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笑料

  雨蓮還是小看了那幾個婦人的威力，第二日，滿大街都在傳一步可歌可泣的故事，洛陽侯府的安小姐原與奉國公世子兩情相悅，奉國公世子想要求娶安小姐為妻，誰知道奉國公大人也看上了洛陽侯府的安小姐，便死活不肯答應，奉國公世子堅持非安小姐不娶，奉國公一怒之下將世子趕出府門，剔除家譜。奉國公世子的姐姐，皇後娘娘，聽說了此事，護弟心切，請求皇上給奉國公世子冠了皇家李姓，並為安小姐與李少爺定了婚約，誰知李少爺在回兵營途中喪命，國公大人以為自己又有了機會，哪知安小姐抵死不從，在李少爺的墳前，請求皇上做主，做了李少爺的未亡人，可國公大人仍不死心，於是在大街上上演了這一幕..

  “清伊。”李天佑到凝素宮來用膳，沉默了一晚上，終是開口道“朕這些日子有些忙碌，都沒有時間過來陪你。”

  沈清伊淺笑嫣然，“皇上朝政繁忙，本就不應該流連後宮，臣妾曉得。”

  沈清伊親自夾了一著菜肴，放到李天佑跟前的牡丹青花瓷小碟子裏，體貼道“皇上用膳總是著急忙慌的，不到一刻鍾就用完了，太醫說這樣傷脾胃，這個是臣妾特意讓小廚房備下的木耳山藥，清淡爽口，又滋養脾胃，皇上可以多用一些。”

  “清伊。”李天佑屏退左右，有些愧疚道“朕知道，奉國公那日當街攔住洛陽侯府小姐之事，是你安排的，是朕無用，不能替慕昊報仇，竟要你費心思。”

  沈清伊放下筷著，微微笑著道“皇上無需自責，您是皇帝，不僅僅是清伊的夫君，您要處置一個人，必須有足夠的理由，而慕昊遇襲一事，做的天衣無縫，即便您再怎麽徹查，也牽扯不出奉國公來，最多是有那麽一兩隻替罪羊而已。臣妾現在所為之事，隻是隔靴搔癢，並不能動搖奉國公府的根本，臣妾隻是不想讓奉國公日子過的順心而已。”

  “你再等上幾年，最多五年，朕一定會幫你與慕昊討個公道，奉國公用碧璽手串毒害你，沈葉氏買通風監正詆毀你，沈清婉火燒你的宮殿，以及慕昊遇襲，樁樁件件，朕絕不會放過他們！”李天佑向沈清伊承諾道。

  “皇上先前就對臣妾說過了，臣妾也向皇上表明，臣妾會等著皇上踏平奉國公府的那日。”沈清伊麵色平靜道。要她等三年五載嗎？不，她一刻也等不得，她會不斷的折磨奉國公，直到奉國公府覆滅的那一日。

  李天佑看著沈清伊的神情，知道她心中怨恨，可他的暗衛還沒有訓練好，奉國公這些年苦心經營，他手下的軍隊，紀律嚴明，皆聽奉國公調遣，若是自己貿然對奉國公下手，隻會留下隱患，所以他必須等待，等待可以將奉國公府一舉覆滅的有利時機。

  “朕知道，朕不能要求你什麽都不做，僅僅是在宮內等待，但是朕希望你要做什麽，都能告訴朕，朕幫你布置，你身邊的人手少，朕不希望你太耗心神，太醫說了，你要安心靜養，身子才會好。”自從沈清伊小產後，發生了太多事，那些安神香，安神茶日日往凝素宮送，可沈清伊似乎從未安心歇息過。自己身為她的夫君，日日將愛字宣之於口，卻什麽都沒有替她做過。

  沈清伊深深的舒了一口氣，道“皇上不覺得臣妾胡鬧就足夠了，這些個內宮的小算計，實在不宜驚動皇上，皇上若是不放心，日後臣妾再做什麽，就讓張陽跟小安子知會一聲兒，您就當聽個玩笑也就罷了，您的心思還是用在朝政上，臣妾說了，等著您將奉國公覆滅的那一日，皇上也該努力將年限縮短才是。”

  “這樣也好。”李天佑有些失落，這種什麽都不能替清伊做的無力感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沈清伊見李天佑黑著臉，便道“臣妾還真有一事兒要請皇上幫忙，隻看皇上肯不肯了。”

  接下來的幾日裏，奉國公日日被李天佑斥責，大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弄得朝臣們常常將奉國公列為茶餘飯後的談資，奉國公惱怒不已，卻也無可奈何。

  這日，奉國公實在忍受不了那些朝臣們對他的指指點點，幹脆稱病不去上朝，本想在府內躲個清靜，誰知道王姨娘又跑來找他哭訴，什麽沈葉氏克扣她的份例，鞭打她的婢女，周姨娘被關在房裏，日日咒罵於她，奉國公聽得心煩不已，一賭氣，換了常服，出府散心，正準備去找個茶館歇歇，聽個戲，喝喝茶，卻被人迎麵撞到。

