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記者也對林恒進行了采訪。

  “可以說說你眼中的趙誠實老人嗎？”

  “我是趙爺爺養大的，記憶中，他總是對誰都是笑嗬嗬的，他唯一生的一次氣，就是當時我逃課，跟著他去撿瓶子。那次，我被打了手心。他說，撿瓶子是他這種沒用的人才做的，而我，該做的就是好好學習。

  “趙爺爺雖然不識字，但他卻經常教育我，要我以後長大了，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後來，我考上大學，成為了一名歌手，賺了點錢，也成為了一個能讓大家開心的人。我把他接過來，想讓他享享清福，他卻閑不住，非要幹點什麽。”

  “沒辦法，我隻能托人給他找了一份保安的工作。沒想到，這次卻是我害了他。”

  ……

  《人間》播出當晚，就引起了巨大的反響。

  如今的滇省衛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滇省衛視了。得益於《歌手》帶來的巨大關注，台裏的所有節目，收視率都有些許上升。

  《人間》更是如此，《歌手》完結前，它就已經超越《趙建趣談》，成為了滇省衛視收視第二的節目了。

  而且不僅是滇省衛視，還有十幾家春城的媒體，也對趙誠實進行了報道，這其中，還包括春城本地銷量最大的報紙，春城晚報。

  而且春城晚報不僅在報紙上，還在圍脖的官號也進行了報道，並且直接將這條視頻置頂。而春城晚報的圍脖官號，也是一個擁有三百多萬粉絲的大V。

  視頻上傳僅半小時，直接就上了熱搜榜。

  “天呐，這就是傳說中的菩薩心腸啊。”

  “這是一位讓人尊敬的老人。”

  “雖然他沒上過學，但他的品德，卻讓人景仰。”

  “一生未娶，兒孫滿堂。趙誠實老人，走好，願來世您能被命運溫柔以待。”

  “好不容易熬出頭，收養的孩子也都成家立業，本該頤養天年，卻因心髒病去世。老天，你為何不收惡人，卻要讓這樣善良的老人就此離世，你何其不公！”

  “老人家這麽善良，肯定會上天堂的。”

  “這是一位天使。”

  “看哭了，為什麽好人就是不長命啊。”

  “林恒竟然是這位老人養大的！”

  “哭了，我這個粉絲，竟然從來不知道恒大的童年如此淒慘。”

  “林恒大大從來沒拿自己的身世說過事，也從沒有賣慘來博取關注，和那些手指破了都要發條圍脖，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的人一比，林恒大大簡直就是清流。”

  “小道消息，趙誠實老人的去世原因，並不單純。”

  “怎麽回事？”

  “我哥是滇省衛視的實習生，他告訴我，趙誠實老人根本就是被一位他們台裏的一位主持人，給害死的。”

  “臥槽，真的假的？你說具體點，究竟是誰，我去衝了他。”

  “這麽善良的人，都有人下得了手？告訴我那個畜生是誰。”

  “聽我哥說，趙誠實本來心髒就一直不好，不知道怎麽得罪了那位主持人，被那位主持人勾結保安隊長，安排他掃了兩天地。《人間》的采訪你們也看了，老人家經常替人上夜班，白天還被罰掃地，熬夜加勞累，造成了心髒病發。

  “聽說，老人倒在地上，發現的時候已經沒氣了。當然，我就這麽一說，你們就這麽一聽，也別瞎打聽了，事情一旦傳出去，估計我哥的工作不保。”

  “別怕，我們幫你一起衝了凶手，就不用擔心了。”

  “算了，匿了匿了。”

  這人語焉不詳，說了兩句就跑了，也沒說主持人是誰，但正是這樣，反而將網友們的好奇心都調動起來。

  林恒粉絲群。

  “疾風哥，圍脖上有人說，把恒大養大的趙誠實老人，死因蹊蹺，你能聯係上恒大嗎？問問是怎麽回事啊。”

  風一樣的男子：這個關頭，我去問這個，這不是在恒大傷口上撒鹽嗎？還是等過段時間再說吧。

  “也是，恒大現在肯定正傷心呢。唉，子欲養而親不待，人生最大的痛苦，也莫過於此了吧。”

  “心疼恒大啊，也不知道他有事沒。”

