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驚聞突變2

  唐子涵想了想，此事還是由李天佑來安慰她為好，於是行禮欲退。

  沈清伊卻阻止了唐子涵，仿佛隻要唐子涵留下，就不會有那個她不想聽到的消息。

  沈清伊試探著輕聲道“皇上？”彎彎的水眸中，充滿懇求，她不要聽到那個消息，不要..

  李天佑向前走了兩步，將沈清伊擁在懷裏，堅定道“朕會替他報仇的！”

  沈清伊一把推開他，不可置信的盯著李天佑，隨後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皇上在說什麽？臣妾怎麽聽不明白？”

  “清伊。別這樣，之前朕跟你說過的，五年之內，朕一定會踏平奉國公府，給你一個交代的。”李天佑抿著唇，擔憂的看向沈清伊，生怕她像以往一般，禁受不住打擊，暈了過去。

  沈清伊什麽也沒有說，隻端正了身子，平靜的向回走。她從來沒有來過乾坤宮，更沒有聽過李天佑說任何話。

  整整三日，凝素宮的大門緊閉，沈清伊不吵不鬧，用膳與歇息的規律如常，仿佛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隻是沈清伊一句話也不說，誰也不見。李天佑心內焦急，卻也沒有任何辦法。他恨自己沒有護住沈清伊想要保護的慕昊，沈清伊不理他，是他活該，他作為一個皇帝，萬民之主，卻連一個人都護衛不得，自己算什麽皇帝。

  “娘娘，洛陽侯府安小姐，遞了牌子入宮，想要求見娘娘！”雨荷遞了一盞安神茶給沈清伊，和聲道。雖然在外看來，沈清伊一切如常，但雨蓮，雨荷兩個貼身伺候的，卻是知曉，沈清伊這幾日一個人躺在榻上整夜不睡，就那麽直愣愣的盯著帳頂，直到天明，再這麽熬下去，怕是身子就要被掏空了。

  沈清伊慢慢飲著茶，長長的睫毛低垂著，仿佛什麽也沒有聽到一般。

  雨荷歎了口氣，繼續道“安小姐說，若是您不見她，她便在宮門外長跪不起。”

  沈清伊依舊沒有說話，這三日，太後，皇上，端靜貴妃等人說了各種各樣的話，沈清伊都未見人，長跪不起這話兒，自然不能打開沈清伊冰封的心。

  雨荷看著自己娘娘這般模樣，心內別提多著急了，小少爺昨日已經下了葬，沈清伊卻根本不肯承認這件事，隻說小少爺會在兩年後回來，這樣自己欺騙自己，明明心裏難過的緊，卻不肯跟人說一說，這樣太傷身了啊。

  雨荷勸道“娘娘，請您看在小少爺的麵上，見一見洛陽侯府的安小姐吧。小少爺有多喜歡安小姐，您是看在眼裏的，怎麽忍心讓小少爺心愛之人，在宮門前久跪呢。”

  沈清伊聽了這話兒，才扭轉身來，對啊，安清瑤是慕昊最心愛的女子，若是她讓安清瑤在宮門口跪著，慕昊一定會怪她的。

  “皇上！”小安子一路小跑著，跑到了李天佑跟前兒，麵露喜色道“皇後娘娘的凝素宮開門了，說是要請洛陽侯府的安小姐進殿。”

  “太好了，朕也去瞧瞧。”李天佑說話就要向回走，一旁的唐子涵忙攔了道“皇上，這次是與韓齊王朝的使者對話，咱們疏忽不得。”睿薇公主身死，如今在楚越的睿薇公主已成功獲得楚越王後與予瑞王子的喜愛，現下正是予瑞王子爭奪太子之位的最關鍵時刻，這個時候韓齊王朝派了使者來，定然是發現了如今予瑞王妃的不妥。

  若是韓齊王朝這個時候背後出手，宣告天下，睿薇公主是假的，那予瑞爭奪太子之位必然落敗，這是大理不能接受的結局。可現如今韓齊王朝還能派使者來，說明他們有所求，希望以此事拿來做交換，隻是要交換什麽就不曉得了。

  李天佑也深知此事的重要性，可又不放心沈清伊那裏，迫不得已之下，拉住唐子涵道“這樣吧，你替朕去凝素宮瞧瞧，皇後這樣不吵不鬧實在有悖常理，朕擔心她會憋壞了身子。”

  唐子涵默了默，曾經在懸崖的她，那樣堅強，難道她會被此事打倒嗎？唐子涵的心內擔憂著，可理智卻告訴他，他應該與沈清伊保持距離，沈清伊是毒藥，她似煙霧溶解在空氣當中，接觸的越多，越不能釋懷，再這樣下去，總有一日，他會似離不開空氣一般離不開她，到那個時候，他怎麽辦？