  “瞎了你的狗眼了嗎？連路都不會走，竟敢衝撞老夫！”奉國公怒道。

  “哎呦，對不住，對不住這位老爺，小老頭我確實是個瞎子，實在不是有意衝撞您。”一個身著青布袍，手中拿一乾坤褂的白胡子老頭連忙道。

  奉國公把手舉起來，在那老頭麵前晃了一晃，果見其眼珠兒動也不動，翻了翻白眼，撇嘴道“算老夫倒黴！”說完欲走，卻被老頭的話給阻住了腳步。

  “這位老爺周身圍繞著怨氣，有怨鬼纏身，小老頭我得趕緊找地方用竹葉洗洗晦氣，否則會一直走黴運的！”白胡子老頭邊繼續前行邊嘟囔道。

  奉國公一聽這話，忙後退幾步，攆上那人道“老頭！你這話何解？”

  白胡子老頭眼珠子不動，身子向奉國公這邊移了移道“請問您是跟小老頭我說話嗎？”

  “廢話！這周圍還有誰？你方才說老爺我被怨鬼纏身，才會一直走黴運？”奉國公皺著眉頭道。

  白胡子老頭連忙擺手，一副不願招惹是非的模樣“小老頭我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說。”邊說邊要離開。

  奉國公一急，用手拽住了那人道“你把話給老夫說清楚！”

  白胡子老頭被人拽住，連忙用手扒拉，拽著拽著，小老頭卻摩挲起奉國公的掌心來，奉國公厭惡的甩開那幹裂的手，道“你這是做什麽？”

  老頭吧唧吧唧嘴，道“掌紋清晰深刻，非富即貴啊！小老兒我若是幫老爺您解除了這怨氣，您是否能賞小老兒我黃金百兩？”

  “黃金百兩？你做夢！”奉國公扭身要走，這就是個騙人的江湖混混，想要騙他的銀兩，真是異想天開。

  “哎，哎..這位老爺，您等等，您近日是不是總是倒黴事連連，連個清靜都躲不得？家宅不寧，仕途不順，好友散盡，孤苦無依？”小老頭拉扯著道。

  奉國公想了想，還真是如此，但想了想那百兩黃金，還是堅定的否認了。

  小老頭不死心道“老爺您也別懵我，您別看小老兒我是個瞎子，可我算命極準，若不是因為我當年泄露天機，也不會弄成個睜眼瞎，您這是被怨鬼纏身了，除了小老兒我，誰也幫您去除不了，您要是信的過小老兒我，我便幫您盡力一試。”

  怨鬼纏身，難道是沈慕昊！對！自己的倒黴事兒都是從沈慕昊死開始的，難道說真的是他的冤魂作祟？

  奉國公猶豫了下，道“老夫沒有那麽多銀兩！”

  “唉！這位老爺，您真是..這樣吧，黃金五十兩，再也不能少了，去除您身上的怨鬼可是要耗費小老兒我多年的道行的，老頭我後半輩子就靠您這五十兩黃金過日子了！”

  “好！一言為定！”奉國公開口道。等到這怨氣一解除，自己的好日子沒準兒就來了，周姨娘若是生個兒子，跟沈清婉的孩子偷偷換了，到時候這天下可就要改姓沈了，誰還在乎這點兒銀子。

  “先生這邊請！”奉國公向左擺了個手勢，想看看這個老頭兒是不是當真是個瞎子。

  白胡子老頭頓了頓，空洞的眼神盯著前方，問道：“小老兒我看不見，您就告訴小老兒我，是向左還是向右，還是直行就成了。”

  奉國公似恍然大悟一般道：“老夫忘記了，先生請往右邊走！”

  白胡子老頭聞聽此言，手中拿著個破棍子，向前杵著，一點點挪動腳步，奉國公嫌他速度慢，幹脆拿了棍子的另一頭道：“老夫拉著你走，這邊！”

  兩人跌跌撞撞的回了奉國公府，奉國公留了個心眼兒，帶著那白胡子老頭從後門進入道：“就是這裏了，先生要如何做？”

  白胡子老頭用那破棍子杵著，向其前後左右各行了十餘步，隨後沉吟道：“這地界兒煞氣很重，看來這怨鬼乃是老爺府中之人啊，尤以東北方向最重！”

  奉國公向東北方向一瞧，不正是原本沈慕昊的院子嗎！奉國公此刻方信了這個白胡子老頭，愈發恭敬道：“依先生所見，要如何化解呢？”

  白胡子老頭撫須皺眉道：“這個怕是不容易啊。原本小老頭以為僅僅是老爺您一個人身上跟隨著怨氣，可到了老爺您的宅子才發現，這怨氣極深，您府裏的所有人都沾染了怨氣，就算小老頭幫老爺您除了身體的怨氣，旁人身上的也會再傳到您的身體裏！”

