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混沌的階梯……”

  這是林閑聽見的最後一句話。

  ……

  “怎麽樣？這次長了不少吧？”

  茶匙攪動茶水，微微碰觸瓷杯的聲音悅耳動聽。在那棵不變的老槐樹下，盛放的鈴蘭花海微微搖曳，天空的皓月依舊注視著這座莊園。

  “唔……過去多久了？”

  林閑敲了敲額頭，他攤開雙手，發現伊安水晶已經變得黯淡了起來：“這……是沒電了嗎？”

  “噗，”鈴蘭手裏的茶匙差點飛了出去，“你當這是自助家庭影院呐？不是沒電，而是水晶的記憶到此為止了。”

  “就這？”林閑晃了晃水晶，有些不滿，“我也沒看出有什麽‘升格之路’的秘密啊？不就是一段關於未來的記憶嗎？”

  說到這裏時，他突然愣了一下，一個可怕的猜想出現在了腦海：“鈴蘭，難道升格試煉是……？”

  “這棵樹，很漂亮吧？”

  鈴蘭沒有回答林閑的問題，她偏過頭看著大槐樹，語氣輕鬆：“在我剛出生的時候，第一個看見的就是這棵樹。”

  “記憶，是一段環形的河流，我在裏麵看見了‘父母’、‘庭院’、‘鄉野’、‘老屋’……還有整個‘家’。”

  “不過，這一切不屬於我，我隻是一個看客。”

  鈴蘭拿出茶匙，舔了舔上麵的茶水，看向了林閑。

  “這是你的人生，你的世界——你的出生、你的成長、你的快樂、你的悲傷、你的痛苦、你的絕望……”

  “正如你在水晶裏所看見的，當你躺在冰凍儀中時，我一個人，哦，一個‘神’在黑暗閉鎖的潛意識世界裏，獨自用‘畢生所學’，創造了一個庭院。”

  “那是我最初的‘幻夢境’，屬於我自己的世界。”

  說著，鈴蘭的神色有些恍惚。

  “經過不斷的補足，這個世界開始變得清晰，變得龐大，變得有了我自己的色彩。”

  鈴蘭站了起來，看向了青翠的花海。

  “這個地方，就是當初那個小小的幻夢境？”林閑跟著掃視了一圈，最後將目光停滯在了那棵大槐樹上，“這棵樹，如果仔細看看，的確像是小時候那棵老無花果樹，放大了幾十倍……”

  鈴蘭突然問：“你覺得我為什麽會站在你這邊？”

  “我……”

  林閑搖了搖頭：“即使我看了這麽多記憶，也沒有明白你人格的形成——相對於‘神’，你更偏向於人性。”

  “我猜，是後麵一段故事吧？那個盒子裏……”

  “沒錯，那個盒子裏裝著的，是一顆眼球。”

  鈴蘭沒有賣關子，她神色有些苦楚：“為什麽‘伊安水晶’之後的記憶斷掉了呢？那是因為我作為‘舊神’的神性，被那顆眼球打得粉碎，徹底降格。”

  “這……”

  “先說說這個幻夢境吧，”鈴蘭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我之前給你說過，我創造的幻夢境已經被粉碎了，為了避免其他舊神的入侵。”

  “其實並不是這樣，”鈴蘭用茶匙敲了敲桌子，“它還在這裏，在你的靈魂之中。”

  “你騙了我也不止這一次了，”林閑不為所動，“現在你就算說你是帶把兒的，我都根本不震驚。”

  “呃。”

  鈴蘭咳嗽了一聲：“我將它藏起來了，是因為不讓被趙無顏發現——她獲得聖肉之後，我們就很難與其為敵了。”

  “而我的幻夢境是不會被入侵的，因為你也見過——它是我在你昏迷時，在注入了大量抑製劑後，潛意識徹底隔絕的情況下，在沒有任何外界幫助的情況下，由我自己一步步摸索創造的……”

  “我的世界。”

  “一般的幼生體舊神，是會在成熟體的幫助下，創造自己的幻夢境，所以才會有‘卡拉’一樣的鏈接，但我沒有，我無師自通！”

  說到這裏，鈴蘭竟然有些驕傲地挺起了胸。

  “別挺了，你個丫頭片子，然後呢？幻夢境還在，對我有什麽意義？難道還要繼續噩夢狩獵？”

  “那玩意兒隻是為了鍛煉你的意誌力，讓你有足夠的理智承受外神的汙染，已經沒必要了，”鈴蘭指了指林閑的心髒，“幻夢境存在的意義，就是我會陪著你一起進入試煉。”

  “我聽阿爾伯特說過，試煉裏不能帶入任何獵場的裝備、血統、能力，但……”林閑斜視了鈴蘭一樣，“你個沒有戰鬥力的家夥能幫我什麽？當飛起來的派蒙嗎？嘿，真別說還有點像。”

  “……”

  鈴蘭瞪了林閑一眼，然後沒好氣地說：“準備後事吧！等你說OK了，我就開啟試煉了——這一次的升格試煉，你很可能並不孤單。”

  “等下！”林閑攔住了意欲先走的鈴蘭，“你還沒說完呢！那個盒子裏裝的眼球？誰的眼球？然後發生了什麽，才導致你後來的突然變化？”

  鈴蘭側過身，神情有些詭異。

  “那個眼球是‘維埃拉’的眼球：當時在極暗地牢中，她見證了‘神’的降臨——那顆地牢上空的血月砸到了祭壇上，將所有活人都碾成了一團漿糊。”

  “不過，‘她’承受下來了，維埃拉的眼睛看見了真理，所以她的眼球保存了下來，並利用時空的力量將眼球和筆記傳送到了外界。”

  說到這裏，鈴蘭看著林閑若有所思地表情，她笑了。

  “沒錯，那顆眼球就是‘猶格·索托斯’之血最初的來源。”

  ……

  華江大學·留學生宿舍

  “猶格·索托斯之血，原來是從那時候落入鈴蘭的手中，”林閑坐在床鋪上，心裏百感交集，“她從未來把這滴血帶到了現在，然後融入了我的體內，並通過噩夢狩獵來增加我的抗性，以免我成為維埃拉那樣，變成一灘漿糊隻留下一顆眼球……”

  “當初在生化危機時，我就差點完全獸化變成血肉史萊姆了。”

  林閑拍了拍床鋪，他站了起來。

  “也沒有什麽好準備的了，等我回到宿舍睡一覺，然後就開始升格試煉吧！”

  “未來的我，你從維埃拉的眼睛裏看見了什麽？或許，我馬上就會知道了……”

  林閑心事重重地拉開門之後，卻沒想到門外站著倆女生，他們六目相對，都傻了。

  “千景？”

  “林……林君？”

  “喂，你們倆好煩啊，我累了，讓我進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