  “看《人間》對他的采訪，他的眼眶紅紅的，肯定是哭過了。”

  “他現在肯定有事，不過我相信他，不過輕易被這件事給擊倒的。”

  “想到恒大現在的心情，我就心裏難受，好想抱抱他。”

  “相信恒大吧，當初他被抓起來，被全網黑，被前輩懟，這些他都挺過來了，我相信他也一定能挺過這次難關的。”

  “這次和前幾次不太一樣啊，這次他可是失去親人了啊。”

  “唉……”

  家裏，餐桌上。

  林恒看著眼前的七個小孩，除了鐵壯大口大口的吃飯外，其他的六個孩子，一個動筷的都沒有。

  他夾了一筷子菜，放進狂吃米飯的鐵壯碗裏，“壯壯，吃菜啊。”

  鐵壯抬起頭，用袖子抹了把通紅的眼眶，“謝謝林恒哥哥。”

  說完，他又接著低頭吃飯，一串淚珠自他眼角滑落，鐵壯又擦了把眼淚，繼續狂吃。

  爺爺曾經說過，就算有一天他不在了，自己也得好好吃飯，他的話，自己一直都記著。

  林恒又看向其他幾個孩子，“你們怎麽都不吃呢，是我做得菜不好吃嗎？”

  一個男孩道：“林恒哥哥，你做的飯很好吃，隻是我還不太餓。”

  “你都快一天沒吃飯了，怎麽會不餓，聽哥哥的話，快吃飯。”

  最小的趙小丫淚眼婆娑的看著林恒道：“林恒哥哥，我想爺爺了。”

  “林恒哥哥，我也想爺爺。”

  “我們以後……再也見不到爺爺了，是嗎？”

  林恒沉默了，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些小孩子的問題。

  連最小的小丫都已經上一年級了，他們肯定也都知道，死是什麽意思，想騙他們，不太可能。

  正當林恒不知怎麽回答時，鐵壯說話了，“大家都好好吃飯，不要再問林恒哥哥問題了。吃完飯，好好睡覺，明天都給我上學去，聽到了嗎？小丫，從你開始，快點吃。”

  鐵壯說完，直接起身來到小丫身邊，端起她身前的飯碗，夾了些肉，用勺子連飯帶肉，一起放到小丫嘴邊。

  “小丫，快點吃吧。”他盯著小丫。

  小丫輕輕張開了嘴，喂了小丫一口飯，鐵壯又看著其他孩子，“你們也都快點吃，難道要我像小妹一樣，一個個喂你們嗎？”

  其他孩子聞言，也都開動起來。

  林恒看著眼前的一幕，鼻子一酸，鐵壯才十歲，卻成熟的像大人一樣。

  飯後，林恒在鐵壯的幫忙下，把孩子們一個個的送上了床。

  “林恒哥哥，我去睡覺了。”鐵壯和林恒打了個招呼，也進入了臥室。

  “好。”

  林恒一個人靠坐在沙發上，又想起了趙誠實，還有趙建那個惡心的光頭。

  “他不該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的。”林恒自言自語道。

  第二天。

  當林恒再次來到滇省衛視時，在滇省衛視的門口，站了有二十多人。

  當他的車走到門崗時，發現這已經擺了不少鮮花，還有花圈、挽聯，他甚至還看到了紙人紙馬。

  他把車停到停車場，又返回門崗，走進去，發現裏麵擺的也都是鮮花。他指著這些鮮花，問道：“這怎麽回事？”

  “領導，這都是市民們自發送來的，有些人放下鮮花就走，還有人送完鮮花，就站在門口，說要送趙大爺一程。”小任苦著臉道：“領導，我這就把這些清理了。”

  “不用。”林恒阻止了他，“先放這吧，這都是大家的好意，但注意，不能擋門。”

  就在林恒和小任說著話的時候，門崗外，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我說你們什麽人啊？都圍在這幹什麽？”

  “這誰在門口放的這麽晦氣的東西。”

  “哎，我說光頭，這都是市民們祭奠趙大爺的，你為什麽要踢倒它？”

  “我看著礙眼，覺著晦氣，你們也趕快給我散了，不然別怪我叫保安……哎，你亂拍什麽？”

