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學過後，薑應去找到牛二力借來一把鐵鎬和一把鏟子，來到預定地點開始挖坑。

  “啊tui！”

  他學著以前父親的樣子，吐了口唾沫在手心，然後搓了幾下握著鐵鎬開始挖地。

  “嘿咻！”

  “鍛煉身體，造福民眾！”

  他一邊喊著口號，一邊賣力的挖著。

  好在進山已經有一段時間，天天都要挑水幹一些重活，挖起坑來並沒有想象中的困難，唯一不足的就是有點生疏罷。

  這要是換在以前，估計沒挖兩下就氣喘籲籲了。

  就這麽挖挖停停，一直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時間也來到傍晚。

  這個時間大概也是村民們收工回家的時間，薑應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也準備再挖多一會就準備去做飯了。

  這時，上麵操場處出現一個人影，薑應似乎有感應一般抬頭望去。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牛二蛋的爸爸牛二力。

  “二力叔，收工啦，怎麽有空來我這？”

  “哈哈！”牛二力憨笑著說道：“我尋思小薑老師你要鐵鎬來幹什麽，就過來看看了，原來是在這裏挖坑啊，不知道挖這坑來做什麽？”

  薑應剛好也累了，便放下鐵鎬爬了上去，稍微喘了幾口大氣後，開始給他講解自己的設想。

  “二力叔，你看啊，咱這學校裏的廁所實在是太過簡陋了，還不分男女廁，而且也十分危險，我就想吧，從新選個地方建個新廁所。”

  牛二力想不明白，疑惑的問道：“咱這村裏的廁所不都是這樣的嗎？這都用大半輩子了，也沒見有什麽危險，也照樣是男女共用。”

  薑應搖了搖頭，開始說教道：“二力叔，你這麽說就不對了，那是以前，現在不同了，而且家家戶戶的廁所都是自己家裏人在用，這裏是學校，同學也是要有自己的隱私的。”

  他頓了頓，隨後接著道：“再說了，這全國上下的農村都開始走進小康生活，我們牛家村的生活水平也要跟著提高啊，雖然條件不允許，但從一些生活瑣事上做起還是有必要的，不但學校要建新的廁所，我打算以後也號召大夥都建新的廁所。”

  盡管薑應一通訴說，牛二力還是有些茫然：“小薑老師，你說的這些我都懂，提高生活條件嘛，確實應該的，但這和廁所有什麽關係？”

  “叔你可真問到點子上了！”

  薑應指著學校的廚房說道：“您看，咱們現在用的都是柴火灶頭做飯，實在是太麻煩了，如果能用上沼氣爐子，那不但能減輕汙染，還方便做飯，所以啊我就想以學校為試點，建一個沼氣池子，同時也把廁所給改造了。”

  “哦，這樣！”牛二力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也不知道他懂沒懂：“那什麽沼什麽氣是什麽玩意，還能代替柴火？”

  薑應一拍腦門十分無語，感情都白費口舌了，但還是耐心解釋清楚：“這樣，煤氣您聽說過吧？”

  牛二力想了想，不太確定的說道：“好像有聽外麵回來的人說過，說是外頭城裏人都用這個做飯，一擰就著火，十分方便。”

  “對，就是這樣！”薑應終於鬆了口氣，笑著說道：“這沼氣啊，和煤氣一樣，要是成功了，以後村裏家家戶戶都不用上山砍柴了，我也不用擔心點不著火了，這多省事啊！”

  “這是大好事啊！”牛二力十分的欣喜，讚歎道：“哎呀，小薑老師就是有大學問，連那沼什麽氣都能弄出來。這樣，我那地裏的稻子還有一段時間才能收，天天去了也是看一眼趕下鳥，還不如來幫忙！”

  薑應知道，現在的水稻都是村民們種下的第二季，因為地處南方，水稻一年可以種植兩季，這第二季嘛，數量自然不會太多，基本第一季種下的就夠吃一年了，這第二季主要是用於防患未然。

  自然的，夠糧食了，就不會太過心疼被鳥吃，所以牛二力才會想到來這幫忙。

  有人幫忙薑應當然是歡迎的，正當他準備感謝牛二力的時候，一大朵又厚又黑的烏雲翻過對麵山頭，前方朦朧一片，雖然還沒移動到這個位置，但遠遠的都能看清落下的雨滴。

  兩人同時開口說道：“下大雨了！”

  薑應對牛二力說道：“二力叔，你趕快回去吧！”

  “好，小薑老師你也回屋裏吧！”

  ……

  雨一直下到深夜還在下著，下的還是那麽大，那麽急，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

  也不知道當初翻修學校的時候修漏了多大麵積，還是本來就太殘修不好，這屋內整一個水簾洞似的，多少個盆都接不住。

  本想著宿舍漏水，那就去教室湊合一晚，哪知宿舍都還算好的了，教室都已經汪洋一片。

  無奈之下，薑應隻好用大木箱子收好衣物書籍之類的東西，一個人躺在床上瑟瑟發抖，畢竟連被子都是濕的。

  好在現在是在南方的九月份，要不然非得冷死不可。

  盡管如此，薑應還是冷到直哆嗦，山裏夜晚的溫度本來就比城裏低上幾度，現在又下大暴雨，還漏水，自然受不了。

  “這雨到底還要下多久啊？”

  半躺在床上的薑應皺了皺眉頭，總感覺內心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同時，他也想到了一段詩。

  “床頭屋漏無幹處，雨腳如麻未斷絕。”

  此刻，外頭的雨下得更急了，因為群山圍繞的原因，風倒是不顯得特別大。

  但盡管如此，房子還是發出了一陣陣“咯吱咯吱”的聲響，並且越來越響，越來越急。

  “不好，這房子要塌！”

  情急之下，薑應從床上跳起，稍微收拾了一些比較輕便的東西，比如教案衛星電話什麽的，然後趕緊跑出屋外。

  就在薑應跑出操場沒多久，後麵就傳來一道巨響。

  “轟隆！”

  在薑應呆滯的目光下，木製的學校房子轟然倒塌。

  密集的雨水瞬間就把薑應給淋濕，整個人就像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臉眼睛都難以睜開。

  白天還想著造福村民，現在都還沒開始，就身先體驗了一把難民的身份。

  這對於從城裏來的薑應來說，是難以接受的事實。

  他看向遠方，那是牛大力和牛二力家的方向，漆黑的夜晚加上密集的雨水，什麽都看不見。

  如果現在貿然過去，很難保證不會再次遇險。

  接著他又下意識的看了眼廚房，因為是新建的，雖然很簡單的一個棚子，但並沒有因為下大雨而坍塌。

  “也不知道村民們怎麽樣了！”

  “哎！”

  薑應歎了口氣，抱著教案衛星電話等東西走向廚房，然後龜縮在灶頭的一個角落，那裏是整個棚子中唯一淋不到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