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定程度上來說，福全也算是自己人，他們做的好，福全自然舒坦高興，若是他們做的不好，福全也不會真的惱了，說不定還會多加提點。

  這是對洛子霆幾個有好處的事。

  福全也是個人精，洛雪的眼神他瞧見了，他如何不明白洛雪的心思。一早就知道，洛子霆幾個進宮，說是為了幫福樂宮肅清核查的，可實際上，又何嚐不是在用這事來訓練洛子霆幾個。福樂宮的一切，都是洛子霆幾個的磨刀石，而現在，他也是。

  衝著洛雪笑了笑，之後見洛子霆幾個開了口，他也順勢跟他們聊了幾句。

  這一聊，倒是讓福全吃驚不小。

  洛子霆、洛子霈年齡大些，看事情通透，雖然言語間不涉及社稷政事，但也隱隱可見遠見卓識，談吐不凡。再加上一個洛子霄，小小年紀，就透著一股子書卷氣，那可比許多大家公子還儒雅溫潤，氣質卓然，著實不一般。至於洛子霖，他之前是瞧見過的，也算是熟悉，再見自然也就更親近了些。

  一番交談下來，福全瞧著洛家的孩子，心裏頭讚賞。

  一早洛子霖進宮的時候，他跟皇上說過，他說洛家最小的孩子都如此優秀，見微知著，想來其他幾位公子也不會差。當時說那話的時候，多少有幾分是看在夜鉞和洛雪的麵子上的誇讚，沒見過人，誇讚自然也是虛的。

  可現在再回頭去看，他誇的哪一句都沒落到虛處。

  洛家的孩子，著實不錯。

  心裏邊這麽想著，福全也在福樂宮待不住了，臨來乾清宮的時候，他瞧著皇上心裏頭不大痛快，顯然是以為浮萍以及龍六的事，皇上心裏邊煩躁呢。這會兒，見了洛家的幾個孩子，他要回去跟皇上說說，說不準皇上聽了，心裏頭也能高興高興。

  福全打著這個主意，便沒多逗留，他很快就離開了。

  洛雪帶著洛子霆他們幾個，將福全送走門口，一直到福全消失，洛子霆才輕聲開口，“大姐，剛剛我們幾個表現的如何？”

  聽著問話，洛雪

  笑了衝著挑挑眉，“如何？這你還需要問我？”

  “看福公公的神色，對我們似乎還算滿意。”

  “嗯，”洛雪點頭，她也不瞞著，“福公公跟在皇上身邊伺候多年，見多識廣，很多事情他雖然不說，但心裏邊看得通透，是個難得的通透之人。文武百官，後宮妃嬪，太監宮女，皇肆公子，他見過的人數不勝數，他結交的人，也數不勝數。自然的，你們如何，他看上幾眼說上幾句，就會心有定論。而他的看法，在很大程度上會影響皇上的看法。”

  “那我們……”

  “福公公隻是個公公，可卻是皇上身邊的人，巴結他的人不在少數，包括皇子權臣，也是有的。他看得出什麽是真心，比之虛假的殷勤，不卑不亢的真心實意更得他心。就算沒有阿鉞的麵子，憑著你們剛剛的談吐，他也是看好你們的。”

  不過，這也僅限於福全而已。

  人有千百種，每個人都是不同的，有人喜歡直率坦誠，而有人則喜歡虛偽吹捧。

  沒有人能拿著一套相處法則，去結交討好所有人，也沒有人能毫無顧忌的將自己所有的真誠，全都袒露在別人的麵前，毫無防備。所以，麵對什麽人，要用什麽法子什麽態度，都是要細細思量的。

  洛子霆幾個要學會識人，要學會揣摩人心，這很重要。

  他們要學的還多著呢。

  看向洛子霆幾個，洛雪輕聲道，“宮裏不是青山村，在村裏，至多不過是小打小鬧，一言不合，開口罵上幾句就是了，最不濟再扯扯頭發，也算是頂天了的。可在宮中不一樣，一團和氣之下，隱藏的到底是什麽，誰也說不準。能在公眾是生存下來的人，哪怕隻是個小小的宮女內侍，也都勢必有他自己的處世之道，有他的不凡之處。你們幾個都給我打起精神來，不許得意忘形，也不許看輕了人。你們眼下要經曆的，就是看人的訓練，事關重大，這我跟你們說過了，你們最好都記住了。”

  洛雪的敲打，自然也是為了洛子霆幾個好，他們兄弟幾個心裏有數，聽了這些

  話隻覺得暖心。

  看向洛雪，他們幾個都重重的點頭。

  並沒有開口說什麽好聽的話，也沒有許諾，嘴上說的終究是虛的，比起那些來，他們寧可踏踏實實的做。這也是他們的師父一直教導他們的，他們時刻不敢忘。

  乾清宮那邊。

  福全回來的時候，皇上正在看從天牢傳回來的東西，正是龍六寫下來的那些。

  夜鉞看過之後，就讓人給他送過來了，雖然一早就有心裏準備，知道眠龍山穀的事情不簡單，可看著龍六寫的種種，皇上還是有些無法接受。他沒法接受，自己安排人探查眠龍山穀，始終不得其法，沒什麽結果。而有人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赤裸裸的將眠龍山穀當了自己的領地，訓練了人手不說，還挖掘了眠龍山穀暗道中的秘密。

  這簡直就像是在打他的臉，在恥笑他無能。

  皇上看了龍六寫的內容，心裏來氣，他一連摔了幾個茶盞，才讓自己漸漸平靜下來。

  福全這時候正好回來，瞧著皇上臉色不好，又看看滿地的狼藉，福全心中也有些忐忑。他沒想到，自己不過離開一會兒，皇上的火氣就已經盛到了這種地步。看來，天牢裏的那些事，真的觸到了皇上的逆鱗了。

  心裏頭想著，福全快步上前，“皇上，氣大傷身，萬事還是要以龍體為重。”

  一邊說著，福全一邊招呼人將茶盞的碎片給清理了。

  看著地上幹淨了，福全這才小心翼翼的到皇上身邊，“皇上，要不老奴再給皇上泡杯茶？皇上喝了茶，緩緩心情，之後再忙也好啊。而且，老奴這還帶著福樂宮的消息呢，若是皇上不歇息，老奴也不敢打擾，老奴都不知道要何時回話了。”

  “你個老狐狸，還有你不知道怎麽辦的事？說！”

  因為心中不快，皇上的語氣比平時要衝不少，不過，知道是福樂宮的事，他的態度終究是緩和了不少的。

  這一點，福全感受的到。

  心裏邊知道自己賭對了，福全也不耽擱，他笑著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