  林恒走出來，就看見趙建正氣急敗壞的，搶一個男人的手機。

  “趙建！”他喊道。

  搶手機的趙建身體一激靈，腹部開始隱隱作痛，身體的反應讓他想起，被這聲音的主人支配的恐懼。

  他轉過身，對上了林恒的眼睛，正準備開溜，突然發覺這是在室外，而且周圍有拿手機錄像的人。隨即，他又硬氣起來。

  我就不信他林恒敢在這揍我不成？

  “叫我幹什麽？”他指著林恒身後的趙建，“那誰，趕快把這些東西給我處理了。”

  周圍的人一聽，都怒了。

  “你不能這麽做！”

  “你敢！”

  “我已經把你的話全程錄像了，一會我發上網，你就等著火吧！”

  趙建聽著最後一句，笑了，“你發，不發你是我孫子。這是我們台的地盤，你們在這放這些東西，就是天王老子過來，也說不過去。”

  另一邊，林恒後退幾步，做出了助跑的動作，餘光瞟見他動作的趙建，腿當即就軟了。

  “當然！”趙建大吼一聲，“你們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你們做這些，也情有可原，我今天就不追究你們了。”

  他說完，就要繞過林恒溜走，但下一秒，他好像又想起了什麽，走到剛剛踢倒的花圈前，把它們一個個的扶起來，又將上麵的挽聯挨個捋順。

  “高風亮節萬古存，良操美德千秋在。好聯！很符合趙大爺的為人。”

  誇了一句，他又斜眼看向林恒的方向，見林恒不再助跑，他趕緊溜了。

  林恒心裏不屑，你以為假惺惺的做這些，我就會罷手了嗎？

  可愛的鹵蛋，怎麽可能就這麽放過你呢？

  ……

  周三。

  春城市殯儀館。

  館長也不知道從哪聽說了趙誠實的事情，聯係上了林恒，要為趙誠實辦追悼會。林恒正愁這些鮮花什麽的沒地方放，當即就同意了。

  他租了一輛輕載貨車，要將這些東西統統拉到了殯儀館，經過一天的積累，鮮花和花圈什麽的還好，一輛小貨車還能裝下。

  但再加上紙人紙馬，一輛車就不太夠了，林恒隻好又租了一輛。

  當他和保安們將這些裝車的時候，有市民問起來，他給他們解釋了一通，這些市民當場表示，要隨著林恒他們一起去，好送趙誠實老人最後一程。

  林恒同意了。

  他開著車，載著鐵壯等七名小孩子，來到了追悼會現場。

  如果不是大廳正中擺著的相片，是趙誠實的，他差點掉頭走了。因為來的人，實在是有點多。

  他走到江勇身邊，問了句，“江哥，你今天怎麽來了，不上班嗎？”

  江勇道：“我請假了，而且來的不光是我，大家都來了。林朋和洪坤在那邊幫忙維持秩序，強子負責在網上，回答那些關心趙大爺的網友的提問。

  “對了，忘了告訴你，汪台長特批的，追悼會全程，將在台裏直播，還沒問你，你不會介意吧？”

  林恒道：“我當然不介意了，趙爺爺生前苦了一輩子，死後是應該享受一番哀榮。”

  正在林恒兩人說話時，滇省衛視的保安們也來了。

  小任走到他們麵前，說道：“兩位領導好。”

  “你們怎麽來了，也是請假過來的嗎？”林恒問道。

  小任有些尷尬道：“不是，我們三個是偷偷跑過來的，送完趙大爺後，我們還得趕緊回去。”

  林恒拍著他的肩膀，歎道：“你們有心了，也不枉趙爺爺之前幫過你們那麽多的忙。”

  小任和其他兩人對視一樣，突然齊齊跪在林恒麵前。

  林恒一驚，“你們隻是幹啥呢？快起來。”

  小任低著頭，聲音愧疚的道：“領導，我今天來，要跟你坦白一件事。其實之前，我們也參與過整趙大爺的行動。我們不敢求你的原諒，隻希望領導能讓我們給趙大爺磕個頭，我們的心裏，也好受一點。”

  “這是怎麽回事？”林恒神色嚴肅道。

  小任依舊跪著，“之前趙大爺剛來的時候，我們保安隊的每個人，都收到了趙禿子的錢，他要我們多整一下趙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