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沉入解離液的時候，我的思維隨著肉體的崩潰而發散。”

  “那一刻，我的感知擴散到了極限，就像是執掌宇宙般能看見每一個粒子微塵。”

  “但如同蛛網一樣無限分裂的神經撕碎了我的主體意識，我開始陷入沉睡。”

  “那一刻，我很害怕。”

  “我還不想死，我不想身為‘鈴蘭’的自己就此消失。”

  “我想做他那餘香永遠繚繞的花。”

  “正如鈴蘭的花語。”

  “幸福的回歸。”

  ……

  林閑伸出了手，摸了摸顫抖的鈴蘭，他知道這段精神撕裂的記憶並不舒服。

  鈴蘭似乎感受到了林閑手掌的溫度，她平靜了下來。

  “我陷入完全的沉睡前，老師拉著僅剩的手掌，他告訴我，我的一切不會消失，遲早會再找回來。”

  “正如花的芬芳指引他前進，它也會讓我尋回自我。”

  林閑輕輕的說:“你現在站在這裏，說明成功了，不是麽？”

  鈴蘭兀自繼續說道:“最後，老師往牧場核心池中滴入了鮮血。”

  鈴蘭抬起頭，臉色舒緩了許多。

  “老師一共砍了世界之弦四刀，其中猶格·索托斯的兩份血肉，一份在你體內化為星空之血，另一份封印到了千蔭刀中，讓它有了逆轉時空的能力。”

  “莎布的血肉被劉複興拿來做了生命力實驗，是你‘血質應用’的根源，而奈亞的血肉……”

  鈴蘭敲了敲腦袋，笑到:“奈亞是靈魂和意誌之弦，祂的血肉能讓精神無限擴張而不沉淪，所以，最後老師滴入的血肉保住了我的靈魂。”

  “一切，都算的很完美啊。”

  林閑拍了拍手。

  “你慢慢恢複了神智，而後幫助我淨化體內的猶格和莎布的血液，通過噩夢狩獵的方式……”

  “對，但是我和劉複興低估了兩種世界之弦的能量，祂們在你的體內幾乎撕碎了你的身體，所以在‘星災’事件前，劉複興決定提取出你體內的一份血肉，並將其注入到另一個孩子體內培養……”

  “葉如墨。”

  林閑感覺到腦中的線索霎時全部連接到了一起，真相大白的時刻到來了，但他的心思卻依舊沉甸甸的，並沒有多少輕鬆感。

  “知道了真相後，是不是反而更加沉重了？”

  鈴蘭走上前來：“現在我們的處境仍然不安全，奈亞依舊想將整個人類拉入深淵。”

  林閑喃喃地說：“我們唯一的選擇，真的隻有成為世界之弦嗎？”

  “目前看來，隻有這一條路，別無他法，”鈴蘭麵色有些複雜，“要想拜托宿命，人類必須擁有對抗世界之弦的力量，‘死亡’是最好的方法。”

  “奈亞把唯一的結果擺在了我們的麵前，逼迫著我們踩上去，”對於奈亞，鈴蘭顯然是咬牙切齒但卻毫無反抗的方法，“這就是陰謀，也是陽謀，奈亞就這麽坐在暗處的椅子上，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看著人類上演‘大逃殺’‘大清洗’‘大進化’，祂滿意地看著人類按照祂的思路掙紮著，獲得無上的歡愉。”

  “這就是奈亞，一個秉性惡劣且‘人格’千瘡百孔的邪神，祂玩弄人類不是通過力量，而是通過計劃和陰謀。”

  “我知道了。”

  林閑點了點頭，他沉吟片刻。

  “目前來說，我是最接近‘世界之弦’的容器吧？”

  “對，”鈴蘭沒有否認，“你經過了猶格和莎布的血液洗禮，掌握了時空和血質的力量，如果再覺醒心靈之光，那三柱琴弦的部分特性你都有了，是再好不過的‘容器’了。”

  “成為世界之弦後，我會變成什麽？”

  麵對林閑這個問題，鈴蘭也隻能用沉默回答。

  “不知道嗎？也是，就連林將軍也沒有攀登上世界之弦的高峰，這是他留給我的問題，也是他留給我的答案。”

  林閑盤腿坐在冰涼的石板上，他閉目養神，一時間大量的思維流過他的腦中。

  “未來的我做好了一切的準備，現在我隻需要跟著計劃走就行了……”

  “接受命運，成為世界之弦，以自己的犧牲，換來人類的安寧？”

  “或許不必犧牲自己，畢竟沒有人成為過世界之弦，保留神智成為神靈也是有可能的。”

  “……”

  林閑睜開了眼，長舒了一口氣。

  “如果我繼續這麽想下去，就落入了奈亞的圈套了。”

  “這一切緊鑼密鼓的安排，除了林將軍之外，還有的就是奈亞的默許——祂沒有出麵阻止，說明這一切還在祂的計劃中。”

  “我需要找到一個破局的點，將自己和人類的命運握在自己手中。”

  鈴蘭看著臉色變幻的林閑，她沒有出聲打擾，而是靜靜地站在一邊。就像是當年作為死亡侍女時一樣，她隻需要執行那個人的命令，幫他完成各種工作而不問任何細節，她相信他都是對的。

  “我們走吧。”

  林閑舔了舔幹澀的嘴唇。

  “這個地方待久了也不好，挺膈應人的。”

  “你想好對策了嗎？當然，不用告訴我。”鈴蘭一臉輕鬆地說著，很自然地靠了過來——這時的氛圍她很喜歡，將自由決策的權利交還給林閑後，她不再是一個引導者，而是一個輔助者，一切又回歸原點。

  “大概有一個粗略的想法了，我相信林將軍也和我有同樣的‘靈感’。”

  林閑輕哼了一聲。

  “接下來，就讓我們完成‘升格試煉’吧！正好，我也要會一會林將軍，證實一下我心中的某些想法。”

  “好。”

  鈴蘭摸出自己兜裏的維埃拉之眼，將兩人重新拉回了現實世界。

  “林將軍平常神龍見首不見尾，他的各項事物都是由死亡侍女代為執行。”鈴蘭收起了維埃拉之眼，並沒有交給林閑，林閑也沒有阻止，現在的他還沒有足夠的底氣藏好這個重要的威懾元件。

  “就連我也沒有辦法準確定位林將軍的位置，但是我卻知道一個大事件，一個林將軍必然會出現的大事件。”

  鈴蘭的聲音顯得有些詭異。

  “什麽大事件？”

  林閑張開十指，心不在焉地看著手心。

  “婚禮。”

  鈴蘭幽幽地說。

  “趙無顏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