當真不讓奉國公察覺,皇上就該應了輔國公才是,輔國公乃是皇上的舅舅,他提出的建議,皇上向來采納,可這一次不過是為自己的孫兒求個死後哀榮,皇上卻是不肯,那奉國公怎會不猜疑?皇上這步棋可是衝動走錯了!”

  李天佑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忙道:“朕那個時候被氣糊塗了!一時不忍,才..”

  太後皺著眉頭,看著他道:“也怪不得你,你折騰了一晚,趕著去上朝,又遇見這事兒,肯定沒個好心情,再者說,又是涉及皇後的事情,你更易衝動,這次隻當買個教訓,下次行事再不可莽撞!萬事皆一個忍字!”

  李天佑悶聲應了。

  沈清伊聽著太後與李天佑的對話,有些擔憂道:“母後,皇上,臣妾覺得奉國公之事,拖不得了!”

  李天佑見沈清伊心急,安慰道:“清伊,你且放心,不過是一個琉情園,即便奉國公有所察覺,應該也是無礙的!”

  沈清伊搖了搖頭,道:“皇上此言差矣,安清瑤被他送入琉情園,他清清楚楚,若是皇上當真帶了禁衛軍將琉情園踏平,帶了臣妾與安清瑤回來也就罷了,可現如今呢,琉情園一夜之間被夷為平地,上下百餘口不是入了大牢,而是全部了無痕跡,連屍身都尋不到一個,臣妾與安妹妹卻是毫發無損的回了宮,奉國公會怎樣想,定然會一下子便想到皇上,自然也會意識到皇上您身後的力量,這些年兵權分屬四大國公府,他們相互製衡,皇上手中僅僅是大內侍衛,可皇上您沒有動用大內的人,那您的人又是哪裏來的呢?”

  “奉國公那個老狐狸很快就會想到,朕培植了自己的兵士!”李天佑看著太後,垂首道:“是朕太過莽撞了!”

  沈清伊蛾眉輕蹙,有些擔憂道:“依奉國公的脾氣,他發覺之後,隻有兩種情況,一是按兵不動,暗地裏擴充力量,待時機成熟,起兵造反;二是,趁著皇上羽翼未豐,將一切扼殺在繈褓之中。”

  李天佑緊緊握著拳,一拳捶在八仙桌上,惱火道:“都怪朕太過衝動,若是打他個措手不及,朕還有幾分勝算,若真要等他暗地裏擴充力量,起兵造反之時,朕的這些精兵們,怎麽也抵不過他的。”

  太後若有所思..

  沈清婉對鏡貼著雙瓣茉莉花鈿,素手一點,嫣紅色的花瓣便落在眉間。沈清婉有些氣惱道:“內務府做得東西是越來越不精細了,本妃點了茉莉花的花鈿,就算不是雪白色的,也最多是淡紫色的,可他們卻送來個嫣紅色的,這若不細瞧,分明就是個桃花的模樣!”

  雨梅在跟前服侍著,垂首道:“娘娘還不知道內務府的那起子人嗎?慣會的就是見風使舵,拜高踩低,自打那日您省親回來,在太後的慈惠宮小住了幾日,再回來紫璃宮,您點什麽物拾,內務府全部都應下,可送來的東西全不是那麽回事,您要足金的,內務府就送來鎏金的,差的可不是一星兒半點兒。”

  沈清婉柔夷一抬,便將手中的翡翠茉莉花簪子扔到了青石磚上,簪子應聲而裂。沈清婉掃了一眼青石磚上的碎片,冷冷道:“這樣的成色也敢往本妃這裏送,內務府真是愈發膽大了!這都怪太後那個老不死的,多管閑事,日日美其名曰,不管後宮諸事,吃齋念佛,可本妃的事兒,她就沒一件不管的,現在內務府送來的這些物拾,連本妃做正四品容華時的規製都比不得!”

  雨梅早已見怪不怪,揮了揮手,立刻有小宮女入殿,將那些殘渣收拾了,一點兒聲息也無。

  “娘娘,您這樣在紫璃宮內生悶氣可不好,怒傷肝,容易自損身體。”雨梅倒了一盞小紅泥爐上溫著的水,遞到沈清婉跟前兒,道:“娘娘,該想個法子才是,難不成您就一直這樣任由內務府欺負著,直到生產之日不成?”

  “本妃何嚐不想改變現狀,可太後賞賜的那兩個嬤嬤日日在殿外守著,本妃就是想做什麽也做不成。”沈清婉氣惱道,太後自打那日起,就安排了兩個嬤嬤在她身邊,美其名曰是來伺候她安胎的,實則就是過來監視她的,她但凡有一絲行差踏錯,太後定然第一個不饒她。

  沈清婉喊了半天,嗓子都有些幹了,接過雨梅捧著的茶盞,抿了一口,立刻摔到了青石磚上,怒道:“這是什麽?內務府不進茶葉也就算了,連蜜水都沒有了嗎?熱不熱,涼不涼的,是喂人喝的嗎?”

