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她的行程都是夜鉞安排的，一般人可不會知曉。

  偏偏北辰暄了如指掌，他這手，伸的夠長的。

  洛雪心中所想，也是雲朝心中所想，原本提及洛霞還臉上帶笑的雲朝，一時間身上冷意盎然，“雪兒姑娘……”雲朝沒有再繼續說，隻是他衝著洛雪搖了搖頭。

  怕是來者不善。

  洛雪自然知道雲朝心中的想法，隻是，人都找上門來了，即便這次不見，下次也是要見的。

  她倒也想看看，北辰暄在玩什麽把戲。

  給了雲朝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洛雪隨即看向來人，“帶路吧。”

  “請。”

  來人聽著洛雪的回應，直接帶路，玉街茶樓距離他們所在的位置不遠，不過一盞茶的工夫，洛雪就已經進了包廂，坐在了北辰暄的對麵。包廂的門並未關閉，雲朝就站在門口候著，若洛雪有需要，可以隨時叫他。

  這是洛雪第二次見北辰暄。

  若說初見時，匆匆一瞥，還能覺得北辰暄的身上有幾分溫潤的君子氣度，而現在近距離的瞧著，她則覺得那先氣度都沒了。

  剩下的，隻是算計。

  北辰暄是個危險的人物，大約比夜欽、夜鐸、夜長存之流，都還要危險。就像在青山村裏人常說的，會咬人的狗不叫，北辰暄大概就是這不顯山不露水，卻充滿危險的人。

  若是可以，洛雪並不希望和這樣的人，有太多的交集。

  不過，她心裏清楚，從北辰暄找上門的那一刻開始，他們的交集就不會太少。雖然每一次的接觸都不會太痛快，都是煩躁和添堵，可事實便是如此。

  心裏想著，洛雪輕聲開口，“不知北辰太子找我何事？”

  “昭和縣主睿智，一眼就猜到了我的身份。”

  “是太子爺沒瞞著而已，”洛雪輕描淡寫的說著，她也輕輕抬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洛雪麵色坦蕩，舉止從容，沒有半點的畏懼之態，這模樣落在北辰暄的眼中，倒是讓他高看

  了兩眼。畢竟，他的身份擺在這，非比尋常。

  嘴角微揚，北辰暄輕輕道，“早就仰慕昭和縣主才名，故而想要一見，縣主，不會覺得我唐突吧？”

  “是挺唐突的。”

  並沒有不喜歡與人虛與委蛇，更何況眼前的人還是北辰暄，洛雪更沒有跟他客套的心思。北辰暄發問，她就直白的回應，直愣愣的，讓人無法接話。

  就連北辰暄，也是愣了愣，這才笑著開口，“縣主倒是幽默。”

  “這不是幽默，是誠實。”

  話音落下，洛雪端著茶盞，輕輕的喝了一口茶，玉街茶樓，也算是京中有名的茶樓了，裏麵不乏名茶。洛雪雖不曾來過，卻沒少聽人說過。隻是她喝的茶，都是夜鉞一手準備的，說比玉街茶樓的都要好。而現在，她喝的這一盞，應該是正經的明前新茶，是上等的寒雪雲針，這可不是天啟有的。

  北辰暄倒是會享受，準備的倒是也早。

  心裏想著，洛雪看北辰暄的眼神，也更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北辰暄像是沒有感受到洛雪的眼神一樣，他笑著道，“說來，這是我第二次見縣主了，昨日在宮中匆匆一瞥，我隻覺得昭和縣主沉穩內斂，儀態萬千，煞是驚豔。如今相對而坐，我才知道，縣主還有如此可愛的一麵。伶俐，也淩厲，真不錯。”

  北辰暄的話，並沒有刻意回避誰，雲朝離得近，耳力又好，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他下意識的看向包廂裏，看向洛雪。

  洛雪臉上神色不變，隻是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鬆，上等的白玉杯，混著未喝完的茶，一下子全都落在了地上。白玉杯支離破碎，茶漬散落到處都是，洛雪看也不看，隻是定定的看著北辰暄。

  “說來，這也是我第二次見北辰太子爺，初見時，我覺得太子爺像個君子，風度翩翩，氣質非凡。可如今相對而坐，我倒是才知道，天下萬千事，識人最是難。沒有日久見人心，誰也不知道這翩翩的風度之下，隱藏的是君子氣度，還是齷齪之心。”

  “縣主對

  我……”

  “太子爺的茶不錯，可惜我福薄，消受不起。若是有重要的事，太子爺直說便是了，若是沒事，那我告辭了。”

  這是在天啟皇城，是在夜鉞的地盤上，洛雪也不需要畏懼北辰暄。

  話音落下，她便起了身。

  “縣主莫急，”見洛雪要走，北辰暄輕聲開口，“其實，我請縣主來，是有兩件事相求的。一來，是我讓下人傳的話，我身子近來不妥，聽聞縣主醫術了得，所以想讓縣主幫忙診治一二。二來，我知道縣主與歐陽逸以及七公主關係極好，有些關於他們的事，我也想與縣主商量商量。”

  什麽診治，洛雪並不在意，她恨不得北辰暄早亡，能省些麻煩呢。

  不過，她卻在意歐陽逸和夜清齡。

  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洛雪看著北辰暄的眼神，也更多了幾分探究。而這時，北辰暄已經伸出手腕，伸向了洛雪。

  “縣主，有勞了。”

  “北辰也是大國，人才濟濟，名醫無數，太子爺出門，又有太醫相隨，就算身子有不妥，也不至於用到我吧？更何況人都說，醫者能救人於無形，也能殺人於無形，太子爺這麽找上門，就算不擔心我下手，我還擔心被誣賴呢。”

  “哈哈……”

  聽著洛雪的話，北辰暄朗笑出聲，不似之前溫潤如玉的假笑，這一刻他倒是給人幾分真誠的感覺。

  至少這笑是真的，是直達心底的。

  洛雪見狀也不矯情，她迅速動手，附上了北辰暄的手腕。北辰暄脈象平靜，從脈象上來看，並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看不出什麽異常來，洛雪也就收了手。

  “恕我無能，太子爺的身子我看不出有什麽問題。”

  “你也看不出來？”北辰暄的眉頭蹙了蹙，不過隻是一瞬，他又換了一副釋然的模樣，輕歎了一口氣，他道，“算了，既然連縣主這等醫術的人都看不出來，那大約也就是命了。不說這個了，咱們說說七公主與歐陽逸吧。縣主以為，他們二人的感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