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奴大欺主

  這一日的天氣格外晴朗，靜妃晉封為正一品端靜貴妃；唐傲雪晉封為正三品雪貴嬪，賜居昭陽宮；沈容華代皇後入住佛堂為皇嗣祈福；敏貴人懷有龍嗣晉封為正五品嬪位，不過一夜之間，六宮風向大變。闔宮上下來來往往送禮不斷。

  沈清伊忙碌了一夜，正要午睡，卻聞得殿外蘇嬤嬤的斥責之聲，細聽之下，竟然是已然被打發至沈容華身邊的雨梅前來求見。

  沈清伊皺了皺柳葉眉，還真是不讓人消停的，原還打算給她幾日好日子過，竟這般上趕著。那就莫怪她沈清伊心狠了。

  “何人在外喧嘩？”沈清伊慵懶的聲音，帶著無限的魅惑。

  蘇嬤嬤瞪了雨梅一眼，扭身入殿回道“回皇後娘娘的話，是沈容華身邊的雨梅前來求見。”

  沈清伊緩緩移了移身子，半倚在架子床上，素手撫了撫鬢角的碎發，淡然道“蘇嬤嬤，雨梅已然不是咱們凝素宮的人了，斷沒有這般斥責的道理。人既然都來了，還在外麵候著做什麽，喚她進來便是。”

  雨梅也算是走投無路才來求蘇嬤嬤，她原想由沈清婉她們先前商量好的，尋個機會給她，讓她爬上龍床，做個嬪妃，可沒想到沈清婉不過入宮三日便被打發去了佛堂，況且昨日讓沈清婉那般出現在敏貴人的雨華閣也是她出的主意，她想著即便沈清婉有法子從佛堂出來，也不會再信任她了，她唯一的退路就是凝素宮，因而仗著以前在清伊麵前得臉，少不得過來求一求，不過讓雨梅沒有想到的是，她不過離開了凝素宮三日，這凝素宮已然變了一番模樣。

  淡淡的掃了一眼跪地的雨梅，沈清伊盯著自己粉嫩的指甲，清晰道“雨梅，你也算是本宮身邊的老人了，沈容華不過就是去佛堂靜修一個月罷了，你這般哭著求著回凝素宮算是怎麽回事？原聽聞你在凝素宮內作威作福，本宮還覺得是別的奴才妒忌你，故意在本宮麵前說嘴，沒想到你當真是膽子大了，千百年來，隻聽說過主子挑奴才的，還從未聽聞過有奴才挑主子的！”沈清伊順勢掃落了一旁小幾子上的青花瓷盞，一杯滾水就勢灑落在雨梅的膝蓋上。

  雨梅忍痛不敢吭聲，死命叩首道“奴婢不敢，奴婢隻是太掛念皇後娘娘您了，奴婢有幾個膽子也不敢嫌棄主子啊！”

  沈清伊厭惡的看了雨梅兩眼，上一世雨梅在沈清婉身邊做足了一條狗的身份，因為雨梅向來得清伊看重，所以當雨梅說出沈清伊在入宮前與澈王過從甚密的消息時，無人起疑。這一世，沈清伊要好好的教訓教訓這起子沒良心的狗奴才。

  “本宮覺著你也不是那樣的人，畢竟是打小在本宮身邊服侍的。”沈清伊突然軟了語氣，和緩著道“端靜貴妃昨日已做主將你與雨菊二人賜給了沈容華，本宮也不好駁了端靜貴妃的臉麵，你二人就安心在那兒侍奉著便是，月例銀子凝素宮照常給你二人發著，侍奉好了沈容華，本宮忘不了你們二人的好兒。”

  雨梅還欲說什麽，沈清伊意有所指的補充道“你今年也十八了，不好再耽擱了，放心吧，本宮放在心上呢，日後少不了你的榮華富貴，本宮還想著能長長久久的在宮內見到你呢。”

  雨梅驚喜非常，沈清伊原嫉妒心極重，根本不會容許身邊的宮女有機會接近皇帝，若不是如此，雨梅也不會將心思用到沈清婉身上。這會兒聽沈清伊這般說，隻以為沈清伊是要給她機會侍奉皇帝，忙不迭的叩首不已。

  沈清伊看著雨梅的高興模樣，冷冷一笑，“回去好好侍奉沈容華吧，本宮這幾日就尋個機會跟皇上提一提你的事情。”

  雨梅樂不顛的應聲離去，頭揚的高高的，儼然自己已是後·宮中的一位妃嬪了一般。蘇嬤嬤望著雨梅的背影，斟酌道“娘娘，雨梅這個丫頭..”

  清伊軟了身子，滑入錦被裏，輕聲道“蘇嬤嬤，你去乾坤殿走一遭，就跟小安子這般說..”

  沈清伊由著那日帶回的兩個宮婢服侍著梳洗，兩人遵從雨字輩，身量纖細的那個喚作雨蓮，圓臉的那個喚作雨荷。此時雨蓮一邊給沈清伊梳理著發髻，一邊回道“這些日子雪貴嬪頗得皇上寵愛，昭陽宮那邊熱鬧的很。看得佛堂那廂很是眼熱，這不先前錢天海公公去佛堂看了沈容華，當天晚上沈容華便做主賜了雨梅與錢天海做對食，不過礙著是在佛堂，這事兒沒有過了明路，聽聞雨梅那晚受了不少折磨，這兩日沈容華免了她的侍候。不過雨梅的罪也沒白受，聽說昨兒晚膳時辰，皇上去慈惠宮給太後娘娘請安，路過佛堂，沈容華衣飾單薄咳嗽不止，皇上命人送了些賞賜過去！”

  沈清伊對著鏤空雕海棠花的菱花鏡，斜插了一朵正紅牡丹，勾著唇角道“沈容華也入佛堂七日了，算起來敏嬪的胎像也該穩了，罷了，一會兒子雨蓮你去禦藥房走一遭，給敏嬪診脈的太醫應該是有話要回了。”奉國公沈府怎會因著一個小小的嬪位有孕，就讓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困守在佛堂呢，七日的功夫也夠奉國公撬開一個太醫的嘴了，她沈清伊也是時候表示一下自己作為家姐的姿態了。

  “雨蘭，你帶著些吃食去看看雨梅吧，告訴她本宮還惦念著她，畢竟是從咱們宮裏出去的，落得這般境地，本宮這心裏也不落忍，隻是既然沈容華將她賜給了錢天海，本宮也幫不得她什麽了，你便去問問她有什麽是她想要的，是金銀珠寶還是照顧她宮外的親戚，本宮都會遂了她的心願。”沈清伊端詳了自己的發髻半晌，又簪了一支赤金的鳳頭流蘇簪子，流光碎玉下，襯得肌膚勝雪。

  “娘娘當真是好性兒，這樣的奴婢還好生相待著。”雨蓮捧了幾件服飾任由沈清伊挑擇道。

  清伊順手指了件櫻桃紅色繡茶花的寬袖對襟宮裝，含笑道“這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本宮也不能一味的全部打殺了她們不是，能夠物盡其用就是好的！”沈清伊笑看著佛堂方向，雨梅這次與沈清婉的仇算是結下了，她還真的好奇，這樣一個奴婢夠不夠資格與沈清婉鬥上一鬥呢。

  沈清伊梳妝停當，轉身移步去往凝素宮正殿，今日是雪貴嬪第一日請安呢，可不能耽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