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十點半。

  《歌手》已經播出完畢，本應無人的《歌手》辦公區，此時燈火通明。

  節目組所有的實習生包括部分老人，此時全都匯聚於此，每個人都有些坐立不安，門突然被打開了，林朋紅著眼眶走了進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臉上，看見他臉上的表情，他們的心裏都是猛地咯噔一聲。

  “怎……怎麽樣。”洪坤聲音顫抖的問出了大家關心的問題。

  林朋神情低落的搖搖頭，“完了。”

  聽聞此消息，所有人都是一怔，雖然看到林朋的表情，他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當他說出“完了”兩字的時候，他們還是不甘心。

  有人捏緊拳頭，有人暗中咬牙，還有的女生發出了低聲的啜泣。

  “多少。”洪坤走過去，兩手用力捏著林朋的肩膀，他是最接受不了的那個，通宵剪片的他沒辦法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血，就這麽被砍掉。

  “0.9。”雖然洪坤用的力氣很大，但林朋卻絲毫感受不到疼痛，因為和**上的疼痛相比，精神上的打擊要比這疼無數倍。

  他們所有人抱著最大熱情做出來的節目，要沒了，再也不會有第二期了。

  “就差0.1啊，我不甘心！我們去找汪台長吧，他不是一直支持《歌手》嗎？0.9已經是咱們台收視第一了，我就不信，他能對收視第一的節目被砍而無動於衷。”

  其中一名實習生喊道，他實在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他的話讓其他人眼睛一亮，對啊，汪洋台長出麵的話，肯定可以讓《歌手》避免被砍的。就在他們準備給汪洋打電話時，洪坤潑了大家一頭冷水，“沒用的，汪台長隻是剛當上副台長而已，我們的收視率目標，可是已經做了多年副台長的趙台長定下的。他說話比汪台長管用。”

  他作為滇省衛視的老員工，對於這些領導還是比較了解的，深知趙國強的霸道，在滇省衛視，他可以說是一人之下，除了台長，他誰的話都不聽，也沒人能更改他做出來的決定。

  眾人心中最後的那一點希望之火，被洪坤的話，澆滅了……

  江勇家。

  江勇掛掉了劉副導演的電話，臉上的表情變得沉重。

  “阿勇，怎麽了？”妻子問道。

  “沒什麽。”江勇笑笑，“你趕緊帶著孩子去睡吧，她這個年紀，正是需要睡眠的時候。”

  “嗯。”見江勇不說，她也不再問，帶著江雨萱洗漱去了。

  半個小時後，送完安晴的林恒回來了，剛到江勇家，就看到了客廳中身處煙霧裏的的江勇。

  “江哥，出什麽事了？”

  以往江勇從不在家裏抽煙，因為怕熏著妻女。

  林恒隻見他在台裏抽過煙，從沒見過他在家裏抽煙。而他今天竟然破天荒的在家裏抽煙，那一定是出什麽事了。

  “《歌手》收視率0.9。”江勇說完這句話，接著又猛吸了一口，“林恒，是我對不起你，如果不是因為我，《歌手》不會隻有一期的。”

  他把吸完的煙頭掐滅，扔到了一個礦泉水瓶裏，在那裏麵，已經有了六七個同樣的煙頭。

  啪！

  新的一根煙又被點燃了。

  “江哥你又開始說對不起了。”

  “這回真是我對不起你，如果《歌手》的導演不是我，如果《歌手》不是在滇省衛視，如果……”沉默了半晌，江勇又說道：“可惜，沒有如果。”

  “江哥。”林恒笑了一下，“你也說了沒有如果，既然你是導演，《歌手》在滇省衛視，那這一切就都是命中注定，而且誰說《歌手》隻有一期了。江哥你忘了，我們還有那個啊……”

  周六。

  當林恒和江勇一起來到滇省衛視大門口時，早已再次等候多時的趙建迎了上來，充滿了智慧光芒的腦袋，不斷的散發著強者的氣息。

  “這不是千萬投資的《歌手》總導演嗎，江兄，我來恭喜你啊，恭喜你的《歌手》昨晚收視率0.9，又一次創造了滇省衛視的記錄，恭喜啊。”

