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他下手了，真的毫不猶豫下手了！”

  趙無顏舉著攝像機，大呼小叫地對準著娜塔莎的屍體。她雖然臉帶笑意，但眼睛裏卻閃爍著思索的光。

  “這樣，我們就能相信他了嗎？”

  就在這時，一個全身被大衣裹得嚴嚴實實的男人出現在了趙無顏的身後，不過他剛一說話，趙無顏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

  “馮青是吧？我允許你來了嗎？”

  趙無顏話音剛落，男子身上便迸出了大量的黑色絲線，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瘦小，簡直就像是他本身就由絲線構成一樣。

  “我本來就是你救活的，整個人就像是一個毛線團，你想抽走我的芯隨時可以。”

  馮青在帽簷下的臉並沒有五官，他整個人就像是一團蠕動的絲線，看起來詭異無比。

  “也是。”

  趙無顏的臉色立刻變了，她毫不在乎地將手裏的攝像機扔了下去，拍了拍手：“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通過全世界的直播，老師殺害曾經的摯友和戰友的畫麵，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了。”

  “你在逼他站隊？”馮青的聲音有些沙啞，“你還在害怕他是臥底？”

  “我……不知道……”

  趙無顏罕見地露出了迷惑的表情：“老師他就像是變成了另一種生物，完全拋棄了之前的感情。楊馨予、王恒、敬雅、甚至是他的親朋好友，我全部以上級的名義逼迫他殺了這些人，但……”

  “他下手狠厲，一點也沒有猶豫過，就連憤怒、悔恨和絕望痛苦等心情都沒有，簡直像個木頭人……”

  說到這裏，趙無顏看了一眼那個仍站在街道上的男人：“我，有點看不透他了。”

  “這有意義嗎？”馮青幹澀地說著，“你是代行者，是最高級別的舊神代言人，如果需要的話，你隨時可以檢查他的舊神之種。”

  “這個不用你說。”

  趙無顏略顯疑惑：“我早就檢查過無數遍了，老師的舊神之種很健康，一點失控的苗頭都沒有。”

  “那豈不是正好？要知道就算他成為了神儀軍的元帥，在頭上還有你這個代行者壓著，翻不出什麽風浪。”

  馮青也看了一眼街道上的男子，當他與男子視線相對的時候，他那本不存在的“眼睛”仿佛都感受到了一股駭人的灼熱。

  “這個人……太危險了！”

  趙無顏倒是沒什麽表示：“我無所謂啦！倒不如說老師繼續仇恨我更好，弄得我現在有些無聊了……沒有人追殺我，生活可怎麽過啊~”

  馮青看著在地上打滾的趙無顏，他冷哼了一聲：“林將軍發生性格劇變的原因，就是在黑市事件後的實驗室，當時我帶隊殺了進去，卻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

  “對，然後那天你死了，老師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趙無顏坐了起來，她的神色變得凝重，“你說你看見了從形體冰凍儀裏醒來的老師，然後呢？”

  “記憶遭受了難以恢複的損毀，疑似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馮青臉色不變，“就連你的牽絲戲都無法巡回那一塊靈魂碎片，你應該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我當然知道……”

  趙無顏轉頭，深深地看著逐漸沒入黑暗的街道。

  “你，藏著什麽秘密呢？不過，都無所謂了，我會一點一點逼出來，這也是一種樂趣~”

  ……

  “走了嗎？”

  林閑凝重地看著街道，通過擬態樹葉的窺視，他看見了黑暗褪去後的一切。

  樹木枯萎、磚石開裂、土壤板結、建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化，露出裏麵鏽跡斑斑的鋼筋。黑暗覆蓋過的一切，都在迅速老化、腐朽。

  柴達木是神儀官剛翻新的大城市，不存在老舊的建築，所以這一切都是“他”無意識下的影響。

  “在那片黑暗裏，萬物都在老化死亡，難道這也是直死魔眼的力量？”

  林閑收回了擬態，他再朝著另外一個方向延伸視野。

  “趙無顏也走了，沒有發現她的蹤影，看來是和林將軍一起離開了。”

  孤零零的街道上，隻剩下了一具無頭的屍體。

  “……”

  林閑歎了口氣，他走出了建築，來到了娜塔莎的屍體身邊。

  “安心的去吧，雖然不知道這個時間線的我發了什麽瘋，但至少在我的世界，你還算是幸福的活著。”

  林閑知道，這一切都歸功於林將軍的安排，所以林將軍必然不可能真的變成了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明確目的性的，不過現在看不出來而已。

  “收殮屍體，就地埋葬吧！”

  當林閑抱起娜塔莎的無頭屍體時，她身上散發出了微微的光。

  “舊神之種？也對，娜塔莎也是覺醒了種子的牧羊人，既然這樣，那我就繼承你的力量吧。”

  林閑將娜塔莎埋在了那棵銀杏樹下，順便讓擬態吸收掉了她的舊神之種。

  “首領級的種子，應該能讓擬態成長一大截。”

  正當林閑拍拍手準備離開時，突然，一陣驚悸從他的心髒浮現出來，這股詭異的感覺剛出現，就差點讓他的心跳停擺。

  “什麽人？！”

  林閑轉動僵硬的頭顱，他看見一把黑色的傘在半空中出現了。

  “不會吧？死亡侍女？”

  林閑剛看見死亡侍女殺死了一整隊反抗軍精銳士兵的場麵，他怎麽可能忘掉這把黑傘？

  “是朝我來的嗎？”

  林閑抽出電磁步槍，他將其瞄準了尚未打開的黑傘，連開幾槍後便沿著預先準備的撤離路線匆忙離開。

  “死亡侍女應該繼承了一部分林將軍的‘直死’能力，我目前還抵抗不了！”

  可是，那把黑傘始終離林閑不遠不近，就像是鎖定了他一樣如影隨形。

  “空間定位？”話音剛落，那把黑傘陡然出現在了林閑的正前方，攔下了他的退路。

  林閑停下腳步，他眼看著一個白衣的少女從逐漸打開的傘中落了下來。

  少女那美麗的臉，配上一副僵硬的表情，看起來尤其可怕。

  ——特別是她剛才悄無聲息地帶走了一群人的生命。

  死亡侍女剛一落地，就用黑傘指向了林閑。

  林閑的臉色非常凝重：“所有血質應用都被天網禁令剝離了，擬態的生命力怕也擋不住她這一指……”

  少女指完林閑後，她便開始慢慢合傘，而林閑則隻有用一種辦法。

  “犧牲擬態，讓它來替我扛這一下，但願它能扛得住，不然我收集這麽久的種子，可就白費了！”

  死亡侍女可不管林閑的心理活動，她收傘的動作毫不遲疑。

  當黑色的傘合攏時，必定會帶走至少一條生命。

  “別急嘛。”

  可就在這時，一隻蒼白的手臂，從黑色的傘裏鑽了出來，強行撐開了原本準備合攏的傘。

  “還有人沒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