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震的劇烈晃動中，第一個被姥爺救出來的是王榮生，然後是姥姥，接著是舅舅，最後才是還在睡著的老姨。

  姥爺看著完完全全的一家人，心裏很是高興，可是看著姥姥的臉色似乎不好，不由的有些惱怒的說道：“怎麽了，我把人都救出來，反而沒理了。老婆子，看看你的臉，臉都綠了，說說看，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姥姥看著姥爺，回頭看了看已經睡著的自己的一雙兒女，有些害怕的說道：“為什麽要先救我，為什麽不先把三兒和二丫救出去，他們那麽小，萬一這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那可怎麽辦”

  姥爺笑著說道：“我知道沒事，你看這房子晃動的連個瓦片都掉不下來，所以我也就沒有著急，我就按照離我遠近，隨便救人的，當時沒有想那麽多”

  姥姥還是不依不饒的說道：“萬一有事呢先救孩子，你可是做父親的，你一定要做到”

  姥爺看著姥姥，不再說話，隻是在黑暗中默默的抽著煙。過了很久之後，姥爺看見姥姥抱著王榮生睡著了。連忙輕輕把王榮生從姥姥懷裏抱出，看著還睜著大大的眼睛他說道：“好你個壞小子，怎麽晚了，怎麽還不睡，也像姥爺一樣害怕了其實啊，剛剛最害怕的人，是姥爺我。我剛才怕的腿都快站不起來了，可是我不能，我是這一家之主啊，我要是倒了，還能指望誰”

  姥爺用手拍了拍小嬰兒，繼續說道：“姥爺我當年也遭遇過地震，那是三十多年。地震的時候也是半夜，萬幸的是我當時還在樹上玩，不幸的是家裏的房子塌了，其餘的家人都被埋在裏麵。”看著嬰兒的眼睛似乎開始有些迷離了，姥爺輕輕的晃動著他，更加低聲的說道：“我當時立刻的救衝回家裏，將家人一個個的用我的手刨出來，我的媽媽，哥哥，弟弟，妹妹，最後是我的爸爸，你的太姥爺人雖然都救出來了，可是這救人的順序可就麻煩了。當時他們都被壓在磚頭下，他們的喊聲我當時都能聽見，媽媽讓先救爸爸和其它子女，不要管她。爸爸讓先救媽媽和其它子女，不用管他。而我的兄弟姐妹們，也在那裏大聲的喊著救他們。我怎麽辦，我那時該怎麽辦。於是最後我似乎是按照爸爸的指點，先救媽媽，然後是兄弟姐妹，最好才是他。其實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我當時其實是什麽都沒有聽見，我隻是想著救一個算一個，我一個一個的把他們都刨了出來都是我的親人，我沒有辦法拍排次序，如果我當時排了次序，我將來如何麵對他們。就像你姥姥剛才怕對我說的話讓二丫和三兒聽到一樣。我其實真的就是沒有排次序的，我是順手救出一個算一個的呀，我那有時間考慮先救哪個，後救哪個”

  王榮生聽著姥爺絮絮叨叨的話進入了夢鄉，在自己彩色的夢裏，自己想著自己的怪異的人生：“自己的選擇有時候，是不是也是沒有次序，自己隨手就做了呢自己曾經生命裏的那些人，那些往事，是不是自己可以說放下就可以真的放下呢自己這次看似隨意選擇的新生活，是不是在冥冥之中已經是別人安排好的呢那些人不知道發現了自己沒有，自己現在太小了，根本沒有調查的能力。自己剛剛經曆的地震，強度看了還是挺大的，雖然自己這裏離著震中唐山已經很遠了。”

  王榮生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姥姥的懷抱裏。抬頭看見了一個綠色的帆布屋頂，心想：“看來這是待在臨時搭的地震棚裏，姥姥怎麽還抱著自己，也不怕把自己累著，不怕我上火。”

  隻聽的姥姥在那裏低聲的說著：“好你個王啟年，這麽大的地震，你都不過來看你的孩子，你還是不是人。不來看孩子也就算了，你也不來看看我和老李，枉費我們一直把你當親兒子看。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氣死我了。”

  舅舅在一旁說道：“我昨天還看見他了呢，他看見我就跟沒有看見一樣，裝作沒事兒一樣，自顧自的騎著自行車走了”

  老姨也說道：“我當時就在跟前我也看到了，就是那樣的。”

  王榮生聽了以後，心想：“看來是父親把母親的死，怪罪到我這個嬰兒的身上了，看來這是不要我了。那我豈不是更好能讓自己離當年產房的事件越遠，那麽自己逃離被監視的機會就越多。哈哈，父親不來看我，真好”

  這時候姥爺突然說道：“這事不願姑爺，也有我們的問題。”

  姥姥憤怒的說道：“你別向著外人說話，雖說他以前總是喜歡同你喝酒，可是現在呢自從小芳死後，他一次都沒有過來，他這是已經忘了我們，他個薄情寡意的人。”

