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4章是最好的

  聽著皇上對歐陽逸讚賞有加，夜鉞並不意外。

  “父皇，歐陽也是你看著長大的，他是什麽樣性子，什麽樣的本事，你是知道的。他心中在意小七，可事關父皇，他分得清輕重緩急。他會繼續查案，不來乾清宮，是情理中的事。”

  “是啊。”

  皇上點頭，他看著夜鉞，也不瞞著。

  “朕心裏很清楚歐陽的好，也正因為如此，朕才會安心將小七托付給他。北辰暄固然也不錯，可是，終究不是朕瞧著長大的，人心隔肚皮，朕也不敢保證他能對小七如何。這關乎小七一輩子的幸福，朕賭不起，也輸不起。”

  “小七這陣子沒少為這事擔憂，若是讓她知道父皇心意，想來也就能少些憂慮。”

  “倒也不必。”

  幾乎是在夜鉞話音落下的瞬間，皇上就衝他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決策。

  皇上心裏很清楚，自己寵了夜清齡很多年，可他這個當爹的，並不能陪在夜清齡身邊一輩子。再嬌嫩的小公主，也有必須長大的時候。古往今來，少時風光幸福，後來坎坷一世的公主，真的太多了。他不能永遠護著夜清齡，她能漸漸長大，漸漸成熟，這是好事。

  人都道先苦後甜，苦盡甘來，先讓她擔心擔心，知道幸福來之不易，也未嚐不是好事。

  這些話這些考量，皇上並沒有直接說出口。

  不過，夜鉞懂。

  並不在這件事多糾纏，夜鉞轉而問道，“父皇剛剛說，北辰暄不錯？能讓父皇如此評價的人，可不多啊。”

  “是啊，”皇上點頭，他看向夜鉞的眼神，也更多了些許嚴肅的感覺，“北辰暄與你年歲相當，看上去溫文爾雅，一身貴氣，卻沒有跋扈張揚之態，是個溫潤和善的人。可是，若是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的眼眸中，是帶著精明算計的，交談的時候，也能感受到他的大氣沉穩。饒是朕不想承認，可朕不得不說一句，這北辰的太子算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執掌江山，操縱乾坤，不疾不徐，步步為營，這樣的人注定不凡。”

  夜鉞知道皇上對北辰暄印象不差，卻不成想，評價能夠這麽高。

  看來，歐陽逸是該有些壓力了。

  夜鉞不動聲色，隻是輕輕點頭，皇上瞧著，順手把一個折子遞給他，“這是北辰暄的聘禮單子，東西除了那株珊瑚外，其他的還都在京城之外。這件事，你也可以先跟歐陽通個氣，順帶著也看看他的狀態。”

  女子嬌貴，皇上寵大的小公主，那更是被皇上放在了心坎上的。

  歐陽逸不來乾清宮，沉穩內斂，顧全大局，這是好的。可若是因為大局，而真的忽略了夜清齡，亦或是毫不在意，那也不是皇上想瞧見的。

  多個參考的人選，也多看看歐陽逸的反應，沒什麽不好。

  夜鉞心知皇上的意思。

  他一邊翻看著聘禮單子，一邊笑著回應，“父皇，你明明就已經同意小七和歐陽的婚事了，剛剛也在一直偏心著他，怎的到了嘴上，就成了另一番說辭？歐陽一邊查案子，一邊還要惦記著親事，惦記著被父皇一重重的考驗，看來，這向當父皇的女婿，可真是不易。”

  “嗬……”

  很少能從夜鉞的嘴裏，聽到調侃的話，皇上聽著他的話，瞧著他的模樣，不由的笑了出來。

  與夜鉞四目相對，皇上也不兜圈子。

  “小七不會遠嫁和親，這是朕心裏一早就想好的，可也不是沒有更改的餘地。更何況，北辰暄不行，也未必就還有歐陽一個人，民間尚且一家女百家求呢，更何況是朕的女兒，豈能輕易的許了歐陽家？你也別打趣朕，別忘了你也是有女兒的，甜甜現在還小，可總有長得的時候，朕就不信，她的親事你能隨意選個人應付了。”

  皇上這話，簡直是戳在了夜鉞的肺管子上，他還真是一點都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誰讓他也是個當爹的，是個寵愛孩子的呢？

  想著又許久沒見樂樂和甜甜了，夜鉞的心裏也想的慌，他迅速開口，“父皇說的是，兒臣的確將樂樂和甜甜放在了心尖上，兒臣在外辦事，卻時刻惦記著他們，想念的緊。那兒臣先行告退，去福樂宮看兩個孩子了。”

  “朕看你是奔著孩子的娘去的。”

  “都一樣。”

  夜鉞一點不回避，這話回音的理直氣壯，絲毫不擔心皇上覺得他因美色誤了正事。

  皇上瞧著他那坦然堅定的模樣，不由的笑了笑，他也沒有阻攔。夜鉞該忙的事，都已經忙得差不多了，該回稟上折子的，他也都回稟上了折子，一樁樁一件件的糟心事，在夜鉞那裏，都得到了妥善的解決，皇上自然也不介意讓他歇歇。

  剛剛他誇了北辰暄，不吝華麗辭藻，可實際上在他的心裏，總覺得夜鉞要好一些。

  那種對好的認知，並不包含親情關係，並不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而是站在一個君王的角度，對一個儲君最簡單也最直白的審視。

  比起北辰暄來，夜鉞的手腕很硬，戰鬥力更強，智謀心思更細，但也更坦誠。

  北辰暄看似是個君子，但卻陰在暗處。

  夜鉞看似不拘小節，可卻君子坦蕩，心懷天地。

  他們兩個放在一起，也許短時間裏會覺得他們各有千秋，各有各的好，可一旦把眼光放長了，就能覺查出來，他們或許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上的。

  北辰暄比他的兒子，差了一大截呢。

  隻不過，皇上並不是個太會說太會誇讚人的人，他的讚許，至多也就是輕描淡寫，點到為止。這些事他即便心裏明鏡似的，卻不會輕易說出口，更不會輕易說給夜鉞聽。

  想著這些，皇上的眼睛眯了眯，臉上的笑意更濃了許多。

  夜鉞並不知道皇上的想法。

  當然，即便知道了，他也不會太在意。

  他並不是一個靠著讚譽過活的人，有則錦上添花，無也無關緊要的誇讚，要與不要都不打緊。

  夜鉞離開乾清宮，走的迅速，之後他直奔著福樂宮去了。那大步流星，健步如飛的模樣，頗有種心裏長草了的感覺。他知道，那是想念在瘋狂蔓延。