  趙建臉上喜氣洋洋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和江勇的關係有多麽好呢。

  “嗬嗬，同喜同喜。”江勇衝趙建拱手道：“趙兄，我也要恭喜你啊，你的《趙建趣談》喜提滇省衛視收視第二，實力強大啊。那個，我還有事，就先失陪了。”

  他和林恒越過趙建，往樓走去，沒走幾步，林恒折返回來，笑著對趙建道：

  “這位大哥，我給你提一個小小的建議，你下次再往門口站的時候，帶個帽子吧，不然，就您這亮度會晃了過往司機的眼睛的，要是因為大哥你的失誤，造成了電視台門口發生車禍，那多不好。你說是吧，大哥。”

  他折返回來的時候，趙建就知道他不會說什麽好話，果不其然，這小兔崽子的嘴巴還是這麽毒，專往他的傷口上撒鹽。

  還不待他反駁，林恒便扭身走了。

  不遠處，江勇那哈哈大笑的聲音，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他陰狠的看著兩人的背影，心中暗道，笑吧，一會有你們哭的時候。

  當林恒兩人來到《歌手》辦公區時，趙國強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見兩人過來，趙國強背著手走了上來，“江勇，我正式通知你，《歌手》節目到此為止，你們節目組也就地解釋。這個辦公區你們盡快騰出來，別的節目組還要用呢。”

  他說完，哼著小曲就要離開。

  “等等！”林恒叫住了他，“趙副台長，你有什麽權利通知我們？”

  他特意在那個“副”字上加了重音，這個字，對於有些人來講無所謂，但對於另一些人來說，這個字可是非常刺耳的。

  果不其然，趙國強迅速的回頭，林恒都擔心他的脖子，這麽快的速度別再把自己的脖子給扭了。

  “嗬嗬……”趙國強嘴上雖然在笑，但眼中卻無半點笑意，現在的滇省衛視，除了台長，也就他敢叫自己副台長了，因為其他叫自己副台長的，都被自己給整走了。而他早就想把自己的“副”字給摘掉了，隻是一直沒什麽好機會。

  趙國強冷哼一聲道：“我有什麽權利？就憑你們沒完成我給你們定的指標，就憑我是你們的領導！”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分管《歌手》的，是我吧。”一道聲音傳來，所有人都朝著發聲之人的方向看去。

  “我當是誰呢。”趙國強冷笑一聲，“分管《歌手》的雖然是你，但我也有權利對它進行監督，而且當初我定的指標，你們是都同意了的，現在沒達到，就該把《歌手》給砍了。想反悔？晚了點吧。”

  “誰說《歌手》的收視率沒達標？”

  “哦？”趙國強重新看向林恒，“我給你們定的收視率指標，是1%吧。”

  “是。”

  “那昨晚《歌手》在滇省衛視的收視率是多少？”

  “0.9%”

  “林恒，你的小學老師應該告訴過你，1比0.9大吧？還是說，你連小學都沒上過？”

  林恒笑道：“趙副台長，我當然上過小學，倒是你，我建議你去神經內科看看吧，記不住事可是老年癡呆的前兆啊，你忘了，《歌手》是網絡同步直播的啊，而在網絡上，我們的觀眾，有一千五百萬。”

  趙國強怔住了。

  他是真的忘記了，《歌手》還在網上直播。

  難道我的記憶力真的開始衰退了？

  但下一秒，他就反應過來了，“我給你們定的指標是收視率，關網絡直播什麽事？別說一千五百萬，就算網上的觀眾有一個億，你們還是沒完成指標啊。”

  他心中得意，自己當初“收視率指標”這幾個字說的真是太精髓了。

  “那我們就讓台長來定奪吧。”汪洋說道。

  “不行！”趙國強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如果真讓台長知道了，他肯定會同意《歌手》繼續辦下去的，他語氣軟了下來，“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麻煩台長幹什麽？他老人家整天日理萬機，這點小事就沒必要麻煩他了。”

  “嗬嗬，不麻煩。我已經告訴台長了，他一會就來。”汪洋拿著手機晃了晃。

  趙國強眼神中帶著不甘，雖然很不想，但理智告訴他，這次他要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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