  “微臣去凝素宮怕是不妥。”唐子涵垂首道。

  李天佑將唐子涵拽到了一旁，悄聲道“朕派旁的人去，凝素宮一定不肯開門，你去了，若是皇後不肯見，你就偷偷翻牆而入，務必要看看皇後如今的情狀！”

  唐子涵看著李天佑堅定的眼神，隻能垂首順從，唐子涵自嘲一笑，誰讓他是鎮國公府的公爺呢，翻牆，登門入室這種事兒，他得心應手啊。

  “皇後娘娘，這是清瑤親手燉的羹湯，熬了三個時辰，方才在馬車上，一直用小火爐溫著的，現在用著剛好，您嚐一嚐！”安清瑤笑著給沈清伊遞上，溫柔的笑著。

  早間的朝陽正冉冉升起，溫暖的陽光透過琉璃窗灑在暖閣裏，溫暖明亮，沈清伊有一瞬的錯覺，仿佛慕昊就站在安清瑤旁邊，衝她燦爛的笑著。沈清伊明亮的雙眸中泛著水光，鼻尖有些微紅，就那樣看著安清瑤身邊的空氣，輕輕淺淺的笑著道“好，我嚐一嚐，你們也一起喝。”

  安清瑤覺察到沈清伊的不對勁，卻未點破，依舊帶著溫柔的笑意，在沈清伊一旁的海棠花圈椅上坐了，道“娘娘賜給夫君與瑤兒的宅子，瑤兒命人換了牌匾，命名為舞雪齋，昊郎雪地裏舞劍的模樣瀟灑的緊，瑤兒會永遠記在心裏。”

  “那就讓慕昊再舞給你看，說什麽永遠不永遠的。”沈清伊幾口將羹湯飲盡，用帕子拭了拭唇角，笑著對安清瑤道。

  安清瑤抿著唇角，頓了頓，眼眶漸漸紅了起來，唇角卻死命微微上揚著，彎起好看的弧度，昊郎曾說過，最喜歡自己溫暖的笑容，所以她要時刻保持微笑，她知道，李慕昊一定在哪裏看著她，“皇後娘娘，夫君他不會再回來了。”

  “你胡說什麽呢？慕昊去軍營裏給你賺將軍夫人的頭銜去了，你放心，慕昊雖然起步晚，但是皇上以及你的舅舅們都說他有天賦，兩年的時間足夠他奔個前程回來了，你們兩個人大婚的日子本宮都選好了，你就安心的做你的新嫁娘吧。”沈清伊握著安清瑤的手有些微微顫抖，她懇求的望著安清瑤，希望她給予自己肯定的答複。

  “娘娘，昊郎不會回來了，清瑤會代替昊郎陪伴娘娘你的。昊郎說過，他最心疼的便是娘娘您，他知道您的日子表麵上風光，實際上您並不快樂，昊郎臨行前，還與清瑤說過，他入宮不方便，要清瑤多多陪伴您。”安清瑤帶著哭音道。

  沈清伊突然就不說話了，長長的眼睫毛再也承受不住那晶瑩的重量，暗暗垂下淚來，自己總認為慕昊年幼不懂事，想要他自己闖出一番天地來，事實上，是她過分擔憂了，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慕昊怎麽會不懂事呢，是自己，是自己一貫的自以為是，害了他。

  “清瑤，本宮對不住你！都怪本宮，是本宮給他出的主意，趁著周姨娘懷孕之際，替周姨娘的孩子造勢，讓慕昊趁機發難，逼迫奉國公將其剔除沈家家譜，也是本宮讓皇上給慕昊冠以李姓，還有，還有本宮明明可以直接替他求個將軍之職，是本宮非要他去軍營鍛煉的，若不是本宮強求，留著他在京城準備與你的婚事，他就不會在路上遇到埋伏，也不會..”沈清伊終於哭了出來。

  明明她才與他分開不久，明明她還跟清瑤商議著他們未來的宅院，為什麽上天如此的不公，前世的慕昊直到她死，還是奉國公府的世子爺，為什麽這一世竟然這麽早便英年早逝？是因為她想要替慕昊改寫命運的緣故嗎？上天發怒了？為什麽老天爺不將怒火發到她的頭上，為什麽要奪去慕昊的性命？

  “娘娘，清瑤沒什麽可怨怪的，此生能遇到昊郎，與他相識，相知，談及婚嫁，是清瑤的福氣。能以昊郎的未亡人自居，清瑤覺得老天爺已經很厚待我了。”安清瑤平靜的說著，麵上是滿滿的滿足。

