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嗚喔——

  幾聲雞啼，天已經亮了。

  “林大叔。”

  陳牧來到一間屋子前，喊了一聲。

  “陳牧？”

  屋內走出一個光著膀子的男人，比陳牧矮了一個頭，身材敦實，額頭上三道深深的抬頭紋，年紀看起來不小了。

  這人叫林老四，住在同一條街上，也在碼頭扛頭維生。既是鄰居又是工友，關係自然要好些。他三十多歲，來津海十幾年了，對津海的人物非常熟悉。

  “這麽早來找我，有什麽事嗎？”林老四站在門口，沒有讓他進去的意思。

  陳牧說道，“我來是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什麽人？”

  “你聽說過夏洛克這樣的人嗎？西洋人打扮，走路有點瘸的。”

  昨晚再次碰到那隻紅衣女鬼，陳牧頓時坐不住了。看這樣子，女鬼很可能是纏上他了。昨晚他在奶奶房間裏守了一夜，幸好那女鬼沒有再出現。

  這個女鬼非常危險，誰知道她什麽時候會暴起殺人。

  陳牧忘不了第一次碰見她的時候，她手上全是血。

  他知道，這個麻煩自己目前解決不了。隻能借助外力。

  陳牧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夏洛克。他能看出自己碰到了奇怪的事情，說不定就有辦法解決。

  林老四平時在碼頭，就喜歡跟別人聊各種秩聞，消息比較靈通，說道，“你說的是那位神探吧。”

  “神探夏洛克？”

  陳牧聽到這個名號，心裏頭有些古怪，問道，“他是一位探長？”

  當前的警局，分為巡捕和探長，探長的地位和權限，都不是普通巡捕可比的。

  “不是，他是什麽私人偵探，反正是西洋那邊傳過來的玩意。”

  林老四說道，“不過，這位神探可不簡單，兩年前，有一個案子轟動一時。水務公司的老板在家中被人殺死。警局公布，凶手正是他新娶的老婆。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案子定下來的時候，夏神探暗地裏抓到了真正的凶手，將這個案子翻了過來。聲名一時無兩。”

  陳牧又問，“這位夏神探的人品怎麽樣？”

  “這就不清楚了。關於他的事跡比較少。不過，找他調查的，都是有錢人家，能得到那些人的信任，人品應該還不錯吧。”

  林老四說著，奇道，“你問這個幹什麽？”

  “就是有點好奇。多謝大叔，我先走了。”陳牧聽完，心中大致有數了，轉身離開。

  ………………

  津海很大，被一條運河分為城東和城西。

  陳牧住在城西，夏洛克住的地方也在城西，就是離得有點遠。一個在南邊，一個在城中附近。

  這時代的交通水平那是相當原始，別說地鐵公交車了，連自行車都看不到，交通工具除了馬車，就是轎子，都是有錢人才坐得起。他隻能靠雙腿。

  這座城市雖大，卻說不上有什麽規劃，很多街區都顯得很亂，路也小，有些地方還坑坑窪窪。

  一個小時後，陳牧來到了一條熱鬧的大街上。

  如意街，臨近海運碼頭，是津海最著名的繁華街道之一。這裏匯聚了許多商行，兩旁都是大大小小的商鋪。

  街上擠滿了操著各種口音的行人，大多都是行商，來這裏進貨的。還有各種馬車，牛車等等畜力車。將一條不算寬敞的街道擠得滿滿當當。

  巧的是，這裏他昨天剛來過，其中有家報館，就在這條街上。

  這裏給陳牧的感覺是髒亂臭。髒亂就不用說了，這時代，別指望普通的民眾有公共衛生的概念。而臭味，主要來自牲畜的糞便。那味道，簡直了。

  陳牧捏著鼻子，在人流中穿行。

  “如意街第三個路口，應該是這裏了……”

  陳牧終到來到了要找的地方，轉過一個路口後，行人少了許多，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

  “第十三間。”

