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隔著花園，兩幫人大眼瞪小眼。

  “咳咳。”

  最後，還是伊芙率先打破了沉默，不過饒是以樂觀開朗著稱的“天堂之果”，此時也隻能尷尬地打了個招呼。

  “阿……阿爾伯特，今天的太陽真好啊，哈哈哈~”

  “……我是吸血鬼，太陽好不好和我有什麽關係。”

  阿爾伯特眯了眯眼，他看著眼神不善的娜塔莎，問道：“她為什麽會在這裏，伊芙？”

  “是我請來的……有些事情要她幫個忙。”伊芙有些小聲，畢竟雇傭娜塔莎尋找聖肉的事情，她並沒有告訴過阿爾伯特。

  “你有什麽想說的嗎？”阿爾伯特不愧是人精，他並不想為難伊芙，於是主動把矛盾扔給了林閑——明顯，相比於伊芙和阿爾伯特之間的問題，林閑和娜塔莎的表情更能說明他們之間的矛盾更突出。

  “麻煩。”

  林閑當然也明白這事的麻煩之處——娜塔莎把伊安水晶交給未來的自己，顯然是因為相信自己的為人，但無論如何，她肯定是不會允許自己把水晶賣給阿爾伯特的！

  從仇敵那換取金錢，還是偷摸用自己送的禮物，這怎麽看都不占理啊？

  至於娜塔莎那邊，她在怒氣衝衝的時候，同樣心虛——自己也是拿走了林閑的禮物“聖肉”，送給了伊芙，也是一樣不占理啊！

  “我是來賣伊安水晶的，”林閑直接就說明了來意，他也不想婆婆媽媽，“剛才已經和阿爾伯特說好了價錢。”

  “賣……”娜塔莎聽了林閑的話，她立刻火冒三丈，一瞬間大量的詞語擠入了她的腦瓜子裏，推著輪椅的瑪麗安娜臉上也滿是埋怨的神色。

  “你……”

  “我準備進行升格試煉，”林閑沒有給娜塔莎說話的機會，他語氣平淡，神色平靜地說出了自己的打算，“我急需一筆錢，升級到鑽石級。”

  “升格試煉？”

  娜塔莎的髒話硬生生被憋了回去，她和瑪麗安娜對視了一眼，隨後深吸了一口氣：“你想找死嗎？”

  升格試煉的恐怖之處，娜塔莎了解得一清二楚：當初她獲得伊安水晶之後，專門去搜尋過升格試煉的資料，雖然大部分公會和獵人都對這個試煉語焉不詳，但零零散散的信息還是讓娜塔莎總結出了一個結果——這個失敗就會被“社會性抹殺”的試煉，是獵場最為恐怖的“升格”。

  當知道林閑的意圖後，娜塔莎的怒氣反而被澆滅了——一旦升格失敗，林閑整個人都會從她的記憶裏抹去，這時候生氣又有什麽用呢？一旦升格成功，林閑一躍成為傳奇級獵人，這時他甚至能和神王平起平坐，那滅了阿爾伯特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娜塔莎自己也就不用生氣了。

  林閑知道娜塔莎不是蠢女孩，所以他就單憑這一句話，將她的憤怒轉化為了擔心。

  “你真的要參加試煉？你做好準備了嗎？”娜塔莎回想起金銀表中未來的林閑，她似乎恍然大悟，“未來的你找我要水晶，真的是為了進行試煉？天哪，那時候的你隻有黃金級！你不怕被抹殺嗎？”

  林閑苦笑道：“怕，當然怕。”

  誰不怕人死茶涼？曇花一現尚能留下最美的瞬間，但社會性抹殺後，人類存在的痕跡就再也沒有了。

  人是社會關係的總和，人是依靠與他人的紐帶，建立起的人格和“身份”。一旦這一切都消失了，就說明你這個人根本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

  沒有人類，不害怕這種結局。

  但是，林閑必須去做這件事。“為了全人類？”“為了擊敗神明？”“為了拯救蒼生？”林閑的覺悟遠遠沒有高到那種地步。就算鈴蘭告訴了他未來人類世界的末日，而自己是未來的救世主，他也沒有那種實感。

  畢竟，人是活在當下的生物。

  不過，林閑還是要這麽做，因為破碎的記憶、扭曲的過去、不斷出現的莫名其妙的敵人，都讓他的生命出現了一種支離破碎之感。

  “我必須找到真相。”

  就像是《楚門的世界》，即使掙脫牢籠，擺脫舒適圈的代價再大，人類也有追求自由，追求真實自我的權利。

  林閑這十九年，被未來、過去、往返的時間所糾纏，他必須理清這一切，而升格試煉是探求星核與獵場真相最直接的辦法。

  而且，林閑不覺得自己會死。

  “畢竟，未來的我可是救世主啊！死在試煉上也太菜了吧。”

  雖然林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但娜塔莎她可不知道。

  “我……我不罵你了，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娜塔莎憂心忡忡，“等你自然提升到鑽石級，再選擇升格試煉吧？不，就算不成為傳奇級，鑽石也是人中龍鳳了，沒有必要趟這個渾水啊？”

  “我……”

  林閑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一個穿著輕甲，英姿颯爽的女騎士便快步走了過來。

  女騎士首先通知伊芙：“伊芙，你的請求教皇同意了。”

  然後，她轉頭看向了阿爾伯特和林閑：“阿爾伯特閣下，林閑先生，教皇也請你們前往居所商議。”

  “教皇？”

  林閑和娜塔莎同時皺眉，阿爾伯特和伊芙也互相驚訝地看了一眼。

  “你稟報教皇了？”

  “這……她不是急著要報酬麽，報酬是要教皇給的啊……”伊芙畏畏縮縮地回答阿爾伯特，“於是我就上報了，沒想到教皇馬上就給了回複……”

  聽了伊芙的話，娜塔莎立刻不淡定了：“什麽？報酬是神王給？！”

  伊芙攤了攤手：“沒錯啊，我這是得到了教皇大人的首肯，才和你交易的……”

  “教皇正在起居室等待各位，請娜塔莎小姐、林閑先生、阿爾伯特和伊芙騎士、瑪麗安娜小姐，你們五人一起隨我前往。”

  女騎士微微頷首之後，便回頭走向了幽靜花園的另一條出口。從這條綠樹成蔭的大道來看，這條路人跡罕至，風景優美，通往森林的深處。

  “神王之路。”

  阿爾伯特毫不猶豫地走了上去。

  “感到慶幸吧！教皇大人可是很少見陌生人的，甚至不少至高騎士也從沒有機會見他一麵！”

  伊芙吐了吐舌頭：“對哦，教皇召見第一次來騎士團的陌生人，可是很少見的！”

  林閑和娜塔莎相視一眼，點了點頭。

  “跟上去吧，看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教皇’，神王騎士團的‘神王’，到底賣的什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