  姥姥急道：“聽我說，聽我說完，你在看看是不是這麽個理啟年這孩子，看著挺大咧的一個人，其實他的心挺細的。就像他切的土豆絲一樣，根根都同樣粗細。他從小就沒有遇到過什麽挫折，現在讓他一下子受這麽大的一個磨難，他哪裏能受得了。我聽說最近他上班都能把自己走丟了，他家到他單位可是一條直線呀近些天，他好像跟親家那裏也鬧翻了，好像一直住在單位裏了。他那麽大的一個男人，現在無依無靠，孩子還在我麽這裏，他連個念想兒的東西都沒有了。”

  姥姥還是生氣的說道：“地震了，不來看我們，看寶寶，他就是不對。”

  姥爺看著姥姥，幽幽的說道：“我覺的地震這個事兒吧我估計他連地震了都不知道，聽說他最近常常喝的醉生夢死的。他的工作吧，他要死想喝酒，那可太容易了。我覺得他現在主要的問題是，有個人好好開解一下他，要不然，這個人就廢了。”

  姥姥不屑的看著姥爺，撇了撇嘴後說道：“怎麽著，又想喝酒了這可真是狗改不掉吃屎，豬嘴裏吐不出象牙。我就知道，你就知道喝酒。怎麽了，想吃你女婿炒的菜了醒醒吧，女兒都沒了，你還裝什麽老丈人”說罷，姥姥又開始低聲哭泣。

  姥爺一邊安慰姥姥，一邊說道：“我這也不是為了孩子好嗎孩子畢竟不能跟我們一輩子，他總要回到王啟年的身邊。王啟年如果廢了，對孩子能有什麽好處”

  姥姥哽咽著說道：“為什麽不能跟一輩子，為什麽”

  姥爺佯怒道：“什麽胡話，我們隻是幫著帶孩子，這孩子畢竟姓王。”

  姥姥嘟囔道：“那可怎麽辦啊，孩子可怎麽辦啊”

  姥爺看了看嬰兒，又看了看姥姥，想了想說道：“我其實也想了很久，開解他王啟年的話，我說是最不好的，畢竟有李芳的關係，我還是他老丈人。”

  姥姥說道：“那你覺得什麽人合適王啟年都這麽長時間沒過來了，萬一這裏麵在”

  姥爺說道：“最好是一個完全不相關的人，要不然找小花試試看”

  姥姥驚訝的說道：“小花可是女人，不方便吧”

  姥爺說道：“小花那性格，能算男人嗎她可是東北娘們，豪爽的呢，而且還是開小酒館的。我聽說她的酒館就在啟年單位附近。”

  姥姥說道：“性格豪爽還能投河自盡，要不是李芳的話，那個姑娘就沒了。”

  姥爺不以為然的說道：“西楚霸王還有自刎烏江的時候，誰還沒有一個過不去的坎兒，那孩子也是可憐，家裏竟然是那樣的老婆子，要不你去說說去她不是認你做了幹媽了嗎”

  姥姥無奈的說道：“好吧，我去問問，看看行不行。”

  姥爺看著在一邊流著口水的王榮生，笑著問道：“好孩子，你說呢，行不行啊我的乖寶寶，我們找人開解一下你爸爸，怎麽樣。”

  王榮生看著姥爺，“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姥爺看著大哭的王榮生，高興的說道：“看把孩子高興的，知道這是為了孩子爸爸好。”

  王榮生一邊大聲哭喊，一邊想著“你們好笨啊，你們從哪了看出來，我這是高興的哭。我這可是憤怒的哭泣。你們老兩口可真是有智慧，出的如此好的計謀。讓一個美女去安慰一個痛苦悲傷的鰥夫，這可真是瞌睡了給遞枕頭，知道缺啥給啥你讓個女人去安慰男人這安慰來，安慰去的話，萬一安慰成我的後媽呢我是一個不需要別人教育的人，不需要別人照顧的人，家裏少一個人才好呢。如果王啟年廢了，家裏就剩我一個人了，那有多好。那我就可以自由自在的渡過每一天，每一天都沒有人煩我。再說，如果要找後媽的話，首先的找一個性格好的。看看你們找的這個，竟然還曾經自殺過。自殺過的人能找嗎他們連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他們還能在乎誰另外自殺過的人一般都有性格問題，這萬一有個抑鬱症，精神分裂的話，那我可怎麽辦我畢竟現在一點點的自保能力都沒有，那我不就危險了嗎另外，她還是個東北娘們，那就更加可怕了。東北娘們可是都打老公，打孩子的呀。”

  哭著，哭著，王榮生就發現帳篷裏沒有了人，隻剩自己孤零零的躺在一張行軍床上，一動也不能動，不由得急道：“快來給嬰兒換個尿布，已經濕的不行了”可是空蕩蕩的帳篷裏隻有他“哇哇”的哭聲在不停的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