  他繼續往裏走，越往裏，行人越少。一直到了第十三座小樓。

  這裏的房子，大多是磚砌的的樓房，大多是兩層的，麵積也小。不像他住的地方那麽大，還有院子。這裏靠近如意街，可謂是寸土寸金。

  陳牧走到屋前，是一扇鐵製的大門，旁邊的牆上貼著一塊木製的牌子。上麵寫著“夏府”兩個字。

  是這裏沒錯了。

  陳牧上前拍了拍門，“有人嗎？”

  等了幾秒，沒聽到裏麵有聲音，心想，難道不在家？

  就聽得吱的一聲，有些刺耳。門從裏麵打開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站在門後，臉上全是深深的皺紋，有些渾濁的眼睛盯著他看，大聲問道，“什麽事？”

  “我找夏洛克。”陳牧說道。

  “啊？”

  老者明顯有些耳背，側過耳朵。

  陳牧幹脆將那張名片遞過去。

  老者接過一看，還給他，招招手，“進來吧。”說著，轉身向屋裏走去，順便提醒一句，“把門關上。”

  陳牧跟著走進屋裏，順手把門關上。

  屋裏的陳設就跟夏洛克的穿衣風格一樣，偏西式。放著一張沙發，靠牆的位置，有一個巨大的座釧。牆上掛著幾幅油畫，還有一個碩大灰色狼頭標本。

  陳牧對這位神探的來曆不由多了幾分猜測。

  “老爺不在，你先在這裏坐著等吧。”老者自顧地說著，轉身離開。

  “他什麽時候回來？”

  陳牧忙問道，老者卻已經走遠了，根本沒聽到，果然耳朵不太好使。

  他也隻能在這裏等著。

  這時代的通訊手段簡陋，別說手機了，電話還沒發明出來，電報倒是有，還是有線的。想具體聯係到某個人，可不容易，得有人跑腿去通知。一來一回，不知要多少時間，效率非常低下。

  “好懷念手機啊。”

  陳牧歎了口氣，穿越到現在，他不知道第幾次以發出這樣的感歎。

  作為一個原本手機不離身的人，穿越之後，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再碰不到手機了。

  陳牧這一等，就是一個上午，期間，那老頭給他拿了一碟點心和茶水，這待遇還算不錯。他一邊吃著東西，一邊觀察著屋子裏的陳設。主要是那個座鍾。

  這個世界的時間同樣劃分為二十四個小時，時鍾的構造也差不多。

  當座鍾的時間指向十二點，陳牧終於聽到外麵有開門聲，夏洛克的聲音傳了進來，“安叔，我回來了。”

  陳牧轉頭看去，見到夏洛克拄著手杖走進來，看見是他，有些意外，“是你？”

  “你好夏先生。”陳牧學著電視裏的樣子，雙手握拳，拱了拱手。

  “坐。”

  夏洛克將手杖放到一邊，脫下外套，掛到牆角的衣架處，坐到他對麵，說道，“看樣子，你想起了一些事情。”

  “抱歉，昨天是我騙了你。”

  陳牧一上來先道歉，“昨天早上，我確實碰到了一件詭異的事情。隻是，那件事過於離奇，我又不知道您的目的，才會有所隱瞞。回家後，我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您原來是名震津海的神探。”

  夏洛克正拿出一個黑色的煙鬥塞到嘴裏，聞言換了一個坐姿，咬著煙鬥說道，“說說你碰到的那件怪事。”

  陳牧就將昨天早上去井邊打水，碰到紅衣女鬼的事情說了出來。

  夏洛克聽完後，神情變得嚴肅了許多，又問了許多當時的細節。

  陳牧一一回答了，卻見他摸著唇上兩撇胡子，不知在想些什麽。心裏不由有些忐忑。

  過了好一會，夏洛克才繼續問道，“後來，你有沒有再碰到那個東西？”

  “有，昨天晚上，她又出現了，就在我家窗戶外麵。被我發現後，她就消失了。”陳牧問出了最關心的事情，“您說，她是不是纏上我了？”

  “不錯，它確實是盯上你了。”夏洛克點頭。

  陳牧忙問，“要怎麽才能除掉她？”

  夏洛克看了他一眼，站了起來，重新穿上外套，拿起手杖，說道，“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