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故意的？”

  林閑並沒有太過意外：“那我猜你應該有自己的理由吧？”

  “哈哈哈哈！”

  安學東爽朗地大笑幾聲後，他臉色一沉：“抱歉，我並沒有。”

  “你想的肯定是‘事出必有因’，但是這一切並不是我主導的。是鈴蘭安排我這麽做的，畢竟聖肉嚴格意義上來說也是她的所有物。”

  “鈴蘭？”

  林閑咀嚼著這兩個字——事情越是複雜，林閑就越看不懂這個女孩了。她的背景、她的種族，再加上她的經曆糾纏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極其深沉的背景，根本看不透。

  “不過，你也別想去找她解釋了，”安學東搖了搖頭，“因為她也是受人指使而已，這一切計劃最終的起點，是你自己。”

  說罷，安學東指了指林閑的心髒。

  “又是‘未來的我’嗎？”

  林閑已經了然於心，立刻知道安學東指的是誰了，不過他依舊勃然大怒：“你們這一個個謎語人，我受夠了！未來的我，那也不是現在的我！我來這裏，是要知道真相！一個關於過去、現在和未來的真相！”

  安學東壓了壓手，示意林閑平靜下來。

  “嗬，現在自己想一想，如果最後的幕後黑手其實是未來的自己，一定很刺激吧？”林閑冷靜下來，他自嘲地笑了笑，“現在看來，其實未來的我才是最大的謎語人吧？”

  隨後，林閑便抬起了頭，問：“安警官，在這一係列的事件中，你又扮演的什麽角色？”

  安學東痛苦一笑，他脫下了上衣：“你看看，這是什麽？”

  “傷痕。”

  林閑說完之後搖頭，“傷痕”這兩個字已經完全無法形容安學東身上的爛肉和溝壑了。這簡直就像是一鍋擁有自我意識的肉塊，正在掙紮著從骨骼上跳出去一樣，看起來恐怖異常。

  “精神汙染，讓我的血肉已經重度腐化了，我憎恨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安學東穿上了衣服，拉起了繃帶，“鈴蘭，相比於趙無顏，其實我更恨她！全因為她的存在，我必須留在星核這個時間停滯的地方，一旦我回到現實世界，在幾小時內就會變成一灘蠕動的爛肉！”

  說到這裏，這個大男子漢捂著臉，擦了擦眼睛。

  “在這個小木屋裏，我過了不知道多少年！直到看見你，我才知道外麵的世界已經過去了七年……七年！我的女兒，我的安寧已經上高中了，但我卻沒法陪她過哪怕一個生日！”

  “……”

  林閑張了張嘴，他沒有辦法接話，隻能拍了拍安學東的肩膀。

  “行了，該感傷的，我也已經早就感傷過了，”安學東可不是什麽多愁善感的人，他鋼鐵般的意誌讓他在病痛中堅持了這麽長時間，“回到剛才的話題。我雖然恨鈴蘭，但從她的‘先知之眸’裏，我的確看見了未來的世界。”

  安學東頓了頓：“那是另外一個世界線，記錄了鈴蘭自己的生活經曆——在人類被舊神奴役後的經曆。”

  “這麽說，伊安水晶記錄的東西，就是鈴蘭在未來世界線的所見所聞？奇怪了，那阿爾伯特怎麽說它對升格試煉有作用？”

  林閑挑了挑眉毛：“教皇猊下，難道您欺騙了可憐的阿爾伯特騎士？”

  “哈哈哈！你可別損了，”安學東眯著眼睛，“阿爾伯特是一個正邪參半的人，他渴望登上傳奇級，隻是為了抓住力量的根源，讓自己的頭頂再也沒有人掌控。”

  “另一方麵，我也沒有騙他，因為升格試煉的內容，和水晶的確息息相關。”

  當安學東說到這裏的時候，林閑豎起了耳朵：“能透露升格試煉的內容嗎？”

  安學東深深看了林閑一眼，讓他大失所望地搖頭：“並不能，除非你成為傳奇獵人，讓鈴蘭獲得獵場的掌控權，取消‘社會抹殺’的規則。”

  “我要想成為傳奇，就要讓鈴蘭獲得掌控權；我要想讓鈴蘭獲得掌控權，就要先成為傳奇……你擱這套娃呢？”

  “所以，這次會麵我要告訴你的不是升格試煉，而是另外的東西。”

  安學東攤了攤手，臉色凝重：“你應該已經知道，舊神對人類世界的入侵吧？在鈴蘭的世界線，舊神在你二十七歲那年降臨人間，但在這個世界線，由於趙無顏的推動，代行者們已經提前獲得了大量信息，他們根植於人類社會，已經腐化了大量妄圖永生的社會精英和國家高層，將舊神的圖騰插滿了全世界！”

  “所以，舊神的入侵將大大提前。”

  ……

  “是不是覺得最近鈴蘭催促你盡快提升實力？那就是因為，舊神的入侵已經迫在眉睫，而劉複興的‘血療’疫苗也才剛到成品階段而已。”

  安學東逐漸為林閑揭開了一個殘酷舞台的帷幕。

  “首先，你應該也知道，舊神占據人類世界的手段。祂們會通過幻夢境植入，來控製並監視人類個人的精神。一旦被植入夢境，所有行為都無所遁形。”

  “為了阻斷這種寄生，鈴蘭以自己對幻夢境的了解，建立了江源福利院實驗室，與劉複興一起研究出了疫苗。”

  “不過，就算擁有了疫苗，如何散步到全世界，這也是一個問題——相比於控製首腦的舊神，我們這幾個人的實力太弱了，所以沒辦法擴散疫苗……”

  聽到這裏，林閑已經了然於心：“所以，你們要先把最有戰鬥力，最能抗爭的獵人先爭取到手？”

  “我已經在遭遇過信仰舊神的獵人了，如果鈴蘭想祛除獵人中的叛徒，在成為獵場掌控者之後，她隻需要通過天網發布強製主線，讓每個獵人都接種疫苗就行了。”

  安學東嗬嗬一笑：“隻是獵人？再大膽一點。”

  林閑聞言皺眉：“你什麽意思？”

  窗外的太陽逐漸落山，夕陽的餘暉照在安學東的側臉上，更添幾分陰鬱。

  這位命途多舛的警官，此時無悲無喜，用深沉但篤定的口氣，說出了讓林閑到獵場後所聽到最為震驚的話。

  “鈴蘭，她要將所有人類，全部拉入獵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