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大殿之上，兩名女子正在對峙。

  “你來這裏，是想得到虛樹的核心吧？”

  鈴蘭從來就不想給這個姓趙的女人好臉色看，她抬手用傘尖直向了趙無顏：“別想了，它被藏於夢境的最深處，隻有我才能觸摸到的地方。”

  趙無顏還是那副靜怡的笑臉：“別這麽咄咄逼人嘛，鈴蘭小姐。你看，你是舊神，我也有一半靈魂是舊神，我們可是親戚~”

  趙無顏還想嘴碎些什麽的時候，鈴蘭已經二話不說操起黑傘就衝了過去！

  此時的鈴蘭還是全盛時期，她繼承著來自未來的力量：這份力量有舊神的，也有屬於“聖肉”，即虛樹的力量。

  “鈴蘭，不得不佩服你：為了連接現實與幻夢境，你竟然把自己的肉身當做橋梁？”

  趙無顏可不敢托大，她謹慎地用紅線編織血肉，將滿地的古神殘骸化為了盾牌，擋下鈴蘭的衝鋒。

  “所謂的‘虛樹’，是以卡巴拉的咒文，構建出通往神性的道路。你將自己‘聖肉’組成的肉體作為路徑，創造了這棵‘虛無之樹’！”

  鈴蘭咧了咧嘴：“看來你的臥底，常榮知道的事情不少嘛。”

  鈴蘭手中的黑傘，比任何刀劍都要鋒利；她斬掉了漂浮的血肉盾牌，輕易地就接近到了趙無顏的身邊。

  “唔！”

  隻是一擊，趙無顏的右手就連帶著大量的紅線一起脫離了她的身體。

  “嘖，果然不愧是頂級神祇，就算失去了神格也能這麽強？”

  “所以，老師才不喜歡你，”鈴蘭絲毫不準備給趙無顏喘息的時間，“神是什麽？隻是一種高緯度的生命而已！高維的神和三維世界的人類，並沒有區別。我們並不是不可觀測的神靈，也並沒有所謂的‘神格’！你跪拜所謂的神，不過是自我陶醉和自我閹割而已！”

  鈴蘭作為“神”在信徒麵前說出這番話，可謂是大大的諷刺了。

  “嘁，隨你怎麽說！”趙無顏左手一拉，她斷臂處的紅線便連到了自己的骨頭上，瞬間嚴絲合縫，重新接好，“現在的我打不過你，但我的目的也不是來殺人的！”

  趙無顏話音剛落，一陣源自地底的轟鳴噴薄而出，強烈的地震讓大殿陷入了混亂之中。

  趙無顏趁此機會跳出戰場：“從神降格為人的滋味不受吧？原本擁有聖肉的你，可是不死不滅的存在，你卻將聖肉取了出來，拋棄了不死之身！”

  鈴蘭一言不發，她看向了夜宮最深處：“是常榮嗎？”

  趙無顏擋在了鈴蘭麵前，神色依舊帶著些許緊張：“沒錯，他已經開始腐化虛樹的根基，等過段時間後，聖肉就是我的了！”

  “別像個小女孩兒似的蹦躂，”鈴蘭依舊不緊不慢，滿臉嘲諷，“‘糖果’可還沒塞進你的嘴裏呢。”

  趙無顏的城府很深，她唯獨麵對兩人時，才會失了分寸——一個是林閑，還有一個就是鈴蘭。

  林閑曾是她人類時期的“恩師”，趙無顏的心裏擁有著奇特扭曲的師生觀念，她迫不及待地想得到老師的認同；

  鈴蘭是她的“競爭對手”，趙無顏無數次懷恨著為何鈴蘭能一直待在老師身邊——她急於證明自己，比“師出同門”的鈴蘭更加優秀。

  趙無顏的表情，鈴蘭都看在眼裏。

  “唉，這出戲還要陪你演多久？”

  ……

  “大叔，虛樹要炸了！”

  夜宮的核心，虛樹廣場中，林閑和葉如墨就像是在看著原子彈爆炸試驗一樣，親眼目睹著虛樹的腐化。

  “我們不做些什麽嗎？”

  “靜靜等待即可。虛樹見證了上萬次夢境實驗，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我們隻需要看著它枯萎。”

  “咦，難道大叔你是故意讓那個警察叔叔炸了樹的？所以才不讓我跟過去當向導？”

  “……”

  “那趙無顏怎麽辦？鈴蘭姐姐說她是壞女人，來搶東西的！”

  “……”

  “大叔你站著睡著了嗎？是不是年紀大了不中用了？”

  “小孩子嘴巴別太毒。”

  ……

  精煉室內，安學東看著窗外火光璀璨的虛樹，有些喘不上氣來。

  “我做的對嗎？”

  即使內心安慰了自己上百遍，安學東還是有莫名的愧疚感：“我是為了拯救陷入噩夢的孩子，他們被蠱惑了！隻要我毀掉了虛樹，他們就會醒來，擺脫實驗體的命運！”

  “對，很對！”

  常榮爬了起來，他興奮地趴在窗戶前，看著光芒閃爍的虛樹，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樣滿麵紅光。

  “我要走了，我該走了！”

  常榮手忙腳亂地往大門口跑去，期間甚至被自己的血液滑倒了好幾跤。

  安學東見此情況，他的心裏有一些不好的預感：“你要去幹什麽？”

  “繼承虛樹的遺產！我要成為神明！！！”

  常榮跑出精煉室，一路狂奔，這哪裏還能看出重傷人員的樣子！安學東雖然不明所以，但他也意識到自己可能做了壞事，趕忙追了上去！

  當安學東跑到中央控製室的時候，這裏一片燈火通明：輸送電力的管道正在超負荷運轉，常榮正在癲狂地快速拍著控製麵板上的按鈕！

  安學東立刻舉槍瞄準了常榮：“給我停下！”

  “嘻嘻嘻嘻……警官，是不是還要我舉起雙手，然後靠牆不動啊？”

  常榮並沒有理會安學東，他一直在囈語：“神，我就要成為神了！警官，你知道什麽是神嗎？噢，你不知道，因為你是無神論者，對吧？”

  紅綠色的按鈕在常榮的拍擊下快速閃爍，整個控製室都開始轟鳴——朝著夜宮基地運輸電力的管道停止了，轉而變成了逆向運輸！

  “我現在把全部基地的電力回流了，這可是一座足以媲美切爾諾貝利的核電站！你猜會發生什麽？”

  常榮咳出鮮血，咳中帶笑。

  “會爆炸！會炸掉那該死的甜美的虛樹樹皮，露出裏麵的核心！”

  “聖肉啊，神聖的神靈之肉！虛妄的神靈有肉，才得以行走人間；人類獲得神的皮囊，也就擁有了神的權能！！”

  “呯！”

  安學東眼看這個人徹底瘋了，他立刻扣動了扳機——可不能讓‘切爾諾貝利’在華江炸開！

  子彈鑽入了常榮的後腦，精準而致命！但是，常榮卻絲毫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從他的後腦勺裏，有大量的紅線鑽了出來，像是蠕蟲一樣捆住了子彈！

  原來，常榮早就被趙無顏改造成了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