  沈清伊蛾眉輕蹙，“你還這麽小，不過是與慕昊有了婚約而已，實在犯不著賠上自己一生的幸福！”

  安清瑤搖了搖頭，“清瑤一出世，就備受父母親疼愛，從未受過半分委屈，後來到了婚嫁之齡，有幸遇到昊郎，與他訂下婚約，這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旁人誰也求不來的，清瑤知足了，日後清瑤隻想守著舞雪齋，守著娘娘，度過餘生。”

  “你！”沈清伊才說了一個字，便被安清瑤搖頭阻止了道“娘娘不必勸我，清瑤已經寫了請願書，在昊郎下葬之際宣讀過了，皇上也應允了。”

  沈清伊再也說不出什麽來，拉著安清瑤的手道“慕昊沒有選錯人。”

  沈清伊擦幹了淚水道“你先回侯府歇息幾日，旁的事情，咱們日後再說，”她一定要請李天佑收回成命，不能耽誤了安清瑤。

  安清瑤見沈清伊似是恢複如常，這才行禮告退。

  “給本宮更衣！”沈清伊送走安清瑤，立刻扭身道。

  “皇後娘娘是想要去求皇上改變主意嗎？那微臣勸娘娘還是別費心思了，安小姐是當著太後與眾大臣的麵兒，宣讀的請願書，若是皇上不肯應，安小姐便要撞死在令弟的墳前，皇上無奈，才答應的。”唐子涵抱著寶劍，半倚著殿門道。

  “你怎麽會在這兒？本宮不記得請你入過殿！”沈清伊不悅道。

  唐子涵揉了揉鼻尖，聳了聳肩道“沒辦法！微臣最是擅長這種翻牆，登門入室的事情，所以皇上才派了微臣來打探情況。”

  “相比起請皇上收回成命，娘娘不如替安小姐請封個公主什麽的，更加實際！隻是微臣覺得娘娘此時不應該有這份心情。”唐子涵裝作沒心沒肺道，“微臣若是娘娘，可不幹這種閉門謝客，在自己的宮內自怨自艾，傷心難過的事情，這樣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怎麽能發生在微臣這種小混混身上呢！微臣一定會有冤報冤，有仇報仇，誰動我一尺，我便動誰一丈，這次是所謂的有仇不報非君子啊！”

  唐子涵不喜歡現在沈清伊的模樣，非常不喜歡，她的風姿就該綻放在陽光下，安清瑤都可以繼續以李慕昊未亡人的姿態溫柔的笑著，為什麽她不肯麵對現實，這樣躲避著，就能掩蓋李慕昊被奉國公設計害死的事實嗎？他要沈清伊振作起來，哪怕是以複仇的心，重新站立起來。

  沈清伊什麽都沒有跟唐子涵說，隻冷冷吩咐道“雨荷送客！”

  唐子涵躬身行禮離開，出凝素宮大門的時候，他無聲微笑，他分明看到了沈清伊眼底的殺意，他相信，明日他又會見到一個端正的，帶著皇家標準親切微笑的沈清伊。

  沈清伊對鏡描畫著額間的牡丹花鈿，問道“怎麽？周姨娘自己不肯嗎？”

  雨蓮端了漱口的清茶上來，回道“周姨娘明知道自己這胎保不住了，可她卻堅持不肯，奴婢看她的那個意思，好像是想憑著這胎，搏一搏奉國公夫人的位子！”

  沈清伊將漱口水吐入一旁精致的景泰藍大肚甕裏，輕拭唇角，冷冷道“愚昧無知，國公夫人的位子豈是她一個奴婢可以肖想的，沈葉氏再不濟也是個副將之女！”

  “奴婢瞧著這個周姨娘，是得隴望蜀了，當初若不是娘娘抬舉她，她哪裏做的上姨娘的位子，侍妾都是高抬了她！”雨蓮不屑道。這個周姨娘，若不是自己傳授了她不少青樓裏麵的秘笈，她哪能如此得奉國公的歡心，現在懷了個胎裏不足，早晚要落胎的孩子，就趾高氣昂起來，真當自己是吃素的呢，竟然還拿自己當初教導過王姨娘與她的事情，來威脅自己，當真是活的不耐煩了。若不是因為沈清伊有吩咐，自己早就一劍解決了她了。

  “既然她自己不肯，那就隻能由本宮代勞了，你去跟王姨娘聊一聊吧！看看她是怎麽個意思，若是個聽話不鬧事的，本宮將來會留她一條性命，若也是個得寸進尺的，本宮就順手捎帶著了！”沈清伊麵無表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