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擊窗戶的孩子麵目模糊，甚至讓人懷疑他有沒有臉。

  目擊這個詭異場麵，楊民諺條件反射地去摸腰間的槍套，但是猶豫片刻後，他還是放開了手。

  “孩子，能聽到叔叔的話嗎？”

  楊民諺靠近了一些，盡量用平穩柔和的語調詢問窗外漂浮的男孩。

  “……”

  男孩停止了敲擊窗戶的動作，他似乎能聽懂楊民諺的話。

  “呲呲呲！”

  緊接著，男孩伸出五指，在霧化的玻璃上摩擦，寫出了一個歪斜的大字。

  楊民諺看著這個翻轉的文字，他的心裏一緊：“逃？！”

  男孩寫下這個字以後，他便逐漸消失了，任憑楊民諺怎麽呼喊也無濟於事。

  “‘逃’？是什麽意思？是他想逃走，還是勸說我逃走？”

  楊民諺離開了房間，他打開了相鄰幾間房，卻再也沒有看見男孩的身影。

  麵對這種反科學的現象，理智告訴楊民諺自己應該趕緊離開，等召集部隊再來搜查，但是孩子可能有危險，作為人民警察的使命感又不能讓他在此放棄。

  “繼續搜查！孩子們可能陷入了困境，一分一秒都非常珍貴！”

  楊民諺拍了拍臉，告訴自己需要冷靜行事。

  “咦？”

  當他走出宿舍樓時，才發現江源福利院竟然開始起霧了。

  五川省的夏日，偶爾會有這種傍晚深夜的薄霧，但現在也太不是時候了。

  霧氣漸濃，楊民諺的視野受到了很大限製，他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朦朦朧朧的。

  “呀！！！”

  就在楊民諺摸索著繼續往福利院中央的療養樓前進時，一個清脆的女孩兒尖叫聲吸引了他的注意。

  “孩子，你在哪？我馬上過來！”

  楊民諺立刻拔腿向前，他穿過濃霧向著聲音的源頭跑去。很快，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就出現在了理療樓外，看樣子，她似乎正坐在台階上。

  終於看見一個正常人了，楊民諺抓緊時間穿過濃霧，來到了女孩的身邊。

  “孩子不要怕，叔叔是警察，來，告訴叔叔其他小朋友都去哪裏了啊？”

  說著，楊民諺蹲了下來，準備背起這個孩子。

  “累了吧，叔叔背你去安全的地方。”

  “滴答……滴答……”

  靠近女孩的臉後，楊民諺聽到了一些液體滴落的奇怪聲響，他不以為意，準備拉著女孩的手先站起來。

  “嗚咕……”

  當女孩抬起頭的時候，她的臉卻讓楊民諺嚇了一大跳！

  這是一張不屬於人的臉，她的臉頰布滿了青灰色的鱗片，眼珠暴凸出來，滑溜地轉動著，一張前突的厚嘴唇裏長出了髒亂的獠牙，看起來詭異恐怖至極！

  “魚，魚頭？！”

  楊民諺被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麵上，但他隨後立刻反應過來，掏出了槍並打開了保險。

  “孩子，能聽懂我的話嗎？！”

  即使現在，楊民諺也沒有把槍口對準這個“女孩”。

  “嗚嗚咕……”

  魚頭女孩像是在哭泣，又像是上岸後幹渴的魚，她囁嚅片刻後，抬起手臂指向了一個方向。

  “這是，門口？她也想讓我離開？”

  楊民諺覺得這個女孩可能沒有惡意，他便收起了槍支，蹲了下來。

  “你不能說話嗎？那告訴我其他人在哪個方向？大人們呢？”

  女孩放下了手，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

  “理療樓嗎？好，我去去就來，你在這裏等著！”

  楊民諺不知道是自己加班太多出現了幻覺，還是這裏本就陷入了荒誕的噩夢。但是他必須找到真相，為此就要尋找那些消失的護工。

  “不……”

  女孩看著楊民諺的動作，她伸出手拉住了他，並再次指了指大門。

  “我沒事的，你待在這裏好嗎？”

  楊民諺耐心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準備安慰一下她，但是他剛伸出手時，女孩的人影就消失了——她化為了一縷縷白霧，融入了背景的濃霧之中。

  “快逃……”

  空氣裏，隻留下了這一句低語聲，讓楊民諺意識到剛才並不是幻覺。

  “我……瘋了嗎？”

  楊民諺推開了理療樓的大門，使勁地抹了一把臉。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在後花園回蕩，莫林與張子航兩人正發足狂奔，他們的身後還跟著兩隻匍匐前行，如蜥蜴又像是鬣狗的怪物。

  “這這這……這是怎麽回事？子航，我們是出現幻覺了嗎？”

  “並不是，”張子航身體壯實體力好，他在建築裏奔跑的時候，還不斷翻箱倒櫃阻攔怪物的步伐，“我懷疑這裏是一個研究基地，正在生產生物兵器！”

  莫林沿著走廊走到盡頭，一腳踹開門然後用櫃子堵住了大門。

  “生物兵器？我記得江源鎮可沒有安布雷拉啊？”

  通過窗戶，兩人能清晰地看見體型龐大的怪物嘶吼著跟了上來，它們發現兩人的蹤跡後，便一頭撞向了緊閉的大門！

  “遭了！這個木門和櫃子可擋不住它們！”

  正當莫林和張子航準備應對衝擊的時候，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兩隻怪物在撞上房門的瞬間，同時化為了嫋嫋青煙，輕輕拍在木門上。

  無事發生。

  “子航，我……瘋了嗎？”

  “不，我也看見了，它們變成了霧。”

  “吱嘎……”

  房門輕輕推開的聲音，讓兩人同時噤聲，大氣也不敢出。

  “誰有這麽大力氣，能把櫃子擋著的門推開？”

  莫林抓起警棍，他和張子航相視一眼，準備藏在門後來一個雷霆一擊。

  門打開後，進來的是一個模模糊糊的少年。他抬起了頭，看著門後正準備一棍子敲下來的兩個警官。

  “停！是孩子！”

  莫林收住了手，他看著男孩的臉，心髒更加悸動了：“沒有臉……他是剛才我們看見的，三樓那個孩子！”

  ……

  “請離開這裏。”

  “為什麽。”

  前花園，安學東和李坤兩人反而是最有進展的——和遇到了各種怪現象的楊民諺幾人不同，他們倆竟然找到了一個活人。

  這是一個穿著白大褂，帶著眼鏡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當安學東找到他時，他正靠著一根巨大的石柱喘息。

  “唉，你們來的真不是時候……快走吧，再不走就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