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這是2000塊錢。有勞幫我媽送到機場了。”

  辣子有些恍惚，但言詞仍算清楚。他已經熬了幾個通宵，但仍然沒一絲睡意。

  “2000？至少得吧。”

  那兩位負責開車火車的人，坐地起價道。

  “1萬。”

  辣子愣住了，表情橫生著怒意。

  剛剛溝通的時候，他們說的是2000。

  一個轉身，直接漲價5倍。

  “是，嘿嘿，你也知道，我們這行情，像你母親被撞成這個模樣，附近除了我們，沒人願意來的。”

  那人靠著車身，抽了一口煙，長長的吐了出去。

  然後辣子轉身看了楚小凡一眼。

  楚小凡尚且站在門口，似乎跟醫生交談著什麽。

  辣子臉上有些歉意，內心又說不出是什麽樣的麻木、憎恨、不解的複雜感。

  他太疲憊了。

  連續三天三夜沒睡。

  胡子也拉碴起來。

  這辣子，本身就弱弱的身材，這麽幾天下來，整個人簡直枯瘦成一陣風。

  臨近秋天，天空又下起了雨。

  辣子還是穿著半袖。

  “小凡，還——”

  他正想開口跟小凡借錢。

  雖然他知道小凡也沒有。但目前能想到的人，也隻有楚小凡了。

  楚小凡知道辣子什麽意思，實在不行，他想著給家裏人打個電話，但裏麵走出來一人，剛出來就嚷嚷著：“快點！快點！房間裏人又滿了，到底運不運！屍首麵積太大抬不走的，最好火化！快點。”

  那人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

  看不清任何表情。

  在他看來，眼前已經逝去的生命，對他們醫院來說，已經是累贅了吧。

  “醫生，我想請問下，火化得多少錢？”

  辣子聲音弱弱的，麻木的眼睛，似乎想知道一個可以接受的數字。

  結果那醫生直接甩了甩手：“真是，有事自己去打聽！我又不是火葬場的，麻求煩！”

  隨後碎嘴的就離開了。

  辣子正想往前追他，楚小凡直接攔住，說：“我應該還能搞到5000。”

  楚小凡剛剛跟家裏打了通電話。

  雖然這是四年前。

  當初自己上大學的時候，爸爸生病，硬是挺著不去醫院，但對他這個兒子來說，爸爸媽媽還是比較疼愛的。

  有什麽，都緊著自己。

  雖然經常也爭吵，雖然也隻是嘴上沒有用的關心，但爸媽始終是愛自己的。

  楚小凡的計劃是，自己先從家裏拿5000塊錢，然後自己在想辦法賺錢。

  他想到了惠子小姐，可是惠子小姐這個高級渣女熟悉各種男人的甜言蜜語，各種舔狗行為，她早就熟的不能再熟，想從她身上賺錢，除非真正把她拿下，否則還是有些難度的。

  至少，那些普通的舔狗行為，在她那裏雖然也有一些效果，但最高的一次，也不過是500塊錢。

  是該想個辦法。

  楚小凡剛把需要錢的消息發回家裏。

  母親先是沒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你幹嘛要那麽多。”

  “家裏的收入一年隻有萬把塊，孩子，媽媽再去跟別人借一下吧。”

  噔！

  噔！

  噔！

  不知道為什麽。

  心裏莫名的心酸。楚小凡看了母親的話語，眼淚直接掉了下來。

  媽媽也難啊。

  “小凡，我想好了，火葬吧。”

  楚小凡眼淚藏起來的時候，辣子似乎已經做了決定。

  辣子現在心情沉重，卻也不好問為什麽這麽大的事，家裏也不來人。

  “那這倆人。”

  楚小凡指了指停在醫院門口的麵包車。

  原先那兩人一邊抽著煙，一邊不知道去買什麽東西。現在，兩人直接回到駕駛室，一人手裏還是拿著一支燃起的香煙。往近裏看，又聽到了打王者榮耀的聲音。

  “不管他們了，我們聯係一下火葬場。”

  辣子說。

  “我有點恨自己。”

  楚小凡說。

  “我們要更快的賺錢才對。”

  辣子麵無表情似乎要勸一下小凡，楚小凡已經打開了地圖，搜索到了火葬場的聯係方式。

  “20公裏，應該兩個小時就到了。”

  “我們租輛車吧。”

  楚小凡又聯係了租車公司，簽了信用卡，這才弄來一輛7座別克。

  現在走哪，都是要錢，能力不夠，自己媽媽去世了，連有人願意拉的都沒有。

  楚小凡跟辣子開著車哭了一路。

  楚小凡沒有說話，辣子也沒有說話。

  人生下來，都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出身，如果明白太晚，而混混度日，也隻能眼睜睜遭受這一切的天命了。

  —

  彼時的惠子小姐，因為外麵下了雨，在校外自己住的房間裏讀書。

  她的閨房是公主式的。

  全粉。

  牆壁的裝修顏色是，櫃子是，窗戶是，頂飾是，就連自己最喜歡的兩款價值50萬的包包也是。

  她穿著公主裙，踏著銀閃的高跟鞋，穿著鏤空短裙，披散著剛剛洗浴完的長發，這並不是因為她不想休息還是怎樣，而是這些名貴的衣服，鞋子，首飾，她想盡快在沐浴完以後享受它們。

  這是她的儀式感。

  “哎呀，鏡子裏的這個女人怎麽這麽美呢。”

  惠子小姐抿了一口香甜的卡布奇諾。

  四處打量著鏡子裏的自己。

  長腿，高跟，短裙，大波浪，妖孽般完美的輪廓。

  “我可以喜歡別人，但是你不可以。”

  惠子小姐用纖細的手指觸摸著自己的唇。擺了一個嫵媚的姿勢。

  忽然就笑了起來。

  她覺得自己就是枚大殺器。是無敵的。

  桌子上的手機嗡嗡響個不停，她有三部手機。

  三個微信號。

  一部在讀研究生的時候常用，另兩部就放在家裏。

  她也懶得看。

  翻看，又是每人將近幾百條的信息。看了都頭疼。

  她不過是發了一張蹲在鏡子前模糊的露著長腿的自拍，那些人就跟瘋了一樣。

  有的甚至直接轉了5萬塊錢過來。說可不可以包養。

  剩下的就是各種甜言蜜語，各種早安晚安，各種我會一直等你，我會一輩子愛你之類庸俗的話。

  在她看來，這些人都千篇一律，沒什麽好聊的。

  到是楚小凡這個人，惠子小姐恨的牙癢癢。

  她最大的挫敗感和疑惑就是，這小子，怎麽就拿不下呢。

  以前剛認識他的時候，稍微給一點甜頭，就跟舔狗中的極品一樣，寫的100封情書，真摯，且生動，看得出來，他很愛自己。

  但現在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

  惠子小姐越想越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