  雨梅皺著眉頭道:“娘娘息怒!兩位教養嬤嬤說,娘娘的身段變化太快,不許娘娘您用蜜了,隻讓用溫水,說是熱水傷津,涼水更是對孕期不宜。”

  沈清婉氣得胸前的一朵白蓮花都一起一伏的,怒道:“不過是兩個嬤嬤,竟然還管起這個來了,太醫不是說用****無礙嗎?怎得太醫的話,她二人都敢反駁!依本妃看,她們二人不是來伺候本妃的,她們就是來惹本妃動怒的。”

  “娘娘您消消氣啊!”雨梅忙上前撫著沈清婉的後背,幫她順著氣兒,悄聲道:“娘娘您小點兒聲,讓她們聽到就不好了,太後說了,龍嗣若是有一點兒不好,就要拿娘娘試問,您一定要悠著點!”

  沈清婉緊緊攥著黃花梨木小幾子上的錦緞布料,一下下的揪著上麵的粉紅流蘇,平息了一盞茶的功夫,怒火方才消了些,冷聲道:“皇上最近有沒有去雪妃那裏?”

  雨梅掃了一眼昭陽宮方向,不屑道:“雪妃也就初入宮的那會兒,還得皇上青眼,不過是仗著她所謂的清冷孤傲去的,可這冷豔的氣質裝了沒多久,便攪入後宮這潭深水裏來了,論起來,她容貌一般,若不是因為鎮國公府在其身後撐著,她現在不一定在哪呢。還真可惜了昭陽宮那麽好的位置!”

  “哼!”沈清婉冷哼一聲道:“也就是皇後娘娘抬舉她,妄想讓她與本妃平分春色,我呸,她也比得了本妃嗎?裝什麽清高冷豔,既然那麽孤高自賞何必去請了皇上去賞鑒呢,自己做她的冰山美人去吧。這男人嘛,對於那些清高的女人不過是一時的新鮮,等到那女人黏上他,他便不再理睬了,真正能征服男人心的,還得是溫柔如水的女人!”沈清婉挑眉嬌笑道。

  雨梅連連稱是,道:“娘娘說的極是,皇上的心早晚是屬於娘娘您的,可您的這份溫柔,總得要讓皇上瞧見,感受到才是,否則您如今懷著身子,無法侍寢,還不得讓雪妃娘娘占了便宜?”

  沈清婉斜睨了雨梅一眼,因為懷孕而腫脹的臉兒,擠得眼睛都快沒了地兒,嬌聲道:“你這丫頭跟著本妃的日子久了,總算是聰明一些了,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你早先燉的雞湯呢,放到食盒裏溫著,跟本妃去一趟乾坤宮。”

  雨梅有些擔憂的瞧了瞧殿門外,那裏可是站著兩個門神,婉妃想要出門,怕是不易。

  沈清婉滿不在意道:“即便是太後派來的人,也不能攔著本妃與小皇子去給皇上請安!”

  沈清婉特意描畫了精致的眉眼,如今有孕,身上腫的像個發麵包子,好在將她一向不那麽好的膚質掩蓋了,倒有些白白胖胖的意思,沈清婉特意穿了一身雪白色的外衫,領袖口滾著淡淡珍珠粉色的雪鍛滾邊,上麵繡著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娉娉婷婷的,甚是嬌柔。

  太後派來的兩個嬤嬤不過就是嘟囔了兩句,到底還是讓沈清婉出了紫璃宮。

  小安子見了沈清婉的轎攆,老遠跑過來請安,笑著道:“哎呦,婉妃娘娘,您怎麽來了,這馬上可就要端午節了,日頭毒得很,曬著您可怎麽辦?”小安子笑得像朵花兒似的,仿佛那日他拿刀相對的事兒,根本不存在。

  沈清婉瞪了小安子一眼,那日他一個小太監當著那麽多侍衛的麵,咒罵自己是個毒婦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模樣,隻不過礙著小安子如今是李天佑身邊的掌事太監,不得不給他麵子罷了,等到自己生下皇子,母憑子貴的時候,再來跟他算賬不遲。

  看在小安子今日還算殷勤的份上,沈清婉且先饒過他這一回,沈清婉胖胖的手指輕揚,用雪白的絲帕放在額頭之上,擋了擋陽光道:“本妃也是沒法子,日日在紫璃宮內高床軟枕的,可就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著的,心裏惦念著皇上有沒有用膳,用得可合脾胃,這不,本妃實在是坐不住了,特意熬了雞湯過來,這可是本妃熬了好幾個時辰的!”

  沈清婉說的誇張,這雞湯是不是她親手熬得,大家心知肚明,隻是都不戳破罷了。小安子暗地裏撇了撇嘴,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著,還會養得這麽胖,都快頂他小安子兩個的了。

  小安子心裏這麽想,嘴上卻道:“還是婉妃娘娘您最體貼皇上,正好皇上這會兒得空,您就別在日頭底下曬著了,奴才通報一聲,您往裏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