  “那要如何？老夫將所有仆人遣散，重新從人牙子處購買，可否？”奉國公焦急道。

  白胡子老頭擺擺手，道：“這恐怕不妥，冤魂可是日行千裏，即便那仆人被送至千裏之外，冤魂也可在須臾之間便回到老爺您的身上。”

  奉國公愈發恭敬道：“那可如何是好？要不然您老費費心，將我府內之人身上的怨氣盡數除去？”

  “你當小老兒我的道行是白白得來的嗎？給你一府的人清除怨氣？不幹了，不幹了，這活兒小老兒幹不了，這怨氣極深，耗費小老兒那麽多年的道行不值得，你那五十兩黃金小老兒不要了！你找別人去吧。”白胡子老頭提拉著棍子就要走。

  奉國公忙道：“那你總得告訴老夫，還有誰能清除這怨氣吧？”

  白胡子老頭歎了口氣，道：“這冤鬼怨氣極深，依小老兒所見，此鬼之死定然與老爺你脫不開幹係，這種怨鬼，必須要招魂與其對話才可，這樣的道行，當今世上除了小老兒，也就隻有皇覺寺的無為大師能夠化解了。”

  “皇覺寺？皇家寺廟？”奉國公皺著眉頭道。若讓無為大師招魂與沈慕昊對話，那李天佑豈不是就能知曉，是自己動手害死的沈慕昊，此事萬萬不可。

  奉國公咬了咬牙，道：“八十兩黃金，再也不能加了。”

  白胡子老頭的草鞋頓了頓，似是糾結非常，緩了半刻才道：“罷了，罷了，誰讓小老兒才被徒弟偷了一生積蓄，沒銀子養老呢！小老兒我就豁出去了！”

  “小老兒要先招魂，弄清楚這怨鬼是何人，為何要流連塵世，不肯投胎，還請老爺給小老兒，尋個安靜的所在吧！如果老爺您不介意，能在死者的房間，東北角那所院子最佳。”白胡子老頭站直了身體道。

  奉國公握了握拳，他一個瞎子，從未進過奉國公府，竟然能一下子點出東北角的院子是沈慕昊的，看來這老頭有兩下子。思量了片刻，自己倒是不怕這個老頭知曉的事情太多，他動不了皇覺寺的無為大師，動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老頭，還是綽綽有餘的，等到他將府內怨氣除盡，自己就..

  奉國公掩去自己心中所想，笑容滿麵道：“既是先生吩咐，老夫自然遵從，來人，將先生帶去小少爺原本的竹園。”

  奉國公多疑的心思並未消減，他還要看看這老頭是不是當真能說中沈慕昊身死之事，能招魂也好，不招魂，誰知道他所言是真是假呢。能認出沈慕昊的竹園，也許是他買通了府內仆婦的緣故，若是能將沈慕昊身死之事，說得清楚明白，那就當真是個法力高深的了。

  奉國公雖然不相信那白胡子老頭，但到底也不敢進沈慕昊的院子，隻道：“先生先行，老夫在正廳備好茶點！”

  那老頭被一小廝領著去了竹園，過了大約一個時辰，才返轉回來，一入正廳，也不多言，一個勁兒的長籲短歎。

  “怎麽了？先生？”奉國公不動聲色，打發了正廳內服侍的婢女，不斷揉搓的手掌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難道說沈慕昊的冤魂太過強大，這老頭降不住他？

  白胡子老頭空洞的眼神直直的盯著奉國公的方向，歎口氣道“這位老爺，這怨鬼說乃是您的親生兒子，自古逆子弑父以及父殺親兒，怨念極深，小老頭苦勸了許久，可他仍舊不肯離去。”

  奉國公此刻算是徹頭徹尾的相信這個白胡子老頭了，心焦道：“老夫也是被逼至此，我若是不殺他，改日他定然會殺了老夫，老夫也是實在沒有法子，否則誰願意殺害自己的親子呢，更何況，此子乃是老夫唯一的兒子！老夫實在是迫不得已為之啊！還請先生給指個明路。”

  白胡子老頭連連唉聲歎氣，道：“此類法事耗費心力良多，難啊！難！若是強行將他送走，怕是會有天譴！”

  奉國公哪還管得了那麽多，連忙道：“隻要先生肯幫忙，什麽法子都要試一試啊！”他可不管那老頭會有什麽天譴，就算老天不懲罰這老頭，他也不會讓這老頭活著離開奉國公府。

  白胡子老頭似是沉思良久，道：“罷了，誰讓小老頭我缺銀子呢。你讓你府中之人全部集結至此吧！男女分開站好，可千萬別漏下什麽人，萬一漏掉一個半個的，那怨靈再回到老爺您身上，小老兒可就無力回天了。”

  這話不用白胡子老頭叮囑，奉國公立刻吩咐道：“將府中所有人都集結到正院來，記住，是所有人，倘若有一人不來，老爺我定會將他的全家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